夜色逐渐降临,突厥骑兵的进攻还在延续。
他们被挡在了深沟的外面,面对鹰扬军的土坎和碉堡,暂时没有丝毫的办法,却又不能不继续向前挺进,因为他们还没有接到明确的停止进攻的命令。在黑暗中,有些突厥骑兵本能的停下了进攻的动作,可是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向后撤。
鹰扬军的震天雷不断的落在深沟的外面,巨大的气浪将他们冲击得人仰马翻,一团团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火光太明亮了,刺痛了人的眼睛,而且一闪即逝,突厥骑兵根本无法利用。部分停止进攻的突厥骑兵,将研究震天雷的落点作为一项乐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还真的研究出了部分规律,好像黑色的精灵一样,在震天雷的落点之间穿梭,安然无恙,只是无法越过深深的壕沟。
鹰扬军的弩箭,从土坎的上面,居高临下的向下射击,杀伤力很大,往往一条直线上的突厥骑兵,都要受到弩箭的强有力杀伤。如果想要越过壕沟,震天雷不是最大的威胁,弩箭才是。还有隐藏在土坎背后的鹰扬军弓箭手,数量非常多,任何一个突厥骑兵试图越过壕沟,都有可能会被射成刺猬。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原本已经冲到了深沟旁边的突厥骑兵,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现象。突厥骑兵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在深沟地外面来回的游弋。从单筒望远镜里面,可以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连那些最骁勇的突厥百夫长,都停下了进攻的步伐。不知道突厥人的高级将领,好像李嗣源、符存审等人。现在到底隐藏,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李怡禾皱眉说道:“大人。李克用这个时候还不撤军,到底是为什么?”
刘鼎冷冷的说道:“他受刺激了。”
李怡禾等人都点点头。
李克用地确是受到了刺激,以致无法准确的判断战场地态势,到现在都还没有发出撤退的指令。但是,李怡禾他们并不完全捕捉到了刘鼎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以为是李克用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已经完全被伤亡冲晕了头脑。满腔的希望变成了满腹的失望,于是一心想着要击败鹰扬军来报仇雪恨,以致明明黑夜来临,他也不舍得下令撤退。
事实上,只有刘鼎才清楚,李克用受到那颗祖母绿的影响,是越来越深了。这颗祖母绿里面蕴含地放射性物质,随着对李克用辐射的时间越来越长。李克用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他的身体暂时没有出现状况,可是极端情况下的脾气却显得更加的极端。
在某些时候,他会变得更加的刚愎自用,更加的意气用事,尤其是在自己地尊严受到挑战的时候,李克用就像是受伤的老虎。眼睛里除了仇人,再也看不到别的任何东西。他考虑问题,纯粹是从自己的个人出发,已经逐渐的忽视了整个突厥民族地利益。
如果是神智正常的李克用,现在应该已经撤兵了。在这样的黑夜里,突厥骑兵唯一能做的,就是收兵回营,休息再战。现在的局势非常的明显,突厥骑兵在短时间内,是奈何不了鹰扬军的。以后的战斗还很长。不能继续这样无谓的浪费兵力。他们现在付出的代价,已经相当地惨重。如果还继续这样没有头脑地冲击下去,他们只能全部死在鹰扬军的面前。
只要是脑子正常地人,都知道这样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甚至有可能同归于尽。这样的战斗其实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纯粹是李克用自己还舍不得放下高贵的面子。明明有一条可以更加好的出路,可是李克用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看不到这条出路。
李存进和符存审等人,同样感觉到了李克用的不寻常。突厥骑兵的战斗力,正在快速的消失,他们两个的部下,都已经折损了大半。无数杰出的突厥骑兵,现在都倒在了血泊里面。自从他们带兵以来,都没有遭遇过如此惨重的损失。要是使用这样的伤亡数字,来进攻其他的势力,取得的战果肯定无比的辉煌。
在过去的十多年时间里,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李克用,只要李克用的任何一个指令,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即使是年初南下的时候,他们虽然有些保留意见,但是依然毫不犹豫的执行了李克用的任何指令,在最短的时间内,集合了自己的部队,跟随李克用南下。那时候的他们,同样认为只要跟着李克用,就能够取得胜利。
但是,几个月的激战下来,突厥骑兵非但没有从鹰扬军的身上得到好处,反而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惨重代价。在沉重的伤亡面前,他们不得不反思自己的行为,反思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反思突厥人的战略是否存在问题。经过痛苦的思索,他们得出痛苦的结论,那就是今年的李克用,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而正是这种变化,导致突厥骑兵出现了巨大的损失。
非但前线的突厥骑兵悄悄的出现了怀疑的心理,就是后方留守的突厥骑兵,也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些不对了。天色明明黑下来了,为什么李克用还不下令撤军呢?前线的将士不但伤亡惨重,而且非常的疲惫,他们需要撤回来喝水、休息、喂马,或许人可以依kao顽强的意志继续支撑下去,可是他们胯下的战马,已经大半天没有吃草料了,这可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会导致战马出现问题地。一旦战马出现问题。突厥骑兵最后的一点依kao,也要全部丧失了。
姚民康忍不住说道:“主上,天黑了,还要继续么?”
李克用没有回答,始终脸色铁青的看着前方,眼睛里带着红红的血丝。
姚民康看着前面,发现前面的战斗已经处于半停滞的状态。由于黑暗的阻拦,双方地战斗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么激烈。甚至有部分的突厥骑兵,已经完全停止了进攻。只有鹰扬军地震天雷还在不断的落下,阻挡突厥骑兵试图越过深沟的行动,但是震天雷落下的密度,已经大大的减少,看来鹰扬军也在有意识的试图拖离战斗。
弩箭呼啸而过,依然带出非常刺耳的声音。然而,弩箭破空地声音,现在已经清晰可闻,说明弩箭的密度同样是降低了,可以分辨出每支弩箭射击的方向。而在刚才激战的时候,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所有的弩箭破空声,都全部混杂到了一起。根本无法分辨弩箭射击的方向,耳边只有嗡嗡嗡的一片。
在黑暗中,突厥骑兵无法看清楚周围地情形,速度的优势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没有速度上的优势,骑兵自然也就不是真正的骑兵了。要继续发动进攻,只有点燃火把。可是如果他们点燃火把。无疑会成为鹰扬军攻击的目标。故此,大部分的突厥骑兵,其实都是悄悄地矗立在黑暗中,等待着撤退的命令。
他们胯下的战马,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不安的现象,有的战马开始发出低沉的嘶鸣,这是战马需要喝水,需要草料的信号。同样的,马背上的人,也已经感觉到饥饿。感觉到口渴。他们已经发动了大半天地进攻。皮囊里面地水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在和鹰扬军地战斗中,他们携带的饮用水消耗得特别快。可能是因为战斗太过激烈的缘故。
可是,李克用始终没有下令撤退。
倒是他们的直接上司,李存进、李嗣源、符存审和李存信等人,默许了部下停止进攻的行为,同时,他们派人偷偷的调集草料,补充饮用水,以维持部队的战斗力。但是,由于李克用没有下令撤退,他们同样不敢下令撤退,于是所有的突厥骑兵,都只能在深沟的外面,继续和鹰扬军对峙。
鹰扬军则利用黑幕降临的机会,重新调整了防线。在土坎的后面,被打散的糁潭都重新集结,调整部署。其实鹰扬军的所有部队,都是有一整套的调整计划的,各部队只需要按照计划执行即可。然而,在实际的战斗中,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偏差,所谓的计划不如变化,就是这个道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对部署进行修正。
战斗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出现,例如铁枪都的初战并不理想,例如糁潭都的表现,似乎也不比糁潭都出色多少,在突厥骑兵的攻击下,糁潭都同样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在撤退的时候,他们遭遇到突厥骑兵的死命冲击,大部分的队伍都被冲乱了建制。如果不是因为水泥柱,还有深沟、碉堡、土坎的连续阻挡,突厥骑兵现在已经冲到鹰扬军的核心区域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鹰扬军的确将突厥骑兵揍得不轻,导致突厥骑兵出现了大量的伤亡,所以,每个突厥骑兵都怀着深深的报仇雪恨心理,不顾一切的冲到鹰扬军的防御阵地里面来。当他们和糁潭都接触的时候,表现得特别的疯狂,催动战马不要命的往前冲,糁潭都团尉屈飞韬就是被突厥人的战马活活的撞死的,萧骞迪也差点命丧敌人的手中。
刘鼎和韦国勇商量以后,重新部署了防线。他们在土坎的后面,部署了大量的弓箭手,用来对付试图越过深沟的零星突厥骑兵,这次弓箭手只要来自佽飞营,还有部分是来自鬼雨都。鬼雨都终于也要出动了。而弩机和投石机则暂时停止了射击,他们的操作人员抓紧时间休息,同时马冰蝶带领工匠对它们进行集体的维护,以便应付突厥骑兵可能继续发动的冲击。
糁潭都和铁枪都的将士,也摘掉了身上的沉重装备。恢复了机动灵活。事实证明,在疯狂地突厥骑兵面前,重装部队的表现,并不比轻装部队出色很多,反而因为身上沉重的装备,导致移动力大幅度降低,影响了部队的迅速调配。
依kao震天雷和弩机。鹰扬军重新稳住了防线,同时。有关另外一项任务,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现在的局势很清楚,继续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契丹人试图偷袭突厥人地后方,淮西军也在鹰扬军的后方点燃了战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突厥人和鹰扬军都必须暂时停战了。
然而。李克用不愿意俯下高贵地脑袋,不愿意主动撤军,那只有鹰扬军暂时委屈了。刘鼎决定,由他首先提出暂时休战的建议。突厥骑兵和鹰扬军之间,不是和谈,不是投降,而是暂时休战。暂时休战的意思当然很浅显,那就是咱们暂时不打了。大家各自回去收拾自己的后方,等将后院都搞好了,再来和你狗日的拼命。
执行这项任务的人,是史光璧。
交代任务的时候,只有刘鼎和史光璧两人。
史光璧完全明白刘鼎地意思以后,坚毅的保证:“大人。属下必然说服李克用同意你的建议,暂时休战!”
刘鼎看看四周,确信无人能够听到两人的谈话,才压低声音说道:“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装装孙子。实质性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有些虚荣,咱们没有必要争取,全部都送给李克用好了。他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面子,一个下台阶地面子,你不妨给他这个面子。”
史光璧微笑着说道:“大人。属下明白。”
刘鼎点点头。缓缓的说道:“去吧!”
史光璧立刻告辞而去。
此刻,在鹰扬军的土坎外面。突厥骑兵的几个高级指挥官,李存进、李嗣源、符存审等人,也都悄悄的聚集到了一起,商量如何应付眼前的战局。在他们地不远处,就是鹰扬军挖掘的深沟,里面已经填满了突厥骑兵勇士的尸体,汩汩而出的血液聚集在一起,简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池,处于半凝结状态,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臭。
在血池的后面,乃是一个个耸立的碉堡。这些碉堡的高度不值一提,可是外墙却十分的坚固,让突厥骑兵头痛无比。鹰扬军地弓箭手躲藏在里面,对外面地突厥骑兵释放冷箭。如果大规模的突厥骑兵发起冲击,他们就会将炸药包从里面滚出来,将周围地突厥骑兵全部都xian翻在地上,这种炸药包的威力,可要比震天雷还厉害,李存进等人提起都不寒而栗。
突厥骑兵面对这样的深沟、土坎、碉堡,心里大骂鹰扬军卑鄙无耻,却也无可奈何。在黑幕中,他们无法有效的看清楚前面的道路,更加无法判断鹰扬军在前面的部署。天知道在深沟、土坎的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陷阱?一个水泥柱,一条深沟,让突厥人吃尽了苦头,他们不得不小心从事。
尽管李克用没有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事实上前线的各个指挥官,包括李存信在内,都默许自己的部下基本停止了进攻。为了避免鹰扬军的杀伤,他们下令密集的突厥骑兵都散开,退到了水泥柱的后面。同时,他们派出大量的斥候,侦察可以通行的道路。
然而,鹰扬军的弓箭手,埋伏在暗处,专门袭击突厥骑兵的斥候。由于鹰扬军收缩了防线,人员非常的集中,乌杰等弓箭手都显得特别的活跃,那些从鬼雨都抽调来的弓箭手,放箭的时候更是凶狠,几乎是箭无虚发,一箭一个。对地形不够熟悉的突厥骑兵斥候,往往在试图爬过深沟的时候,就遭遇了鹰扬军弓箭手的偷袭。
嗖嗖嗖!
时不时的,传来箭镞破空的声音,在逐渐冷清下来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紧跟着,有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显然,又有突厥斥候中箭了。突厥斥候倒地以后,很少能够听到呻吟的声音,说明鹰扬军的箭镞,是射中了他们的要害,当场就要了他们的性命。
李存进找到符存审,低声的说道:“你看现在怎么办?”
符存审脸色阴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李嗣源从黑暗中穿出来,脸色同样有些忧郁,往两人的身边一站,同样什么话都没有说。
现在已经明明天黑,李克用却没有下令退军,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在夜间发起进攻?这可是突厥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在大草原。在大平原地区,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区域。或许可以,可是在这里,绝对不行。鹰扬军的陷阱白天都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何况是晚上?
对于他们几个默许部下停止进攻的行为,李克用既不制止,也不反对,真不知道他本人是什么意思。他们一直在等待李克用的传令兵到来。可是却始终没有等到。地确有传令兵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却是他们自己派出去地传令兵,目的是打探后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这样和鹰扬军耗着?
李嗣源忽然说道:“老六,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打下去么?”
符存审直截了当的说道:“没有必要。”
李嗣源皱眉说道:“谁有胆量跟义父说说?”
李存进连连摇头,摆手说道:“我不敢,也没有那个资格。”
李嗣源晦涩的说道:“我也不敢。”
符存审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敢。
李存进忽然说道:“老四呢?”
老四乃是李存信,同样参与了进攻。却偏偏不见他的踪影。
李嗣源冷笑:“在后面呆着呢!”
李存进说道:“在哪个后面?”
李嗣源朝远方努努嘴,不屑的说道:“鹰扬军威胁不到的后面。”
李存进朝着他所指地方向看过去,发现那里完全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李存信的影子,也情不自禁的大皱眉头。如果李存信和他们有同样的心理,这时候也应该主动的找到这里来了。在他们几个之间。已经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如果遇到难题,一般都会来找符存审商量解决。
在突厥人的将领里面,骁勇无畏的人遍地都是,例如李存孝、高思继等人,但是有脑子地人却不多,周德威算是一个,符存审算是另外一个。但是他们一直怀疑,周德威可能有汉人的血统,他似乎太出色了。太全面了。太沉稳了,不太像是突厥人喜欢张扬的性格。而且他熟读,还对其有相当的研究,这大大超越了一个突厥人的好学程度。
相对而言,符存审没有那么出色,没有那么全面,他们更愿意相信符存审是地地道道的突厥人。符存审地武力并不出色,最起码要比周德威差上不少。符存审喜欢思考,喜欢谋划,打仗的时候是典型的“谋定而后动”,和其他的突厥将领也有较大的不同。可是他善于和李存进等人相处,常常指点他们,因此私底下很得李存进等人的喜欢,李嗣源也从他身上学到不少的谋略。
对于李存信这样的小人,他们实在有太多的看法,以前李克用也不怎么喜欢李存信,觉得他太喜欢阿谀奉承,催须拍马,这是突厥人最厌恶的行为。然而最近不知道怎么地,李克用对李存信是信赖有加,对于李存信私自调动兵力进攻中牟地行为,居然没有认真追究,实在是不可思议。要知道,换了以前的李克用,对于这样地手下,早就五马分尸了,那容他活到现在?
李克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他们仔细的分析过后,得出的结论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已经有征兆了。去年年底和李克用联系最密切的事件,就是周德威秘密去见了一趟刘鼎,回来以后不久,李克用就表现了一些特别的性格,到后来这些性格表现的越来越明显,日常生活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李存勖的母亲玉夫人,向来是李克用最宠爱的,几乎每个月都要在玉夫人那里留宿一半的时间。李克用身边的女人并不多,玉夫人也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对手。但是去年年底以后,他居然冷落了玉夫人。经常独自躲藏起来,不知道在搞什么,连和部下见面的时间都减少了。一时间导致下面谣言纷纷,还以为周德威从外面带回了女人给李克用,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毫无疑问,李克用地变化,肯定和周德威有关。他们原本就怀疑周德威不是纯正的突厥人。根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基本原理。周德威肯定是不怀好意。和李克用的变化联系起来以后,他们得出惊人的结论,一定是刘鼎用了什么妖法,通过周德威施展到了李克用的身上,才会导致李克用现在的样子,才会导致李存信这样地小人,在李克用的面前如此得宠。
符存审嘲讽地说道:“老四只会跟主上说。我们还有强大的实力,我们还有数万精锐,我们还可以继续战斗。只要我们继续发动进攻,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只要我们悍不畏死的向前挺进,我们最后一定是胜利的,我们沙陀人是无敌的,天下没有人是义父的对手……我呸!他全部都挑主上最喜欢的话来说。一点都在乎眼前地实际情况。”
李嗣源感慨的说道:“这个马屁精!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宁愿周德威此刻在这里,也不要见到李存信这个小人。鹰扬军的震天雷也真是不长眼,怎么不将他给弄没了?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李存进沉吟不语,用眼神示意李嗣源不要说得这么直白。李存信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打小报告的本事。实在是无人能及,完全可以用舌灿莲花,只手遮天来形容。他们三个在这里发泄牢骚,要是不小心让李存信知道了,肯定会在李克用的面前添油加醋的打小报告地,他完全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甚至有可能暗示他们三个有拉帮结派,暗中试图谋反李克用,那可是当场杀头的罪名。即使是李存进这么耿直地人。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李嗣源自然也知道李存信打小报告的厉害。鼻孔里面哼了哼,闭嘴不语。但是对李存信的愤懑,却是显而易见的。他还年轻,还没有吃过李存信的亏,可是却很看不惯李存信的为人。而且,这里面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李嗣源非常崇拜李存孝,偏偏李存信最喜欢打击的人,就是他的偶像李存孝。
符存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息着说道:“要是老大在就好了。”
李嗣源和李存进都点点头。
他们所说的老大,就是赫赫有名地李存孝。
虽然底下有些传言,说是李克用对李存孝有些忌讳,觉得李存孝地功劳越来越大,声明已经盖过了昔日的“飞虎子”,又如此地武勇,无人能及,万一他哪天起了异心,恐怕沙陀人里面没有人能够制服他,所以从去年开始,李克用就有意识的限制李存孝的权力,限制李存孝出风头的机会,他调整了李存孝部落的实力,将最精锐的一万骑兵,调到自己的麾下,同时大力培植高思继,用来对付李存孝。
还有人说,李克用之所以重用李存信,就是因为李存信和李存孝不对路,李克用要利用李存信来对付李存孝。这一切的缘由,还得从一堆战利品的争抢开始说起。光启二年年底,突厥骑兵进攻长安,将皇帝撵到了凤翔,在城内缴获相当多的金银财宝。对于金银珠宝,突厥人自然是人人喜欢,巴不得越多越好。
当时最先入城的是李嗣源,他是小弟,很自觉,拿的数量不多,后来李存信、李存孝到达,大头都让他们俩给拿去了。李存孝名满天下,李存信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李存信又不甘心好东西都让李存孝给抢走了,于是暗中使绊子,让手下人趁乱争抢,试图浑水摸鱼,结果刚好遇到李存孝的部下,让李存孝知道了。
本来就对李存信不屑一顾的李存孝,二话不说,直接冲到李存信的面前,将他从马背上拉下来,痛打了一顿以后,还用脚踏着李存信的脸,当场在他的脸上撒了一泡尿,以示警告。要说李存孝的确是武勇过人,无人能及,但是他恃于武力,做事不计后果,随意羞辱别人,更是家常便饭,于是李存孝和李存信之间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自此以后,李存信就成了李存孝的头号敌人。这个小人总是躲藏在暗处,悄悄的研究李存孝的弱点,尽管他的功夫并不出色,可是对李存孝的弱点,却掌握得十分的透彻。李克用似乎也有意识的疏远了李存孝,尽管依然还是经常派他出征,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李存孝带领的兵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对于各种各样的谣言,谁也不知道真假,大家都心照不宣,不会去故意点破。但是现在的困局,的确非常的尴尬,鹰扬军让他们无法继续前进,而李克用又不肯让他们后撤,他们站在黑夜中,感觉实在是进退两难。要是李存孝力劝的话,说不定还能起些作用。
偏偏李存孝真的在后面乖乖的养病了,仿佛对突厥军队的事情,再也不过问。李存孝对于军中的谣言,不可能不知道,他本来也是火爆的脾气,最受不得这样的委屈,这次养伤,说不定就是故意要李克用和李存信的好看。对于这一点,李嗣源等人都觉得完全是有可能的,本来李存孝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你要是怀疑他了,他就真的有异心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性格,有时候也是一种悲哀。一旦中间的某个环节出现了差错,李存孝就真的走上歧路了。每每想到这个极度危险的后果,他们三个的心情就无比的沉重,再也不愿意提到李存孝这个名字。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哪天李克用突然命令他们去逮捕李存孝。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应该怎么办?
李存孝既然不出现,也就意味着,李克用可能连找个下台阶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候在李克用身前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劝说李克用撤军。他本来就是最好面子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下台阶,他是会真的一条胡同走到底的,连带着他们几个也要陪葬。那个汉人的后勤总管姚民康,本来是可以勉力一试的,但是李克用同样将他支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对他也感觉到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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