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天气渐渐的过去,转眼间又是八月份了。
在过去的两三个月,开封的日子,只能用平安、沉闷、不安、彷徨等词语来形容,每个人其实都是度日如年,每个人在不同的时段,都有不同的心态。
开封的粮食存量,日渐见底,供应的米饭里面,也渐渐多了沙粒尘土的存在,说明这些粮食都是仓底货了。感觉到断粮的日子就要到来,开封城的居民,当然不可能继续保持原来的平静,在某些深夜,已经出现了打架、斗殴、枪尖、杀人等现象,鹰扬军开始加派巡逻队在街上日夜执勤。
只有刘鼎,依然镇定自若。
每天,刘鼎的例行任务,就是到各部队去转转,然后回来抓少年营的训练。
尽管粮食很紧缺,刘鼎本人也被饿得眼眶陷下去了不少,可是这些小孩子的粮食供应,还是比较充足的,所以一个个都保持了比较强壮的身体,训练起来相当的卖力。孟知祥和郭崇韬的悟性都很强,鬼雨都教官交给他们的知识和技能,他们都领会得相当快,让各位教官教起来也格外的卖力。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内,两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小小的战士了。
只有负责粮食控制的朱珍,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负责粮食的控制,在开封城里面,除了刘鼎之外。就是他的权力最大了,可是仓库里地粮食,是越来越少了,始终都没有得到有效的补充。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全城就要断粮,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突厥人的封锁的确很严密,节义军节度使赵犨组织了数次偷运。结果都被发现了,损失了大量宝贵的粮食不说。还搭上了不少地输送人员。同样的,鹰扬军地后勤部门,也花费了无数的心血,试图将粮食运送到开封。然而,他们也同样无法将粮食有效的送到开封内,甚至连通过尉氏一带的封锁线都十分困难,付出的代价相当的惨重。鱼多均和鲍杰为此茶饭不思,却又无可奈何。
眼看着城内的粮食越来越少,开封城原本平静地状态,逐渐的变得紧张不安起来。不少的居民,其实都已经开始捕捉老鼠充饥,甚至有人提前将老鼠肉风干,以便在紧急状态下备用。原本肆虐的鼠患,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全部消灭干净。一旦有人发现老鼠,立刻就会引来数百人的争抢,情形十分的壮观。
幸好围城的时间是夏天和秋天,天气温暖,不需要生活取暖。如果是冬天地话,恐怕日子更加难熬。然而。如果开封还不解围的话,冬天很快就要到来了。要是李克用不顾一切,冬天也不肯撤军的话,开封城就真的糟糕了。天知道李克用什么时候才舍得撤军?
这天,刘鼎正在观看少年营的训练,杨皓天又急匆匆的赶来了。
原来,突厥兵居然派人前来搦战了。
在前面三个月地时间里,突厥人一直都隐藏在暗处,再也没有出现过,开封城里面也没有人出去过。大家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静坐状态。因此有人戏称为静坐战争。
本来隐藏在暗处的突厥人,今天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刘鼎好奇的说道:“来的是谁?”
杨皓天说道:“他自称白马银枪高思继。”
刘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李克用也坐不住了。”
刘鼎的猜测没错,李克用的确有点坐不住了。
他盯紧了开封,盯紧了刘鼎,盯紧了所有可能增援开封的通道。
他将相当数量地骑兵,变成了斥候,散布在广阔地原野上,成功的将开封封锁起来。
唯一地目的,就是要活活的饿死刘鼎他们,饿死开封城内的所有鹰扬军和宣武军。
刘鼎曾经组织了两次和外界的联系,第一次派出了三十六骑,第二次派出了双骑。结果,前面的一批,基本上都被突厥人消灭了,只跑掉了四个人。后面的一批,则一个都没有抓到,还损失了一名突厥百夫长,让李克用很是郁闷。幸好,前面出城求救的一批,有两人临死前被巫医的“催眠术”套出了其中的秘密,原来鹰扬军要出动水军来增援开封。
李克用对这些情报半信半疑,主要是这些情报来得似乎有些容易了,好像是刘鼎故意将这些情报泄lou给他知道似的。刘鼎不会不知道,这么多人同时出城,一定会有人落在突厥人的手中的,到时候他的秘密就会泄lou。这样欲盖弥彰的事情,李克用是不会相信的。
相反的,后来出现的双骑,本领十分高明,这才是传递消息的最好人选。追赶的突厥骑兵虽然没有抓到他们,但是却得知最厉害的那个,是跑入了襄州地界,而另外一个,则是跑入了寿州地界。根据他们俩原来的奔跑路线判断,这两人其实都是冲着襄州去的,刘鼎的意图也就昭然若揭了。
综合获得的情报,李克用判断,来自襄州方向的威胁最大。他不知道鹰扬军在襄州地区的准确实力,但是他相信,如果鹰扬军在山南东道实行总动员的话,组织起来的军队数目,肯定是非常可观的。如果鹰扬军动员起来的数量超过一定的数目,以震天雷为核心,大集团滚动前进,受到严重削弱的突厥兵,也是不容易对付的。
至于鹰扬军水军北上的命令,极有可能是迷惑行动,试图用调虎离山的伎俩。将突厥骑兵地主力,诱骗到汴州的东面,从而为襄州大军增援开封创造条件。从江南到开封,千里迢迢,鹰扬军水军怎么能说来就来?
李克用当然不会上当。
他下令李存信继续切断开封和其他地区的联系,同时在陈留方向监视汴水的动静,看看鹰扬军水军是否真的从这里通过。必要的时候。在陈留附近的汴水埋设木桩,阻拦鹰扬军战船地通行。随后。他命令李嗣源和李存进继续驻扎在郑州和许州的中间,坚决堵住襄州鹰扬军来援地通道。至于单独行动的符存审,李克用则将他的部队召到了自己的身边。
然而,鹰扬军没有动静。
从五月底到现在,襄州的鹰扬军并没有动静,甚至连像样的调防都没有。
他接到的信息,是襄州地鹰扬军指挥官杨璧鳞。仍在按部就班的加固鲁阳关一线的防御。
然而,杨璧鳞越是淡定,李克用就越是觉得他有问题。
关于震天雷的研究,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果,让李克用觉得很不安,对襄州方向更加的重视。
“我只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要是探查不到其中的秘密,我将你们都杀了!”
李克用对河东工匠气势汹汹的发布命令。
他想要尽快了解震天雷地秘密。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杀伤这么多的突厥人。最后清点损失,突厥人仅仅在开封城下,就损失了两万四千余人,加上在中牟和郑州的损失,足足损失了四万五千多人。战马的损失比这个数字还要大。
这是突厥人近百年历史上,从来没有受过的损失。即使是在当初李靖横扫大漠地时候,在单场战役中,突厥人也没有试过战死这么多人的。王忠嗣对突厥人大开杀戒的时候,单场战斗战死的突厥人,也没有这么多的。他李克用绝对不会想到,在不起眼的开封城下,突厥人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这一切,都是因为震天雷的缘故。
李克用相信,只要解开了震天雷的秘密。突厥人加以仿制。就足够置刘鼎和他的鹰扬军于死地。
令他失望地是,三个月地时间过去。河东工匠依然无法摸清震天雷的秘密,他们仅仅是查出了黑色火药地成分,证明里面有硝石粉、有硫磺粉,还有木炭粉,可是却不知道确切的比例。李克用连连催促,工匠们始终没有满意的答案,李克用下令处死几个工匠示威,也没有什么效果。
最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泄lou的风声,一大群的道士仙姑找上门来了,他们向李克用信誓旦旦的表示,刘鼎使用的乃是道家祖传的炼丹技术,炼出来的乃是可以屠尽天下生灵的“九天神雷”,李克用找工匠去研究,根本就是找错了人。只有找他们这些神仙的门人去研究,才会有结果。
平心而论,这些所谓的道士仙姑,猜测的的确没错,震天雷的发明,的确和他们日常的炼丹技术有关,黑色火药的最初发明,就是炼丹的道士无意中将硝石、硫磺、火炭混合到了一起,结果发生了爆炸。不少高明的炼丹道士,已经隐约摸索到了黑色火药的比例,只是没有明确的认识而已。
然而,李克用偏偏是个不信邪的人物,他绝对不会相信刘鼎使用的是邪术,这些道士尼姑已经犯了他的忌讳,偏偏他们的要求又高,于是李克用当场震怒,下令将这些道士仙姑全部用大板子撵走,无意中断绝了快速知道震天雷秘密的途径。
不能搞清楚震天雷的秘密,李克用的内心就总是不安,总是觉得心头有根刺,刺得他很不舒服,眼睁睁的看着刘鼎站在自己的面前,就是无法抓到他,那种心情实在是难以描述。
只有在祖母绿的面前,李克用才会稍微觉得好一点。每天,李克用对着祖母绿仔细的琢磨,反复总结自己战败的经验,越来越希望从祖母绿里面能够得到神奇的力量,从而尽快的打败刘鼎。原本平静的心,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又变得有点急躁起来。数次他都有集中兵力,再次攻打开封的念头。
到最后,李克用居然变得有点患得患失起来,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
李克用很惊讶素来果断地自己,为什么居然会患得患失,结果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要是在冬天来临之际,突厥人依然不能重创鹰扬军。挽回一点面子的话,他只有撤军回去河东。一旦他撤军回去河东。回去太原府,一定会受到很多部落长老的责难。他很清楚这些鸟人的能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自己用武力将他们压制的死死的,这些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这次自己不幸战败。一定会成为这些人冷嘲热讽的对象。
尽管他是堂堂地河东节度使,权力和地位都无人能及,但是在突厥人里面,还有另外一套体系,这正是他的隐忧所在。他带领地突厥人,主要是沙陀部落为主,由于沙陀部落的强大,他才能成为突厥人的王。然而。在沙陀人之外,还有其他的突厥部落,他们是依附于沙陀部落存在的,可是在特定的条件下,这些部落也有可能成为沙陀部落致命的敌人。
这些部落地全部人数加起来,也只有二十来万。沙陀部落的人数足足比他们多了一倍,沙陀部落即使受到一定的削弱,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威胁。可是,这仅仅是在河东地区的数据。事实上,在遥远的大漠,在还有更多突厥部落的存在,他们才是李克用真正的隐忧。
突厥王族地历史,就是一部血与火的历史,只有实力最强的部落,才有可能成为王者。无论多么强大的王族。一旦在战争中失利。都极有可能遭受来自背后的黑枪。在对付自己人的问题上,突厥人未必比汉人高尚多少。李克用本人也是通过内部斗争,才成功地登上王位的。
难道,这次战斗失利,竟然要成为沙陀部落没落的前兆?
李克用只要想到这个问题,立刻感觉内心沉甸甸的,最后根本不敢去想。
刘仁恭、刘守光父子估计开封城内的存粮不多,也许是个错误。或许现在的开封城,根本不缺粮。朱温本身和他僵持了三四年的时间,不会不知道突厥人最喜欢的围城打援战法,他一定会在开封里面囤积大量的粮食,以避免受到突厥兵的围攻。
对!
一定是这样地!
宣武军必然在开封城囤积了足够地粮食,所以根本不担心缺粮的问题。
要是鹰扬军可以坚持到冬天来临,大雪覆盖,突厥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撤兵了,到时候,突厥兵地战败事实,将再也无法挽回。他们必须争取在近段时间打一仗,才能稍稍挽回丢失的面子。问题是,现在鹰扬军坚守各个据点,无论突厥人如何挑衅,他们就是做缩头乌龟,死也不肯出来,突厥人根本找不到歼灭鹰扬军的机会。
在漫长的僵持过程中,突厥人烧杀抢掠都已经腻了,士气也正在慢慢的衰减,士兵们想念家乡的思绪越来越强烈。说句实在话,突厥人这样和鹰扬军对峙,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攻也不是攻,守也不是守,每天都在郊外过日子,看着鹰扬军在城内舒服,还要十二个时辰紧紧的盯着鹰扬军的任何动静,的确不是个滋味。
由于天气湿热,雨水充足,部分突厥兵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有些人来不及救治就死了,病人的数量也大为增加,战马的得病率也急促上升,不少极其优秀的战马,都倒在了热气病中,即使是最高明的兽医也束手无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建议李克用尽快撤军,不要继续呆在这么湿热的地方。
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突厥人的军心再次浮动。有些中层的指挥官,例如千夫长什么的,都隐晦的前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河东。有些比较耿直的千夫长,则在后面说些风凉话,他们公开的表示,与其这样和鹰扬军耗着,半死不活的,一不小心染病死去,还不如来点干脆的,发动对开封的再次进攻,死也要死在战斗中。
李克用当然也想来点痛快的,对开封再次发动猛烈地进攻。可是震天雷的秘密一天不破解。突厥兵这样冲上去,仍然是个死字。作为指挥官,他不能这么不冷静。考虑良久,李克用终于做出决定。他一方面将伤病员撤回去河东,一方面从河东继续抽调有生力量,南下增援,继续保持对鹰扬军的压力。同时勒令河东的工匠。必须在短期内弄清楚震天雷的秘密。
正在思索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姚民康来了。
李克用皱眉说道:“你有什么好提议?”
姚民康低沉的说道:“主上,镇远从北方来信,赫连铎可能死灰复燃,大漠以北地局势不是很稳定,赫连铎目前纠集的人马,已经超过两万之数。镇远希望主上能够早日北返,以免被动。”
镇远乃是周德威地字。
周德威目前驻守在云州一带。防御吐谷浑人的死灰复燃。当初李克用打败赫连铎,占据了其老巢云州,并将其及残部撵入了大漠,但是,赫连铎的根并没有被拔掉,他在大漠以北,还有相当的势力,那里是吐谷浑的聚居地。据说有接近十万的吐谷浑人聚集。
按照游牧民族的一般比例,从十万吐谷浑人口中,最大限度是可以征集到接近三万名骑兵地,赫连铎完全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因此,李克用并没有放松对赫连铎的警惕,他将周德威派去云州驻守。一方面是不喜欢他劝阻自己南下,将其挪开,一方面则是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能够挡住赫连铎的复燃。
事实上,赫连铎的确在大漠以北蛰伏,暗中组织更多的军队,准备南下报仇雪恨。根据不确切的情报,他已经召集了两万余人,试图反攻云州。周德威目前地兵力只有区区五千人,如果吐谷浑骑兵大军到来。他只能坚守不出。这样云州周边地区乃是太原府都有可能遭受吐谷浑骑兵的袭击。
李克用在南线徒劳无功,反而白白的损失了数万人。大大的削弱了突厥人的有生力量,现在李克用还继续从河东抽调兵力,造成河东很多地区的防御都异常空虚,甚至连太原府地守军也不足三千人。一旦吐谷浑骑兵南下,后果难以想象。赫连铎和李克用仇深似海,想必不会对突厥人客气的。
周德威当然知道李克用现在的心情,所以只敢写信给姚民康,暗中希望李克用能够尽快返回北方。在他看来,李克用即使占据了中原,如果丢了老巢太原府,那也是得不偿失。突厥人的根,其实还是在草原上,而不是在中原的肥沃土地,先进的农耕社会。
何况,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资源无穷无尽,即使李克用能够占领郑州、汴州一线,想要继续南下,也是非常困难的。突厥人只要有一点点的疏忽,其余势力的大军,就会蜂拥而至。如果沙陀部落的势力受到过度地削弱,那才是真正地灭顶之灾。
李克用冷冷的说道:“吐谷浑已经是强弩之末,赫连铎什么东西,料他不敢前来惹我,告诉镇远,守好云州就是了,其他地事情不用他操心。”
姚民康只得答应着出来。
李克用对周德威的偏见,到现在还没有消失,真是令人感慨。
不过那样也好,最好是赫连铎突然出现在河东,大肆追杀突厥人,那就有好戏看了。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发现那里有个信使正在等着自己。
在吃了败仗以后,姚民康本来以为李克用会马上将张敬全调过来,听取张敬全的神机妙算,没想到,李克用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反而赋予姚民康更重大的责任。于是,他不得不再次承担参军的职务,负责其突厥全军的日常参谋工作。
姚民康推测,一定是李克用担心张敬全来了以后,他自己的面子不好看。张敬全本来就预测李克用南下要吃亏,当时李克用根本当他废话,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一定会灭了朱温,灭了宣武军。没想到现在他真的吃了败仗,一切都如张敬全所言,这叫李克用的面子往哪里搁?要是打了胜仗。他说不定就将张敬全叫过来了。当初袁绍杀田丰,真是这样地道理。
那信使向姚民康行礼以后,恭敬的说道:“大人,陈留方面发现鹰扬军的水军……”
姚民康慢慢的抬起头来,狐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信使重复说道:“大人,陈留方向发现鹰扬军水军。”
姚民康皱眉接过报告,仔细的看了看。
这是驻扎陈留的突厥兵千夫长送来地。说是在陈留东南面的汴水,发现了鹰扬军战船地踪影。尽管这些战船都伪装的很好,上面也没有悬挂鹰扬军的旗帜,但是当地的突厥兵判断这些战船都是属于鹰扬军的。因为,某个晚上,在汴水岸边监视汴水的突厥兵,受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死伤了几十人。
鉴于在突厥人里面。也有报喜不报忧地优良传统,姚民康推断,袭击陈留附近的,必然是鹰扬军水军的精锐部队。而陈留的突厥兵损失,可能也不止几十个,这极有可能是当地驻军将领将伤亡数字缩小以后的结果,甚至很有可能是李存信亲自修改的数字。
鹰扬军水军一出手,就给了突厥兵一个小小的下马威。果然出手不凡。不知道刘鼎寄予希望的,到底是来自襄州方向地援军,还是来自东南方向的鹰扬军水军?无论是哪个方向,都够李克用吃一惊的。
姚民康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知道了,我马上报告主上。你先回去吧!”
信使告退而去。
等信使走了以后,姚民康立刻报告摊开,仿照上面的文字,在后面加上了两句话。然后将这些报告叠好,放在怀里,和一大堆乱七八糟地后勤文件放在一起。然后带着一大沓的资料,到后面的大营去转了一圈,检查了六七个大大小小的仓库,佯装发火,将后勤的大小官员都训斥了一顿。磨蹭了足足两个时辰以后。才来找李克用报告。
李克用正在精心研究祖母绿,对姚民康的到来。只是抬起眼睛翻了翻,什么都没有说。
姚民康汇报了一大堆后勤上的问题,同时悄悄的观察着李克用的脸色,等李克用明显有点不耐烦以后,他才漫不经意的说道:“主上,陈留送来报告。”
李克用果然有点烦躁,无意识地说道:“说什么?”
姚民康随意地说道:“说是发现了鹰扬军的战船,但是没有任何鹰扬军地标记。”
李克用皱眉说道:“陈留怎么判断这是鹰扬军的战船?”
姚民康将鹰扬军水军袭击陈留的事情隐瞒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估计是刘鼎在搞鬼,用别的船只冒充鹰扬军的战船,试图将我们的主力调到东线,他的蹩脚行为,瞒得过下面的战士,却瞒不过我们。存信将军认为,可能是刘鼎是故弄玄虚,目的还是试图调动我们在许州周围的兵力。”
李克用不置可否的说道:“嗯。”
姚民康将报告抽出来:“主上要不要亲自过目?”
李克用摇摇头,不耐烦的说道:“什么屁大的事情都来报告,他自己做主不行么?”
姚民康试探着说道:“我们要不要调集兵力到陈留去?”
李克用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不是说刘鼎要调虎离山么?”
姚民康于是无语。
李克用放下祖母绿,若有所思的说道:“去把高思继叫来。”
姚民康马上出去,很快就把高思继叫来了。
李克用单独吩咐了高思继几句,高思继便跃马横枪,向着开封杀过来。
原来是李克用要他搦战来着,看看开封的守军,到底还有多少士气。
刘鼎来到城头上,刚好看到高思继独自屹立于空旷的原野上,白色的骏马,黑色的盔甲,银白色的枪杆,和后面的一片翠绿比起来,的确无愧于白马银枪的称号。
杨皓天说道:“大人,此人就是高思继!”
刘鼎轻轻的点点头。
白马银枪高思继,果然是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可惜此人加入河东不久,尚没有十分出色地战绩,以致三眼都之前的情报,并没有对此人浓墨重彩。看到他,就很容易想起王彦章,若是王彦章在此。他肯定会允许王彦章出战的,只可惜。王彦章不在,现在开封城内也没有谁马上功夫出色的,无法和高思继单挑,看来,只能用些比较阴险的手段了。
“把张鹰叫来。”刘鼎说道。
“大人,属下来了。”张鹰很快出现在刘鼎的面前。
刘鼎指了指前面的高思继,做了个发射震天雷地动作。又指了指脚下的城墙。
张鹰心领神会,马上去了。
刘鼎朝城下喊道:“高思继!刘鼎在此!”
高思继立刻盯着刘鼎,大声叫道:“刘鼎,你出城来,和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刘鼎冷峻地说道:“高思继,你是汉人?”
高思继冷冷的说道:“汉人又如何?”
刘鼎温和的说道:“听说你儿子叫做高行周?好名字啊好名字!”
高思继面无表情的说道:“过奖!”
刘鼎依然是非常和气的说道:“你们高家真厉害,枪法冠绝天下。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你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久仰久仰啊,今日得见,果然是三生有幸啊!”
高思继不想和刘鼎胡扯,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刘鼎如此满面笑容,他也只好忍耐着和刘鼎对话。刘鼎地说话真的是天马行空,从高思继的家人,到高思继的枪法,再到塞北的风光,江南水乡,包罗万象,无所不谈。高思继其实有些不耐烦,可是刘鼎说话始终都那么和气,还时不时的带着一些恭维。他也不好发作。只好耐心等待,看刘鼎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在刘鼎和高思继胡扯的时候。张鹰他们已经将四台投石机拆散,搬运到城墙上组装起来,这样射程更远,瞄准也更加的容易。为了掩护投石机地组装,秦迈下令鬼雨都战士在城垛后面一字排开,挡住了高思继的视线。
刘鼎找个机会,对张鹰低声说道:“一定要炸中这丫的。”
张鹰凛然答应。
刘鼎又和高思继扯了一会儿,眼看投石机组装的差不多了,震天雷也放在抛物筐里面去了,于是对高思继和蔼的说道:“本来,我是要满足你的愿望,只是我受伤了,实在对不起……”
高思继不屑地说道:“你怕死!”
刘鼎大笑一声,大声说道:“你不怕死?你不怕死就上前二十丈!”
高思继果然骁勇,不假思索的一夹马腹,果然上前了二十丈,将自己完全处于投石机的射程范围内。
张鹰马上下令发射震天雷。
只听到噗噗噗的闷响,四颗震天雷被抛射出去,向高思继的附近落下。
刘鼎笑着说道:“你看,上面是什么?”
高思继下意识的抬头,发现天空中有几个黑点落下来,其中有个黑点,正冲着他落下。他毫不犹豫的将银枪向上一挑,将黑点拨开。但是,震天雷只是落在了他的身边,距离并没有多远。
轰隆隆……
一声巨响,震天雷爆炸了。
高思继猝不及防,被巨大的气浪推倒在地上,白马也被推翻在地上,现场被浓郁的黑烟笼罩。
刘鼎冷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是高宠么?枪挑滑车!”
他却不知道,这个高思继,正是高宠地祖先,高家枪法就是从高思继开始闻名天下地。
本来高思继是完全可以一举成名的,只要刘鼎或者是王彦章出战地话,无论胜败,都会名扬天下。可惜,他生不逢时,刘鼎受伤了,王彦章又不在,结果一头撞到了震天雷的下面,白白的成了黑色火药的牺牲品。幸好他将震天雷挑到了旁边,否则现在已经粉身碎骨了。
后面的突厥兵急忙涌出,试图将高思继抢救回去。
张鹰毫不犹豫的喝令继续抛射震天雷,封锁高思继的四周。
轰隆隆……
震天雷不断的落下,持续不断的在高思继的附近爆炸开来,发出一连串的沉闷爆炸声,惊动了李克用的大营。幸好,高思继本人被推翻在地上以后,反而没有怎么受到继续伤害,只是浓郁的火药味,呛得他难以呼吸。他勉强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嘴角有鲜血渗出,可能是被震伤了内脏,于是不敢怠慢,急忙向后方爬开。
刘鼎、张鹰等人在城头上,隔着浓郁的黑烟,看不清楚高思继的具体动作,因此无法调整震天雷的落点。冲上来救人的突厥兵,也被气浪纷纷xian翻在地上,但是依然有人悍不畏死的穿越黑烟,在里面找到了快要昏迷的高思继,将他拖了出来。好不容易,他们才终于架着狼狈不堪的高思继退走,地上留下了三十多具突厥骑兵的尸体。
李克用接到报告,彻底的愤怒了。
李存孝受伤,高思继受伤,这个刘鼎,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立刻下令,身边的突厥兵全部出动,向开封压过去,他要给刘鼎一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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