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季的指点下,一众壮丁挥舞着缅铁弯刀开始练习基本刀法。这缅铁刀光滑如雪,一经使来犹如白光一片。这基本刀法为战阵武学,乃是鹰扬军在长期的战斗中,由无数的用刀高手总结出来的,招式简单狠辣,实用易学,一招一式全冲着敌人的要害而去。在组成了阵势以后,出刀之人,完全不需要关心自己的安全,只需要拼命的将刀尖cha入敌人的身体即可。
很显然,这些壮丁在之前的训练中,还没有体会到这种杀戮的感觉,因为他们还没有亲身上过战场。但是昨天,他们已经上过战场,已经体会到战场的残酷,已经体会到杀戮的快感和痛楚。当他们再次出刀的时候,他们不再将其当成一个动作,一个任务,一个姿势,而是将其当做了实实在在的战斗,凛冽的杀气自然扑面而来。
在壮丁们训练的时候,杨皓天也在旁边挥舞着缅铁弯刀,他练得性起,长啸一声,一把刀舞得仿如漫天飞雪,近丈方圆里竟然刀光闪烁,杀气弥漫,骇人心神,周围的所有壮丁,都看的目瞪口呆,羡慕不已。过了半晌,杨皓天才从那股兴奋劲中醒来,冷冷的扫了所有壮丁一眼,面无表情的爆喝:“看什么看!练!”
第二天,突厥兵没来。
第三天,突厥兵没有来。
第四天,突厥兵还是没有来。
第五天。突厥兵终于来了,总兵力在五千人左右。
“李克用搞什么?还是试探性的攻击?”朱珍疑惑地说道。
“他很小心。”李怡禾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的,李克用的确很小心。
他非常担心出现李存信或者李存进遇到的古怪事情,所以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就是总觉得刘鼎在开封这里,要装一个陷阱给他钻。从各方面反馈的信息来看,在开封的鹰扬军和宣武军加起来。都不足六千人。很显然,这是不可能地。刘鼎本人就在开封,宣武军的大本营也在开封,朱温地老婆孩子都在开封,他们不可能只安排这么少的兵力。
反常即为妖。
因此,李克用断定,这一定是个陷阱。只是,他对着祖母绿仔细的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刘鼎倒地在布置一个什么陷阱。最大的可能,刘鼎就是将突厥兵吸引在开封的四周,然后从四面八方调集兵力,将突厥兵包围起来,一举歼灭。这是典型的中心开花的战略。但是,先别说刘鼎有没有这么雄厚地兵力,就算他真的有这么雄厚的兵力。李克用自信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困住。
既然不是中心开花的战略,那么刘鼎肯定还有其他的想法。上次的试探性攻击,李克用就是要搞清楚,刘鼎到底在开封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陷阱。突厥兵之所以三天没有进攻,是因为李克用将那天进攻失败后退回去的突厥兵,全部都找来亲自查问了。那些突厥兵都报告,没有什么异常地情况。
然而,李克用还是有点担心。
他担心刘鼎搞鬼。
中牟、郑州的鹰扬军都已经搞鬼了,难道开封的鹰扬军居然是例外?
不会,不会的,刘鼎肯定也想搞鬼。
因此,他决心再次试探一下,切实查明刘鼎的底细。
但是,李克用对部下的命令,是非常决绝地:“拿不下开封。谁也别想回来!”
在这道命令的重压下。五千突厥兵蜂拥而来,悍不畏死的爬上开封的城头。
由于不再需要堆磊沙袋。这些突厥兵的进军速度非常快,一会儿就源源不断的爬了上来。
彭飞虎、杨皓天等人,再次陷入了苦战。
杨皓天面对着数千突厥兵,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一年来的多场战争让他的心志无比坚毅,突厥兵的数量再多,也无非是厮杀地时间长一点而已。他身后地范白却害怕的浑身颤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地突厥兵,而且这些突厥兵异常的凶狠,要比他之前遇到的淮西军凶悍多了。
突厥兵的箭雨也非常厉害,他们在城下飞驰而过,却将箭镞射入半空,箭镞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准确的落在城头上,给鹰扬军造成了相当的伤亡。范白不得不时时刻刻举着盾牌,遮盖在自己的头顶上,以免被突然落下的箭镞射中。他身边的老战士都用蔑视的目光看着他,范白也不愿意将盾牌挪开。
沙袋斜坡上的突厥兵,在箭雨的掩护下,相当轻松的登上了开封的城头。箭雨过后,双方的士兵随即缠到了一起,鲜血再次飞溅而出。杨皓天用布条将刀柄紧紧得缠在手上,雪白的长刀撒下一道闪光,冲着眼前的敌人扫去,狂猛的劲道直接斩断了两个敌人的脖子,而杨皓天也中了一刀。那滚热的鲜血冲天而起,扑头盖脸的浇了杨皓天和范白满头。
这时,一个突厥兵执枪冲了过来,长枪刺向范白的胸膛。范白不知道做什么,居然好像愣住了,手上没有任何的抵抗动作。杨皓天扫了一眼呆楞的范白,一刀敲飞了长枪,再顺手一刀斩下了这个突厥兵的头颅。杨皓天回头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范白的脸上,厉声骂道:“混蛋,这里是战场,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给我滚,老子的手下不要一个孬种!”
范白双目泛红,脑子发热,厉声吼道:“我明白了!队正!”
说着长刀狂劈下去!
正好一个突厥兵从斜坡上跳上来,被范白的长刀劈中。这个突厥兵顿时惨叫着,从斜坡上滚落下去,将后面地几个同伴也撞倒了。范白看看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刀,又看看被他杀死的突厥兵,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你娘!呸!”
俗话说:人一上万,无边不岸。虽然这些突厥兵出动的人数只有五千,但是加上鹰扬军和开封壮丁。人数也接近万人了。上万人战斗在一起是极为混乱壮观的,西门附近的城墙上。到处都是人。无论是突厥兵还是鹰扬军,身上地盔甲都被鲜血染红了,互相辨认不出来,误伤的事故时有发生。
这次战斗是对杨皓天地一个极大的考验,临时补充进来的十五个新兵,是新上战场的菜鸟,而且。新的战阵还不是太纯熟,人手也无法像往常一样配合默契。五十个人,十个战阵,在战场上艰难的运转,阻挡着突厥兵一**的攻击,斩杀一个个敌人。在这一个时辰地战斗中,杨皓天等人个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有种虚拖的感觉。
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杨皓天吐出一口鲜血,扔掉左手破碎的盾牌,右手的弯刀,也因为刀柄的棉布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已经开始显得滑溜,根本把握不住。他于是扔掉缅铁弯刀。脚下一挑,拾起一根长枪继续战斗。结果长枪才刺死了两个突厥兵,就被敌人砍断了,于是,他再次捡起了一把缅铁弯刀,顺手将一个突厥兵劈下了城头。
杨皓天天生力大无比,耐力也是极强,这时候潜能基本都被激发出来了,但在战斗残酷的战场上,也坚持了仅一个多时辰就体力枯竭。战斗到现在。除了杨皓天以前的四名老部下。其他人几乎都累得连挥刀地力气都没有了。有时候明明看到突厥兵举刀杀过来,他们也没有了阻挡的力气。白白的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就在此时,马季惨叫一声,被敌人砍倒在地。
那个突厥兵大概也被自己人的伤亡给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明知道马季已经死了,还拼命地挥舞着马刀,将马季的尸体剁碎,哪怕马季的尸体已经变成了肉酱,他的马刀依然不断的斩下来,刀尖砍在城头的条石上,溅出一串串的火光。
杨皓天大怒道:“混蛋!敢杀我兄弟!血洒八荒!”
这是他闯荡江湖的时候,从一个不知名的刀客那里学来的,从来没有施展过。因为那个刀客告诉过他,这个刀法对敌人,对自身地伤亡都很大,能不用地时候尽量不要用。杨皓天秉承他的说法,一直没有用过,但是现在,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出来了。
“都去死吧!”
杨皓天在内心里大吼,眼睛都变得通红起来。
缅铁弯刀如光轮般展开,笼罩方圆近丈,周围的三个突厥兵同时口喷鲜血而亡。
其余的突厥兵目睹杨皓天的勇敢,都暗吃一惊,没想到身材不起眼的鹰扬军军官,竟然如此的强悍。他们稍稍迟疑片刻,立刻向杨皓天扑过来。杨皓天也是杀红了眼了,再次施展血洒八荒,将涌上来的突厥兵全部砍碎。细长的缅铁弯刀,居然好像划出了紫色的光芒,凡是被光芒笼罩的突厥兵,都全部死于非命。
一个突厥兵被他凌空劈成了两半,他还不肯罢手,缅铁弯刀顺势抽上去,又将对方分作了四块,鲜血飞溅,五脏六腑全部碎裂,但是他似乎还不能控制自己的理智,缅铁弯刀依然不断的挥舞,状若疯狂。直到将这个突厥兵完全砍碎,最大的一块肢体,只有拇指大小,才慢慢的停下手来。
这时候,他愕然发现,在他的身边,居然没有一具完整的突厥兵尸体。不但所有的突厥兵都惊恐的看着他,就连他昔日的同伴,也好像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好些试图冲上来的突厥兵,都前所未有的收住了脚步。
杨皓天双手握刀,眼睛尽赤,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突厥人,脑子却渐渐的静了下来,想道:“我还是无法完全控制情绪!下次一定要注意!作为指挥官,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然而。在这样的混战中,想要控制自己地情绪,基本是不可能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这个刀法的确很消耗力量,他感觉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分力气,都全部被抽空了。就连呼吸都感觉到相当的困难。如果有一口气接不上来,他相信自己就要永远的倒在这开封的城头之上了。
犹豫片刻地突厥兵。眼看杨皓天恢复了正常,于是呐喊一声,再次冲了上来。杨皓天来者不拒,挥刀迎战。一路激战下来,杨皓天气喘如牛,体力和内力几乎都已耗竭,血洒八荒几乎是不可能施展了。倒在他身边的突厥兵。至少已经有十六七人,几乎摆了满满地一圈,断裂的兵器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
杨皓天对身后的范白道:“我气力耗尽,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来恢复一下,你来接替我的位置,为我争取时间!”
说着蹒跚退后,二人迅速更换位置。
范白站在最前方,才感觉到杨皓天的不易。每次他都最先和敌人接触,面对数倍于自己地敌人。而且,前方所有的敌人都对着他攻击,马刀、长枪,全部都往他身上的要害地方招呼。幸好他已经在杨皓天处学到了不少经验,控制着任由敌人在自己非要害处。浅浅的划上一些伤口,然后一刀刀将敌人斩杀。只是他的战斗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杨皓天,突厥兵很快发现了他这个突破口,于是向他涌过来。
杨皓天只好抓起长枪,重新进入阵法中心,开始用长枪支援四周的部下。凭借多年来在外面闯荡的经验,杨皓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中的长枪如同毒蛇一般迅疾地刺出收回,点杀一个个敌人。为了尽可能的减少部下的损失。杨皓天的长枪速度越来越快。他的整个心神仿佛与长枪合而为一,浑然上升到忘我的境界。
这是一种什么样地境界。杨皓天不知道,但是他明白,如果不是在战斗中,如果不是在如此血腥的战斗中,他的功夫绝对不会进步的如此迅速。刘鼎在他的眼中,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可是在这一刻,杨皓天有种能够和刘鼎平起平坐的感觉,甚至觉得李存孝来了,他都可以将对方一刀劈死于城头上。
“我一定是疯了。”
杨皓天喃喃自语的说道。
刀光如练,血如潮涌。
昔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总算没有白费,那个什么劳什子刀客所说的真气,似乎他也能够感受到了一点点。当然,在更多地时候,杨皓天相信自己感觉到地乃是幻觉,是即将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他已经杀死了足够地突厥兵,足够了。哪怕下一刻突厥兵的长枪刺穿他的身体,他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的遗憾。
杨皓天调匀呼吸,让微薄的真气行走于经脉,缓缓地回复体力,同时冷酷的将长枪刺进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眉心、咽喉、心脏。猩红的鲜血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了原本明亮的长枪。杨皓天调息片刻,回复了不少力气,将范白拉到身后,这时候的范白,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
但是他的长枪,很快又在战斗中被凶悍的突厥兵砍断,他于是伸脚一挑,再次拿起一把缅铁弯刀。结果在和一个突厥兵的碰撞中,他的手腕被对方咬了一口,缅铁弯刀拖手,于是他抢过对方的长枪,一枪将对方挑了起来。结果长枪又被砍断,他再次拿起一把长刀。这把刀的刀刃已经出现多个缺口,但是绝不妨碍它的杀伤力。
又连杀几人之后,杨皓天遇到了一个严重威胁他生命的敌人。
一个全身覆盖着黑色鱼鳞甲的突厥兵,如杨皓天般三枪同出,刺向杨皓天的面门、咽喉和胸口。杨皓天全力出刀,想斩断长枪,但对方一碰即收,同时又刺出数枪,杨皓天也不甘示弱,侧身闪过长枪也狂劈一刀。二人连过数招竟不分上下。杨皓天知道这样纠缠下去对自己极为不利,却又无法尽快的解决对方。而就在二人相持的片刻,范白等人又受创颇深,白马也倒下了。
杨皓天盯着长枪的路数,身子一侧任由长枪刺进了肩窝。同时也用足力气一刀使出血洒八荒。八刀不分先后地向对方劈去,头三刀将敌人逼的撒手丢枪,第四刀破敌甲,第五刀将对方斩杀,后三刀又顺势杀了周围三人。杨皓天抽刀站立,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一阵酸软,仿佛要昏倒。急忙用刀尖顶在地上,这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身边的战士从这个突厥兵的身体内掏出一个令牌。赫然是突厥兵的百夫长。
“娘的!够本了!”
杨皓天先是这样想。
“亏了,要是千夫长该多好!”
还不到一息地时间,杨皓天又开始觉得后悔了。
突厥兵的千夫长和百夫长之间,相差还是很远地,这意味着军功也相差很远。在数万的突厥兵里面,百夫长少说也有几百个,杀了一个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千夫长却只有几十个,杀了其中的一个,对突厥人将是极大的打击,相信刘鼎也会再次接见自己的。
在战斗间隙,他匆忙撕下稍微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住,然后又奋勇杀敌。
噩耗陆续传来。
范白战死。
白马战死。
罗山战死。
唐宁战死。
……
看到一个个昔日地同伴不断的倒下,杨皓天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只知道将面前的敌人,用缅铁弯刀不断的砍翻在地上。如果缅铁弯刀的刀柄太湿滑,再也握不住了,他就换一把长枪,如果长枪被对方砍断了,他就再次换一把缅铁弯刀。他的内心十分的平静。因为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其实牺牲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地,他在九泉之下,依然有一群生死相交的兄弟,他们同样会凝结在他的周围,向一切敌人发起挑战的。
说也奇怪,连杨皓天都感觉自己的出刀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连他都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可是他始终没有倒下。那些突厥兵不知道为什么,在砍向他的时候,似乎根本已经凶狠不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地鲜血太多。还是因为自己的表情过于狰狞。居然将这些没有进化的家伙给镇住了?
忽然间,他依稀听到有人在旁边喝道:“好样的!”
声音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杨皓天扭头一看,原来是鬼雨都的秦迈!
作为盛唐县之战的功臣,他吃过秦迈的烤肉,却没有跟他打过交道。
他下意识的看着秦迈的后面。
鬼雨都增援上来了!
带头的,正是秦迈!
在他地身后,还有令狐翼、藏勒昭等人,安仁义、高三宝等人都在其中。
杨皓天脑海中转过这样地念头:所有的鬼雨都都出动了!
秦迈挥舞着战斧,奋勇直劈,对面地突厥人慌忙举刀来挡。秦迈狞笑着加大了力道,狂猛的战斧直接将这人连人带刀劈成两段,飞溅的鲜血让秦迈成了一个血人,配合着他那狰狞的样子仿若魔王。周围的突厥人一个个被吓得两股战战,士气也一个劲的下跌。他们本来就被杨皓天的样子给镇住了,没想到来了个更厉害的秦迈。
其实,论武功,秦迈未必是闯荡过江湖的杨皓天对手,只是,秦迈使用的战斧,实在是势大力沉,势不可挡。他用的战斧招式也是军中最常用的基本战斧招式,简单直接,但也阴狠毒辣,一个个突厥人都被他猛虎般的力道分尸,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敢阻拦秦迈。秦迈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舞动战斧杀向城下,沿路的突厥人都被他一一斩杀。
沙袋斜坡上,一位突厥千夫长指挥着部下,源源不断的将他们送到城头上面来。
秦迈杀到此处后,二话不说,直接杀向那千夫长。
突厥千夫长也不甘示弱,见到秦迈朝自己杀来,也挥刀上前交战。
“当!”
刀斧相交,发出一声巨响。
两人周围的十几人同时觉得心脏猛跳,难过的几乎要吐血。
秦迈高兴道:“好小子!竟然能够接我这一斧,来来来。再接我一斧试试!”
说着又是一斧狠狠地劈了下去。
那千夫长早已叫苦不迭,刚才那一招硬拼已然让他的虎口裂开,胸口几乎炸裂开来,哪里还敢再来?
突厥千夫长不敢与秦迈硬拼,一时间就被秦迈逼得落入了下风。
秦迈兴奋若狂,一斧又一斧地不停狂劈,力道也越积越重。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开山填海。
终于。那千夫长再也无法躲过秦迈地攻击,二人又是一招硬拼。
“当!”
刀斧相交,再次发出一声巨响。
突厥千夫长只觉得心跳猛然间停了,一口鲜血也压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秦迈再也不给他机会,趁着他无法动弹的时机,一斧头将其脑袋枭下。
干掉敌人的指挥官之后,沙袋斜坡和城头连接处。再也没有一人是秦迈三招之敌。
不到片刻,秦迈就杀到了沙袋斜坡的中间。
只是突厥骑兵的箭镞很厉害,秦迈不敢继续下去,于是稳守沙袋斜坡的最上面。
后面增援上来地鬼雨都战士,表现得同样的骁勇。他们和罡字营士兵地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来的突厥兵虽然骁悍,可是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基本上每个鬼雨都战士,都能够轻松对付两三个突厥兵,就连刚刚加入鬼雨都的黄正,也都杀了好几个的突厥兵。因此,突厥兵的气势很快被压倒了,越来越多的鬼雨都战士出现在城头上。对冲上来地突厥兵展开了反击。
奇怪的是,李克用反而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他凝视着城头上的战斗,淡淡的说道:“这些,就是刘鼎依仗起家的鬼雨都么?”
有军官回答:“主上,正是!善使双斧的正是秦迈。”
李克用冷冷的说道:“很好!他将自己压箱底地部队都放出来了!”
那军官说道:“主上,我们要不要派人增援?”
李克用冷冷的说道:“增援什么?”
身边的军官齐齐愕然。
又不增援?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队全部死光?
李克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厉声喝道:“全军预备!”
所有军官全部凛然。
一瞬间,低沉地牛角号,回荡在开封城的周围。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
刘鼎身边的所有人。脸色顿时冷峻起来,呼吸似乎也在瞬间停止了。
就连初来乍到的郁幽帘。也都知道考验的时候到了。
这是突厥兵准备发起总攻的信号。
李克用终于不再试探了。
他终于决定全力攻城了。
在城内,在西门和北门中间的空地上,神机旅指挥使张鹰,正在心事重重的倾听着什么。
蓦然听到突厥兵的牛角号,张鹰好像也发疯了,手舞足蹈地叫起来:“快!快!快!预备!”
所有地神机旅官兵,立刻好像兔子一样跳起来。
杨皓天站在城头上,也听到了低沉的牛角号,他暂时还不明白牛角号地含义,还以为是突厥兵要撤退,但是他很快明白了。突厥兵不是要撤退,而是要发起更疯狂的进攻。因为他看到,漫山遍野的突厥兵,都从骑兵变成了步兵,好像潮水一样的朝开封城涌过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杨皓天颇有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喃喃自语的说道:“突厥人疯了吗?他们怎么全部变成了步兵?”
秦迈冷冷的说道:“是的,他们疯了。”
杨皓天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突厥人要舍弃战马不用,改当步兵。
早知道如此,他们还不如直接将战马送给鹰扬军呢。
彭飞虎手握冰魄寒光刀,从杨皓天的身边走过来,一言不发。
杨皓天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缓缓的叫道:“兄弟们,拿出最后的力气来,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在他的身后,刘鼎也同样观察到了突厥兵的动静,他的身边不断有斥候来往,报告各个城门的消息。
“西门发现大量敌人,数量在万人以上!”
“南门发现大量敌人,数量在万人以上!”
“北门发现大量敌人,数量在万人以上!”
却没有东门的报告。
刘鼎皱眉说道:“东门没有敌人吗?叫朱珍仔细观察!”
不久以后,朱珍急匆匆的赶来:“报告,东门没有发现突厥人。或许,他们是不准备从东门发动攻击。”
刘鼎冷峻的说道:“这是围三缺一的打法。”
张惠也点头说道:“这是突厥人的诱敌之计,要是我们从东门逃出去,那才真的是全军覆没了。”
刘鼎豪气万丈的叫道:“李克用既然倾巢出动,我们也不能藏着掖着了,敢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大家都准备吧!”
众人轰然而散。
秦迈、杨皓天站在城头上,静静的打量着越来越近的突厥人。
由于大量的突厥兵蜂拥而来,突厥骑射手也都撤退了,他们站在城头上,暂时也不用受到敌人弓箭的威胁了。
可以这么说,这是他们呼吸最自由的时刻,也是他们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傲视进攻方的时刻,然而,差不多接近三万人的突厥人,让他们根本无法兴奋起来。到来的突厥人数量实在太多了,相信在这激战的几天内,突厥人还有大部队开到,光是用人海战术,突厥人就可以将开封城完全的撕碎。
“预备,放!”
藏勒昭叫起来。
鹰扬军的弓箭手不断射击,箭镞好像雨点一样的落下。
他们之前被突厥兵的箭镞压制着,始终没有发威的机会,别提多么的郁闷了,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尽情的发泄内心的郁闷了。他们要将身边一捆捆的箭镞,全部流水般的射出去,全部还给突厥人。
鹰扬军每个人都装备了大量的单兵弩,即使不会射箭的战士,也都端起单兵弩,朝下面的突厥兵队伍,射出密集的箭镞。
密密麻麻的箭镞好像暴风雨一样的落下,行进中的突厥兵,不断的倒下,越是kao近城墙,倒下的人就越多。
然而,李克用丝毫没有改变计划的打算,于是,突厥兵只能是继续往前冲。
姚民康在后面同样看到了,只觉得惨不忍睹,却又隐隐有种难以名状的快感,仿佛这些突厥人死的越多,他就是越是兴奋,谁叫李克用将汉人称作“贱民”呢?既然汉人是贱民,那就让突厥人尝尝这些贱民的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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