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这样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当然也是用弱旅迎战,掩盖自己的真正实力,只可惜,刘鼎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麾下的保信军却做不到这一点,他不得不将部分的精锐排在了最前面,和淮西军的这些炮灰来硬拼。如果他也同样示弱的话,只有将那些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推上前线,除了让他们白白送死之外,并没有丝毫的好处。
“预备!”刘鼎缓缓地说道。
所有的保信军士兵,都脸色凛然的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萧骞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忠字营和罡字营的结合部。
罡字营和忠字营从来没有配合过作战,两者之间的结合部是刘鼎最担心的地方,因此,刘鼎让萧骞迪带着十名鬼雨都战士,联合从罡字营抽调出来的一百名原起义军精锐,牢牢地控制着这里。如果这里被淮西军撕裂开,后果将会非常的严重,甚至可能带来全军覆没的后果。只有他们这些鬼雨都的战士,才能将这条裂缝牢牢地弥补起来。
“三百步!射!”
啾啾啾!
擘张弩和伏远弩先后发射。
因为射出的弩箭速度极快,划破空气的声音显得非常的刺耳,如同是阵阵短促的雷声,中间好像还夹杂着闪电爆炸的声音,好像暴风雨随时都会到来,绝对震撼。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天空非常的蔚蓝,阳光暖洋洋的,如果不是因为拼死的决战,在这样的天气中晒晒太阳,绝对是美妙到不能再美妙的事情。可惜,在这种时候,谁也没有心思来观赏太阳。
噗哧!噗哧!噗哧!
这种声音在战场上连绵不断的响起。如同是不断爆裂的棉花籽。事实上,这是强劲地弩箭不断射入人体的声音,弩箭深深地射入人体。撕裂肌肉,撞裂骨头,开始的时候。这种声音足让人内心发抖,但是慢慢地,这种声音就习惯了,因为它从来没有停过,听见的人都已经麻木了。
弩箭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可是机械地力量远远要强于人的臂力,因此,每一枚弩箭射过来,都要带起一大片的腥风血雨,甚至夺走好几个人的性命。冲在最前面的淮西军士兵。如同瞬间打开了红色的染坊,无数的粉红色的液体,将他们笼罩在死亡的地狱之中。只要一个人中箭,他身边的人。都将会变成暗红色,那是飞溅出来地鲜血。无论他们身上穿的是明光铠,还是锁子甲,甚至是黄金甲。这时候都是一张白纸,脆弱无比。这些盔甲的唯一作用,就是增加主人倒地时的音响效果,沉重地身体倒下,地面会发出噗噗噗的声音来。
更有甚者,弩箭没有射中他们的身体,而是射中他们的脑袋。那样就更加地恐怖。头骨是非常坚硬的。弩箭会直接带起他的头骨,让头骨和脖子分离。最终狠狠地向后面飞去,直到撞到新的目标为止。通常这种新的目标,都会被疯狂而来的头骨给撞得头破血流,最终好像两个大西瓜相撞,全部被砸得稀巴烂,只留下红的白地模糊一片。
无数地血箭激烈的迸射出来,想要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完美地抛物线,留下主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道绚丽的痕迹,但是很可惜,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满足,因此队伍太密集了,鲜血飞溅出来以后,唯一的结果只能是打在周围的人身上,将他们全身上下都染成暗红色,如同是自己身上在不断流血一样。
浓郁的血腥味,笼罩着小金园,暗红色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鲜艳,格外的华丽。地上的杂草,贪婪着吸收着浓郁的鲜血,想要借此补充缺乏的养分,但是它们最后却不幸的发现,凝聚在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多的超出了它们能够吸收的范围,它们最终被活活的淹死在这粘稠的鲜血里面。鲜血顺着草丛缓缓地流淌,在流经那些裸露的地带,马上会变得一片的血红,就如同是癞子的头被打破了一样,格外的触目惊心。
弩箭的杀伤力太大,不少淮西军士兵直接被撕碎,破碎的尸体随便搭在同伴的身上,断裂的四肢,随意的乱飞,谁也不知道自己后背上突然落下的手臂是谁的,又或者是迎面飞来的内脏是谁的,有时候,突然一个眼珠子落在嘴巴中,于是下意识的张张嘴巴,就把这颗眼珠子吞下去了,结果根本不知道吞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回味无穷的舔舔嘴唇,却发现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盾!盾!盾!”
淮西军的军官在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喝令士兵们用盾牌组合的更加密集,以便阻挡对方的弓箭,减少自身的伤亡。淮西军是有盾牌的,只是简陋的盾牌根本不能抵挡弩箭的射击,尤其是那些木盾,完全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每一枚的弩箭射过来,要么直接穿透木盾,将木盾后面的淮西军士兵来个透心凉,要么就将整个木盾撞击的粉碎,不但撕碎了后面的木盾主人,而且纷飞的木屑,还伤及到了周围的同伴。
就算是那些厚厚的铁盾,在那些强劲的弩箭面前,只能是勉强保住自己,弩箭射在铁盾上,强劲的冲击力往往让主人的手臂酸麻,铁盾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如果第二枚弩箭到来,绝对是一击致命。那些被铁盾拦住的箭镞,要么当场箭头破裂,向着周围散射,要么就折偏了方向,射入了旁边的淮西军身体,伴随而来的往往是无奈的惨叫,跟着就有人挣扎着倒地。
然而,在这种时候,盾牌成了他们唯一的依*,即使谁都对它们的防护能力没有信心,可是,有这样一块盾牌阻挡在自己的面前,内心里始终是一种安慰。或许,躲避在盾牌的背后,看不到保信军的弩箭发射。这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吧!好多人都在悄悄地庆幸,如果自己避过了一枚弩箭,剩下的弩箭再也不会朝着自己来了吧。只是。那连绵不断的啾啾啾声,还有噗嗤噗嗤噗嗤不断地人体中箭声,给了他们太沉重的压力。以致使得他们的前进步伐,不由自主地开始停下来。
幸运地是,擘张弩和伏远弩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能连续发射,发射完毕之后,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重新装填,否则,淮西军在进攻地路途上,就已经全部死光了。事实上,保信军拥有的全部弩机也不过十二台,每次射出去的弩箭。最多也只有二十枚左右,中间有四台弩机是可以同时射出三枚箭镞的。
“上!上!上!”
淮西军的军官不断的吆喝着,督促士兵们举着盾牌快速前进。
作为主攻的一方,在刚开始的时候。代价总是非常惨重的,这是最原始的风险投资,绝大多数地淮西军士兵都已经习惯。在经历了弩箭的肆虐以后,他们调整了前进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前进地节奏。只有加速前进,直接和对方短兵相接,才能避免弩箭的杀戮。虽然带来的严重后果是盾牌之间的缝隙更大了,给了保信军弩箭更多地杀伤机会。
“上!上!上!”
罡字营和忠字营这边,军官同样在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但是他们的意思却是重新上弩箭。
弩箭的杀伤力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能够在敌人到达自己之前。重新发射一次又或者是数次弩箭的话。无疑将会极大的打击敌人地士气,降低敌人地战斗能力。然而。这个愿望看起来非常的简单,但是做起来很不容易。弩箭地操作,是非常繁琐的,尤其这些大型弩机,都是最原始的机械,零部件很多,而且还十分脆弱。装填弩箭每个人都会,但是要将装填弩箭的时间缩到最短,非得经历几千几万次的严格训练不可。忠字营本来就没有配备太多的大型弩机,大部分的弩机都在罡字营,偏偏罡字营又都是新兵,士兵却还没有操作熟练,手忙脚乱之下,有两台弩机当场就损坏了。欲速则不达,正好应了这句古语,韦国勇也只好视若无睹。
对面的淮西军士兵,显然知道这一点,他们就是要利用这个空当,因此,他们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已经不再保持队列的严密整齐,而是试图尽可能缩短通过开阔地的距离。他们的军官虽然竭力的想要恢复队伍的完整,可是在弩箭的威胁下,大部分的士兵还是选择了快速向前,盾牌因此出现了更多的缝隙。
“加快前进!”
混在队伍中的淮西军军官,发现队伍已经没有办法维持整齐,于是干脆同意了士兵们的要求,挥舞着手臂,大声喝令士兵们加速前进。他这个动作暴露了他的身份,马上给他带来了致命的后果。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枚铁骨箭迎面飞来,正好射中他张大的嘴巴。箭镞从他的嘴巴里射进去,然后从后脑勺穿出去,钉在他身后的淮西军胸膛上,结果这个淮西军军官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下,和后面中箭的淮西军士兵重叠在一起,缓缓地倒下,却没有看到鲜血涌出。
他旁边的另外一个淮西军军官大吃一惊,急忙招手喝道:“盾牌!”
嘭!
又是一枚箭镞破空而来,刚好射在那个淮西军的脑门上,结果那个军官的脑袋如同炸裂的大西瓜,里面红的、白的全部都迸射出来,飞溅的周围的淮西军士兵身上。几乎所有的淮西军士兵都情不自禁的一窒,急忙举起盾牌掩盖住自己的身体。他们都以为箭镞是来自保信军的弩机,只有弩机射出来的箭镞,才有如此强悍的威力,只有极少数人看到了,在保信军最后面的队列中,一个神情冷漠的弓箭手缓缓地垂下铁臂弓。
“好!”
刘鼎情不自禁的说道。
这个白钦翎的箭术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这样的力度,这样的准头,如非亲眼所见,简直耸人听闻。天下之大,奇人辈出,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奇人,能够聚集到自己的旗下?而自己的对手,又拥有多少这样的能人异士?
白钦翎面色冷漠。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刘鼎地喝彩。
“弓箭手!预备!”
几乎是同一时间,罡字营和忠字营都传来弓箭手军官尖锐的呼啸。
所有的弓箭手同时身体先后跨开一步,举起蛇脊长弓。斜向上三十度拉开弓弦,将弓弦拉至满月状态。
前进中地淮西军,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他们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所有的盾牌都举起来,挡住自己地身体。
“放!”
弓箭手军官发出凌厉的断喝。
嗖嗖嗖!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暗起来,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眼前有种突然发黑的感觉,眼前的景物突然消失,原来是密密麻麻的箭镞,遮盖了太阳的光芒。密集的箭镞,如同是死神发出的呼啸,向着目标狠狠地飞去。
啪啪啪!
箭镞好像雨点一样的落在淮西军地队列中。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有些箭镞被铁盾挡住了,当场折断,箭杆无奈的掉在血泊中;有些箭镞,却射在木制的盾牌上。紧紧地咬在上面,只有箭杆在不停地摇晃;更有些箭镞,穿透了盾牌之间的缝隙,直接射入了淮西军士兵的身体;还有些箭镞。箭杆虽然折断了,可是被撞偏的箭头,依然找到了自己地目标,射中了敌人的大腿或者是脚板,带来阵阵的惨叫和呻吟。
那些倒霉的淮西军士兵,有人手臂中箭,有人脑袋中箭。有人大腿中箭。有人身体中箭,甚至还有人屁股中箭……天知道箭镞为什么会射中他们的屁股。惨叫声和呻吟声。伴随着箭镞不断落下的嗖嗖嗖声,还有箭头撞击在盾牌上的或高或矮地声音,夹杂着弩机发出地嗡嗡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当然,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种交响乐。
箭镞带来地剧烈痛苦,超越了部分士兵的人手极限,他们的盾牌,不停的摇晃,有的甚至直接掉了下来,失去了盾牌的掩护,他们只能成为下一批箭雨中的箭靶子。事实上也是如此,伴随着令狐翼等人的尖叫,保信军弓箭手随即发出了第二波的齐射,密集的箭镞再次落下,那些倒地的淮西军士兵,大部分都成了刺猬,不少人都被长长的箭镞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不断的有人倒下,前进中的淮西军队伍,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混乱,使得盾牌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大,然而,他们大体上的队形,还是非常完整的,毕竟,他们集中了所有的盾牌,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挡住了对方的箭雨,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是还没有伤及到他们的元气。
“还击!”
经历了保信军的连续三次齐射以后,淮西军的弓箭手也进入了射程,他们的军官随即大声地呼喊起来。
所有的淮西军弓箭手,也都举起了弓箭,毫不留情的射出了他们今天的第一批箭镞。弓箭手一直是淮西军的弱项,因为他们的箭镞基本上只能依*抢掠进行补充,战斗的时候比较难调配,但是今天这股淮西军,拥有相当数量的弓箭手,他们在战胜保信军的时候,缴获了数量众多的蛇脊长弓,他们很快就将这种武器用到了战场上,对付他们原来的主人。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镞同样掠过长空,向着保信军的队列飞来。太阳的光芒再次被遮盖,天地间变得阴暗一片,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黑,仿佛眼前的景物都瞬间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处在最前面的保信军士兵,下意识的举起盾牌,他们使用的都是制式的盾牌,上面是椭圆形的,下面却是尖的,这是单兵使用的盾牌,在防护弓箭射击方面,效果还是很好的。
但是,受伤的人总是有的,例如李天翔。这种盾牌相互之间的连接,并不是非常严密,同样存在着巨大的缝隙,敌人的箭镞从缝隙之中落下,经过盾牌边沿的碰撞,改变了方向,到底是射向哪个地方。真是只有天才知道了。李天翔很不幸成了牺牲品。箭镞从天空中落下,第一枚箭镞就射中了李天翔的脚趾,将他的左脚牢牢地盯在了野草中。
李天翔低头看了看。这是一枚非常普通地生仳箭,肩头是黑色的生铁,箭杆是开水浸泡过的毛竹。很细,很长,插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摇晃,李天翔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箭杆晃动而发出的嗡嗡声,当然,战斗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一种因为疼痛而带来地错觉。他手中努力的举着盾牌,以免随后飞来的箭镞继续射到自己,盾牌只能护住大半个身体。根本无法防住他的脚板,他只好冀希望于老天,千万不要将自己的右脚也钉在地上,否则。就真的是太糟糕了。
幸好,第二枚箭镞并没有落下。
然而,李天翔不能动,他如果一动。周围的保信军士兵非得动摇不可,他现在不是一个小小的什长,而是在火线上临时提拔的旅帅,他率领的忠字营甲旅,原本就是彭勃地部队,是忠字营最精锐的部队,这些人。虽然暂时被刘鼎镇住了。可是他们的心思是最难捉摸的,如果自己稍微动一动。很有可能会被这些用逃命地名义来煽动其他士兵退却。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退却。
左脚的脚板并没有太多的血管,因此箭头射穿了他地脚板以后,并没有流出太多的鲜血,他身边的保信军士兵,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李天翔已经中箭了。但是那钻心的疼痛,让李天翔的脸色越来越煞白,沉重的盾牌也在轻微的颤抖,他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狗日地淮西军,你们快点上来吧!只要你们一贴近老子,老子马上将这枚箭镞还给你!
然而,淮西军还没有到达他地面前,因此,他只好继续忍受对方箭雨的肆虐。
嗖嗖嗖!
箭镞还在不断地落下,叮叮当当的打在盾牌上,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有些箭头当场就碎了,有些箭头却被撞得到处乱飞,不时地有人发出痛苦的惨叫,还有人痛得抛弃了盾牌,结果瞬间就被更多的箭镞钉成了刺猬,唯独李天翔身边的人纹丝不动,折断的和没有折断的箭镞,都在他们身边纷纷落地。
李天翔干脆不去想别的,低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脚趾看,大概是脚掌没有什么血,鲜血流了一会儿以后,居然渐渐的好像要凝固了,只是觉得好冷,好像冬天的寒冷,全部都通过连接地面的箭杆,传递到了他的身上。片刻的功夫,在他的脚趾两边不到一个手指的距离,又落下了一枚箭镞,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这枚箭镞,结果又有一枚箭镞落下了,直接将前面的那枚箭镞撞歪,两根箭镞形成交叉的形状,就好像是刘鼎麾下那些鬼雨都士兵额头上的图案。
终于,有人倒在了他的脚边。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保信军士兵,可能还不到十八岁,脸上带着明显的稚气。淮西军的箭镞射中他的肩头,结果他一时把持不住,盾牌失去了平衡,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箭镞下。毫无疑问的,越来越多的箭镞落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后面还有更多的箭镞刺入他的身体,发出难闻的噗哧噗嗤的声音。从他身上渗出来的鲜血,慢慢的润湿了周围的土地,然后一直延伸到李天翔的脚趾下面,两人的血液紧紧地混合到一起,然后向着前面慢慢的流淌。
啪!
突然间,李天翔前面的一个士兵被箭镞射中大腿,跟着身体一歪,盾牌失去了平衡,随即有更多的箭镞落在了他的身上,钉入了他的肩膀,箭镞巨大的惯性,将他推得向后倒,于是他就顺势仰面倒了下去。
“救我……”
那个士兵倒下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李天翔冷漠的眼神,求生的**立刻刺激了他,他挣扎着发出了最后的呻吟。
李天翔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噗哧!噗哧!噗哧!
那个士兵挣扎着躺在了李天翔的面前,身体上至少插了九枚箭镞,从他的胸脯,一直到他的小腿,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幸免。当他的身体倒地的一刹那,他的眼睛还有一丝丝的光彩,但是随着更多地箭镞落下。他眼神中的光彩越来越暗淡,终于完全消失无踪。他身上的步兵板甲,没有能够给他提供防护。反而成了箭镞地固定支撑,一会儿的功夫,步兵板甲上又多了四枚的箭镞。
周围地保信军士兵。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有人虽然看到了这一点,但是眼神却是无比的空洞。他们毕竟不是初来乍到的新兵,他们已经经历过死亡。有时候,死亡来得就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简单,简单的你根本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就已经告别了这个世界。“钉死在你们的位置上!”
李天翔终于开口,缓缓地发出最新的指令。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得十分的坚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地味道。
没有人觉得他之前还仅仅是个什长。
他周围的保信军士兵,悄悄地吸了一口冷气,然后重新稳住了自己,牢牢地举着手中的盾牌。同时祈求上天保佑自己,能够活到战斗结束的一刹那。虽然这个要求看起来非常困难,但是只要你有一颗虔诚地心,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肯定会帮忙的。如果他们忙得过来的话----在这种时候,祈求他们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罡字营那边,淮西军地第一批箭雨,也给罡字营的新兵们带来了巨大的考验,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考验更多的是来自心理上的。他们中的部分人员,进入军营的时间还不到十天。就已经被投送到了战场上。迎接他们地,不是那种训练式地作战。而是这种敌众我寡的拼死决战!
“每个人都必须拿出最大地勇气来,做好最坏的准备!”
这是开战之前,韦国勇对每个官兵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嗖嗖嗖!
箭镞破空的声音非常的尖锐,如同是有一根细细的棉线,系在了每个人的心房上,随着箭镞破空的声音越拉越长,好像人的心房也被挤压的越来越紧,最终,当箭镞落下的时候,就是心脏破裂的一刹那。
噗!
心脏破碎,眼前一片的漆黑。
处在罡字营最前哨的,大部分都是当初刘巢起义军的士兵,在以前的南征北战中,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根本不会对这样的箭镞产生任何的恐惧心理,然而,他们毕竟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没有经历战斗了,这时候蓦然听到这种熟悉的声音,内心还是不争气的跳动着,好像自己乃是刚刚上战场的新兵。
更令人担心的是,在他们的中间,还夹杂着三分之一的纯粹新兵,他们是实实在在的新兵,没有任何的战场经验,在漫天飞舞的箭镞威胁下,他们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点,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手脚僵硬,嘴唇不由自主地颤动,是他们的最基本特征。他们脆弱的神经究竟能够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或许,随时都会破裂。
“啊!”
突然间,一个新兵被射中了暴露的肩膀,盾牌不由自主地向左边倾倒,跟着整个人也被带的向左边倾倒,大半个身体都暴露在敌人的箭镞下。几乎是毫无疑问的,第二枚箭镞瞬间就刺穿了步兵板甲,直接刺入了他的身体右侧,他脸上的肌肉顿时抽搐起来,身体越发不听控制的向左边倾倒,盾牌突然一松手,随即落在了地上。
更多的箭镞落下来,连续不断的射入他的身体,在他倒地之前,他身上已经被射中了四箭,生命已经渐渐的离他远去,但是他依然想要努力的抬起头来,寻找这些该死的箭镞的来源,然而,他身上背负着四枚箭镞,这个轻轻的抬头动作,对于他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噗哧!
凌空落下的箭镞,从他的喉咙间,直接插入了他的身体,最终将他彻底的打翻在地上。
啪!
他的身体好像顿时被抽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刚好他身边的一个战士同时中箭,盾牌脱手,于是沉重的盾牌,跟着压在了他的身上。箭镞依然不断的落下,好像雨点一样打在他的盾牌上,发出丁丁当当的声音,箭头在盾牌上碎裂,或者被盾牌折射到旁边。在盾牌的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箭镞,一枚挨着一枚,相互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个拳头。
鲜血,好像涌动的泉水,从盾牌的下面涌出来,染红了周围的土地,但是这个士兵居然还没有断气,还在那里痛苦的抽搐着,眼睛居然也还能动,向周围的每个人艰难的传达着求救的信息。然而,在这种的暴风雨箭镞下,又有谁敢离开盾牌去救他?哪怕是最具有仁爱之心的军官,也只能默默地祈求他能够活到战斗结束,只有到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的获救。
他旁边的一个新兵,终于受不了了,情绪突然之间失去了控制,手中的盾牌情不自禁的松动下垂,眼看着就要将自己的脑袋暴露出去。幸好,他旁边的老兵手疾眼快,一把将他倾侧的盾牌扶正。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一枚箭镞准确的钉在盾牌上,正好打在刚才暴露出的位置,溅起耀眼的火光。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扶正他的盾牌,这枚箭镞已经从他的右眼射进去了。那个新兵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老兵,觉得他的身躯非常的高大,但是表情却十分的憨厚,好像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忽然想起来了,他就是屠雷!
作为罡字营身材最高大的战士,屠雷毫不含糊的出现了队伍的最前线,他手中的虎头墨麟刀,是短兵相接的利器。每一次挥舞,都要带走一条乃至数条的人命。迎面而来的淮西军,对于屠雷个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当初他在起义军的时候,多大的场面都见过了,何况这种数千人之间的战斗?
但是,对于整个罡字营来说,绝对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尤其是对于罡字营中的新兵来说,这是最残酷也是最有效的训练模式。这种训练模式没有规定的内容,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才华,典型的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当战斗结束的时候,你还能够站在这片土地上,说明你已经及格了,如果你是躺着的,对不起,你被淘汰了。
这五千名淮西军到来,合格的军事家至少有一百种办法对付他们,伏击、偷袭、烧粮、截击……但是,这些都没有用,因为罡字营的整体素质,根本达不到这样的要求。现在的罡字营,只能是紧紧地抱成一团,用老兵的热血,来温暖新兵,用两者的鲜血,铸就罡字营的军魂。总会有一天,他们可以傲视这个世界,再也不用被动的挨打。
没有人愿意和淮西军正面碰撞,但是他们却不得不碰撞!
这就是真正的战斗,真实的残酷的战斗,真正的拉开阵势的战斗!
“战争,总是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突然到来!”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悄悄地在屠雷的脑海中流淌。
随着箭镞的不断落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互相之间都可以看到对方的脸庞,紧张的、狰狞的、冷漠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地,甚至能够透过明光铠感觉到对方心房的跳动,真正的肉搏战,马上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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