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消失了以后,鬼雨都战士就没有一个好师傅,导致他们的水平一直没有质的飞跃。现在王彦章来了,这个机会当然要抓住。
由于袁思礼的事情刘鼎一直没有透露出来,鬼雨都战士都不知道内情,他们都非常怀念那个高明而严肃的袁思礼。他们都非常担心,说不定王彦章哪一天就会突然像袁思礼一样,忽然消失不见了。因此,每个鬼雨都战士,都十分珍贵眼前的每一个训练机会。
横扫了所有人一眼,王彦章指着后面的箭靶,简短的说道:“每人五箭,距离八十步!”
这是稻草人扎成的箭靶,近看和真人差不多大小,但是在八十步之外,看起来就只有冬瓜大了,鬼雨都战士必须骑马疾驰绕圈,然后连续射出五枚箭镞,全部的箭镞都要准确的命中稻草人的要害部位,包括头部和胸部。
这个要求不可谓不高。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在混乱的战场上,放箭的距离一般都很少超过五十步,如果在八十步的距离外。还能够五箭全中,显然将在战场上占据先机,射杀敌人于无形之中。这不但可以消灭更多地敌人,还可以成倍的提高自身的生存率。
骑射一直都是鬼雨都战士的弱项,懂得骑射的鬼雨都战士很少,之前袁思礼还在的时候,对鬼雨都战士进行过系统的训练,只是他存在的时间太短了,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鬼雨都战士没有能够全部学完骑射本领,后来才加入鬼雨都地战士。就更没有机会学习了。现在王彦章来了以后,他们的遗憾才得以弥补。
刘鼎也来到了训练场观看。
王彦章首先示范。
只看到他纵马疾驰而出,好像风一样从训练场上掠过,只能看到隐约地黑影。
在靠近稻草人的时候。王彦章反手张弓。黑雕弓弦至满月。
嗖嗖嗖嗖嗖!
连续五声弓弦响,五枚雕翎箭连串射出。
噗噗噗噗噗!
箭镞准确的钉在稻草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由于他地臂力强大,稻草人几乎都被射烂了,散落的稻草到处都是。
马上有人更换新的稻草人,准备下一轮的训练。
王彦章示范完毕,纵马回来,做出了其他人继续的手势。
最先来的还是刘恒。
他纵马而出,小心的衡量着自己和目标之间的角度和距离。患得患失之间,马速不免有点快不起来。
王彦章在旁边厉声大叫:“快!别磨蹭!”
刘恒急忙用力一夹马腹。提高了马速。
目标很快在望。
真的只有半个冬瓜大小。
要命中目标地头部和胸膛,谈何容易啊!
刘恒微微一犹豫。
“射!”
王彦章厉声叫道。
刘恒只好在马背上迅速弯弓搭箭,狠狠的射向稻草人所在地方向。
嗖!
箭镞呼啸而去。
在高速的疾驰当中,刘恒也不知道箭镞射到了哪里。
那个稻草人只有半个冬瓜大小,根本分辨不出头部和胸部。
五枚箭镞很快射出,刘恒纵马跑开,然后绕圈跑了回来。
王彦章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一言不发。
刘恒自己检查箭靶,也是无地自容。甚至连看第二眼的勇气都没有。
五枚箭镞。只命中了一箭,还是在腿上。歪歪斜斜的,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简直无法相信,这居然是鬼雨都战士射出的箭镞。
太臭了。
“唉!”
刘恒自己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一夹马腹,默默归队。
如果是站在原地上,他自信至少可以射中四箭,如果发挥正常的话,射中五箭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在马背上,能够射中一箭,已经算不错了。本来鬼雨都战士里面骑射最出色的,乃是刘火、刘岱等人,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到其他部队去做指挥官了,现在的鬼雨都战士,包括藏勒昭和令狐翼在内,其实都不擅长骑射。
严格来讲,这骑射地功夫,绝对不是一天一夜就可以练就地,它更多依靠的是时间和天赋。游牧民族地骑射功夫如此厉害,就是因为他们是从小训练的,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会骑马了,只要有能力张弓,他们就开始训练骑射,单就时间上来讲,就绝对不是中原的军队可以比拟的,鹰扬军也不例外。
鬼雨都战士绝大部分都是半路出家,懂得骑射的人极少,他们都只能在战争中逐渐的学习,用实战经验来弥补这个巨大的时间差。显然,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这种先天上的差距,后天是很难弥补回来的。当然,如果有好的教官,可以事半功倍。没有人知道王彦章是不是好教官,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本身的水平绝对是高的,甚至可能还在当初令人惊叹不已的袁思礼之上。只要自己有足够地时间,有足够的恒心,还是可以锻炼到比较高的水平的。
王彦章和袁思礼还有个同样的脾气,就是绝对不会降低标准。你要是做不到,你就等着挨罚吧,延长训练时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单个开小灶也是司空见怪的事情。如果不是鬼雨都战士个个本身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忍耐力和意志都十分的坚强,恐怕早就被王彦章给累垮了。当然。如果他们不是鬼雨都战士地话,说不定已经有人向王彦章放暗箭了。
“再来!”
王彦章打出了手势。
这次上去的是刘剑。
结果。他一箭都没有射中,耷拉着脑袋退了回来。
鬼雨都战士陆陆续续上去,轮番射箭,结果成绩都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成绩最好地是刘腾,射中了两箭,其中有一箭准确的命中了稻草人的胸部。他在鬼雨都里面呆的时间最长,练习骑射功夫已经有一年半地时间,这充分的说明了时间要比天赋更加重要。如果鹰扬军想要弥补和游牧民族骑射水平的差距,肯定需要大量的时间,最初步的统计,也要个三五年的。然而,鹰扬军有足够的时间么?
在旁边观摩的刘鼎轻轻的摇摇头。
骑射。只能在鬼雨都战士中训练,提高他们地复杂情况下的战斗水平。提高他们地突然爆发力。对于别的部队,无法做更多的要求。想要战胜善于骑射的游牧民族,根本的方法还是要依靠部队之间的良好配合,战士们顽强的战斗意志,还有就是精锐的装备,高明的指挥,此外,如果能够淋漓尽致的发挥黑色火药地威力,也是个很好地办法。
“真丢脸。”
王彦章看着稻草人,又看看面前几乎个个年龄都要比他大的鬼雨都战士。直言不讳地说道。
鬼雨都战士都习惯了他的挖苦。脸色倒没有太大的改变。技不如人,无话可说。王彦章除了战场上冷酷无情之外。在场下也是经常得罪人。他的枪法、箭术在鹰扬军里面是万众挑一,无人能及,说话的尖酸刻薄,不留情面,那也是万中无一,无人能及。你要是不习惯的话,趁早离开他的视线。
“这小子。”
刘鼎自言自语的说道,有些赞叹又有些感慨。
王彦章桀骜,杨鹭飒风流,秦万超幼稚,白钦翎孤傲,怎么这些出色的人物,个个都有其无法克服的缺点呢?女娲造人的时候,是不是漏了点什么?为什么不能造一个完美的人出来?起码给个赵云这样的人物也好啊!
秉承“天子守国门”的优良传统,在去年的战斗结束以后,刘鼎一直带领鬼雨都驻扎在无锡,过年的时候也没有离开。*****虽然无锡只有六百人的鹰扬军,董昌指挥的义胜军,丁从实指挥的镇海军,都不敢来骚扰,这个年倒也过的平静。
无锡的确是个美丽的地方,这座历史古城在军事上的地位并不重要,使得它经常可以免受战火的蹂躏,城里面的古建筑也保留的非常完好。尽管无锡有些冷清,没有金陵府的热闹繁华,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过得还是挺愉快的,征战了几个月的鹰扬军将士,也终于可以有规律的休整了,一直绷紧的神经,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过年期间,刘鼎给大家都放假了,鼓励大家不要留在军营里,到外面去放松放松。他还专门给令狐翼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去跟孙婧慈团聚。王彦章也悄悄的进城了逛了一圈,至于参与了什么活动,谁也不清楚,估计是和刘鼎对他的后两个要求有关,可能是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于是就放弃了。
当然,战争还没有结束,鹰扬军还没有资格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从年初八开始,鹰扬军又恢复了严格的训练。尤其是鬼雨都战士,在见识了三个刺客的神奇箭术以后,他们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事实上,刘鼎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给鬼雨都战士找到了一个足可以提升他们水平的教官。
他们地新教官,就是王彦章。
想要打人。先要学会挨打,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在混乱的战场上,挨打能力和杀敌本领同样的重要。萧骞迪之所以能够重新回到部队,就是他的抗挨打能力的确很强,在那样的重伤下面,依然能够撑到郎中的到来。在后来的医疗过程中,多次要动刀子,萧骞迪也熬过来了。屠雷和秦迈地伤势没有萧骞迪严重。同样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来复原,就是因为他们身体地挨打能力不及萧骞迪。
在刘鼎的精心指点下。鬼雨都战士的步战能力已经很强,他们最大的缺陷就是马战,尽管鬼雨都战士基本都配备了战马,可是利用战马冲锋陷阵。却是从来没有过地事情,因为掌握马战技术的战士太少了。自从袁思礼走了以后,鬼雨都战士就再也没有一个高水平的骑术教官,刘鼎只擅长马下作战,对于马上作战只能说是勉强合格,他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在这方面指点自己的麾下,以免误入歧途。
幸好,王彦章来了。
王彦章其实开始不太愿意担任鬼雨都的教官。他觉得自己自己不太适合训练士兵,他觉得自己的训练方法。士兵们根本接受不了。他在庐州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训练过保信军士兵,可是那些士兵的水平太臭了,根本无法满足他的训练要求,没有两天地功夫,就全部累趴下了。他们的接受能力又差,往往一个动作,一个细节,都要反反复复地强调。他本来就是讨厌说话的人,要将一句话重复数遍。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幸好。被强拉上架的王彦章很快发现,这些鬼雨都的战士。和之前的保信军士兵,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的接受能力,要比那些保信军士兵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无论是多么艰难复杂的动作,他都几乎不用解说第二遍。即使有不懂的地方,只要稍加解释,他们马上就能够领悟到。于是,在意外之余,他也就默认了这个事实,成为了鬼雨都的教官。有时候他也会简单地感慨,为什么保信军和鹰扬军地差距就这么大呢,难怪在鹰扬军的面前,保信军连一点反抗地能力都没有。
道理其实是很简单的,只是王彦章懒得去想罢了。
他王彦章的水平太高了,对训练的要求水平自然要求很高,普通的士兵怎么能够惊得起他的折腾,自然是没有几天就累趴下了。鬼雨都战士就不同了,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有顽强的战斗意志,有坚韧的忍耐能力,有相当的搏杀基础。对于很多基本的动作和细节,他们已经从残酷的实战中学到,根本不需要王彦章详细解说。
对于他们来说,王彦章的教导正是锦上添花,是他们最需要的,他们当然会努力的学习。即使在离开了训练场以后,他们也会积极的相互探讨,相互切磋。往往王彦章觉得需要三天才能掌握的本领,他们两天甚至是一天就能够熟练掌握了。学生接受得好,教师自然卖力,很乐意倾囊传授。
更何况,王彦章十分喜欢这种被人承认,被人尊重的感觉,尤其是鬼雨都战士的这种尊重,只表现在心里,表现在行动上,而不是用嘴巴说出来。他王彦章在鹰扬军中的地位,就是在这样的训练中渐渐的形成的。在他的心目中,鬼雨都绝对是最理想的军队,他愿意在这个部队里面呆一辈子。
刘鼎原来使用的黑雕弓,也找到了合适的主人,刘鼎将它送给了王彦章。作为鹰扬军节度使,刘鼎是不太可能经常出现在前线了,这把黑雕弓留在他的身边实在是一种浪费。王彦章果然很好的发挥了黑雕弓的实力,在训练场上展示出了过人的实力。
当然,最令刘鼎满意的是,王彦章不是李嗣源,他来历清楚,身家清白。有周水在鹰扬军的序列里面,他不会突然消失。换句话来说,鬼雨都从此以后,都会有这个出色的教官,只要假以时日,鬼雨都的战斗力会变得更强大的。
李怡禾站在刘鼎的身边,同样面带微笑。
他其实已经很少参与训练了。他现在更多的是全神贯注地处理文书工作,这项工作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不过鬼雨都训练的时候,他还是会来看看的,就当是增长见识了。好像王彦章这样的人物,的确不是经常可以看到的,当日王彦章在常州刺史衙门面前的广场大开杀戒,闲庭信步,不知道羡煞了多少鹰扬军的将士。
“我想,到二月份。我们就差不多要回去了。”刘鼎忽然说道。
“是啊,舒城那边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李怡禾点头说道。
刘鼎握了握自己的双手。颇有些跃跃欲试地意味,王彦章的出色表现,让他觉得有些手痒,想要上去尝试一下自己的功夫是不是退步了。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如果上场,王彦章肯定就放不开,就无法对鬼雨都战士保持这样冷酷的态度了,反而会影响训练效果。
李怡禾忽然说道:“大人,崔瀣地秘密来信,我们要不要回复?”
刘鼎摇头说道:“不要。任何时候,都不要暴露我们和崔瀣的关系。我们要让朝廷知道,崔瀣是他们派来的,而不是我们请来的。我们不希望崔瀣来担任监军,这有利于崔瀣以后的工作。”
李怡禾说道:“那就继续让他和裴易靖秘密联系好了。”
刘鼎说道:“正是。”
云淡风轻。春风吹拂在脸上,显得格外的舒服,周围的柳枝都迎风摇摆起来。
刘鼎惬意的伸了伸懒腰,呼吸着大自然最新鲜的空气,这种冰凉怡人地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品尝到了。
眼前的景色是如此地美好,小草嫩绿,柳枝发芽,天空是如此的蔚蓝,白云是如此的洁白。天地间洁净得好像一尘不染。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光启三年的春天,对于鹰扬军每个人来说。似乎都是挺美好的。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鹰扬军正在蕲黄二州奋战,除夕夜还发生了战斗。今年,鹰扬军将士终于可以规规矩矩的过年了,暂时不用考虑战争的残酷。
年前朝廷的一道诏令,更是让鹰扬军将士看到了希望。
诏令有两个内容。
第一个,任命刘鼎为右鹰扬卫将军,比原来的中郎将提升了一个档次。
第二个,隐讳地表示,山南东道将听从鹰扬军节度使地命令。
本来崔安潜的建议,是让刘鼎直接兼任山南东道节度使,打通鹰扬军和长安之间地通道,李俨当时也答应了,然而,回到皇宫以后,李俨又后悔了。给予刘鼎这么大的权力,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是朱全忠,也没有兼任两个节度使。朝廷对于兼任节度使是非常忌讳的,当初的安禄山,就是因为兼任三镇节度使,才拥有如此雄厚的实力,最后举兵造反的,李俨可不想重蹈覆辙。
他觉得,崔安潜的建议,过于倾向刘鼎了。他不知道崔安潜自我感觉大去之期将至,现在天下如此混乱,常规手段根本无法奏效,才会所以建议李俨用猛药。结果李俨想来想去,反而以为崔安潜可能是受了刘鼎贿赂,于是来帮刘鼎说话。万一到时候刘鼎比他的老子还要厉害,朝廷岂不是养虎为患?其实李俨也是多虑,现在天下大乱,为患的猛虎还少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正是崔安潜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
一旦刘鼎兼任两个节度使,马上就会遭受到多方面的压力,朱全忠、秦宗权、李克用等人都和刘鼎有深仇大恨,他们之间互相攻讦,朝廷才能继续维持下去。至于中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崔安潜的计策,只是延缓朝廷灭亡的时间。然而,李俨还天真的觉得,朝廷还有崛起的机会,还有号令四方的能力,所以不能让刘鼎这样轻易的得到他想要的。
最后,他采取了一贯的折中办法,经过仔细的研究,他亲自起草了送给刘鼎的诏书。这份含糊其辞的诏书隐讳的表示,刘鼎有希望管辖山南东道,但是前提是打垮长安的伪皇帝李,还必须向朝廷进贡大量的财物。至于财物的多少,李俨的要求也不算高,鹰扬军不吃不喝积累十来年应该也够了。
对于李俨的行为,艾飞雨只有四个字的评价:“无知,小气。”
现在鹰扬军都还没有收复寿州、颖州、光州,对于山南东道一点都不积极,山南东道的战略位置固然重要,然而只是对于朝廷而言,对于鹰扬军来说,更看重的是这几个州的发展前景,偏偏山南东道属下的几个州,没有一个是望州,经济能力其实很差,地瘠民贫,当地民众苦不堪言。朝廷很看重这片交通要地,鹰扬军却不怎么感冒。事实上,就算朝廷明令刘鼎兼任山南东道节度使,他有没有心思去打理还是问题,更何况朝廷说得如此的隐讳了。
这个小皇帝对别人的提防,可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了,明明是别人不喜欢的东西,他都舍不得拿出来。这样的皇帝,想要恢复过去大唐帝国的辉煌,想都别想。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他,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让他不堪承受皇帝的重任,已经无法完全分辨当前的局势,他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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