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春立刻醒悟过来了,关于刘鼎的事情,淮西军从来没有正面传达过,因此淮西军的低级军官对于他并不是很熟悉。颜觉郦在霍山县损失了五百人的事情,也被颜觉郦掩盖下去了,其余的人并不知道。洪春是极少数的几个知情人之一,因为葛宁是他的死对头,颜觉郦打击葛宁,洪春就是名副其实的急先锋。葛宁死了以后,他的残部也全部划到了洪春的麾下。蓦然听到刘鼎的名字,洪春的反应的确很大,随即就醒悟过来了,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反应。
“这个刘鼎,就是活跃在霍山县的刘鼎!”
洪春用尽量轻蔑的语气介绍了刘鼎的一些基本情况,为了避免淮西军的士气受到打击,洪春没有细说刘鼎杀死任空禅、打败葛宁的事情,而是非常笼统地表示,淮西军对于刘鼎,一定要狠狠地进行打击,绝对不能给这个人壮大的机会。随后,洪春给各部队发出了格杀令,要求各部队务必全力击杀这些有“第三只眼睛”的刘鼎部下。
“第三只眼睛?笑话!”
淮西军小帅想起上级的命令,就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对付刘鼎麾下的几个士兵,需要如此大的动作吗?简直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着难受,在这样的鬼天气里将他们送出来受罪!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下令士兵们进入树林,搜查这个漏网之鱼。上头既然下了格杀令,那就杀吧!
“干掉他!”
淮西军小帅毫不犹豫地命令自己的士兵。
树林中非常地潮湿,上面不断地有雨水洒落下来,树枝纵横交错,黑夜中又无法看的清楚,随时都会抽打在眼睛上。更可恶的,如果是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很有可能直接将眼睛刺瞎。地上的血迹。也渐渐的被雨水冲淡了,地上的落叶也很多,血迹越来越淡,终于无法分辨了。有淮西军士兵朝外面叫道:“我们需要更多地火把!”
在树林中举着火把。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那些潮湿的树枝,摇摇晃晃的,一旦碰到了火把,十有**会将火把弄熄。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里落下地雨水,随时都会将火把弄湿。事实上也是如此,淮西军士兵才刚刚进入树林,六七个火把都熄灭了。没有了火把的照耀,整个树林周围都是黑漆漆的。那些淮西军士兵都退了出来。
“浑蛋!”
那个淮西军的小帅嘟嘟囔囔的骂道,喝令淮西军士兵准备更多的火把。这时候,另外又有一股淮西军赶到了,原来他们是顺着地上的印记追过来的。根据他们的说法,在淮西军地地盘内乱窜的拥有“第三只眼”的士兵,应该是只有六个人。现在其余的五个都已经逃掉,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洪春已经追发了命令,务必抓活的,抓到即赏赐十万钱。
“火把!火把!”
刚才懒洋洋的淮西军小帅,马上变得积极多了,看在十万钱地份上,这片树林子必须翻过来不可。为了抢占先机。他当即勒令自己的部下,马上准备更多的火把。然而,这在平常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却不容易做到。突如其来的雨水,将周围的地区都变得湿漉漉地,可以作为火把的干柴,基本上都被雨水湿透了。淮西军也从来没有携带火油的习惯,火镰子倒是不少,可是没有干透的木柴,这火把自然做不起来。
后面赶来地淮西军士兵。为了争功。微微往树林这边*近,结果被淮西军小帅制止了。到手的功劳。怎么能够让给别人?就算没有火把,老子也照样将这“第三只眼睛”抓出来。那些后来的淮西军士兵,马上意识到了火把是紧缺物资,他们当即将火把收藏起来,绝对不肯借给外人使用。
“集合!集合!都***给我集合!”
淮西军小帅大声怒骂,喝令自己的部下集合,准备对树林进行地毯式的搜索。那些淮西军士兵急忙从各个方向跑过来,在淮西军小帅的面前集合起来,总人数大概有三百余人。淮西军小帅指着漆黑地树林,挥舞着双手,激奋地说道:“里面,有一个神秘的敌人,他有第三只眼睛,洪大帅下了命令,谁要是抓到这个敌人,赏赐十万钱!连升三级!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进入这个该死地林子,将他揪出来!”
忽然一阵风吹来,冰冷刺骨,所有的淮西军士兵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寒风夹着冻雨,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绝对是最令人难受的事情,尤其是双脚都踏在泥泞的土地上。当然,如果你有一双精致的温暖的防水的鹿皮靴子,还有一件厚厚的防水的防风的貂皮大衣,这点雨水和寒风自然不算什么。可是,所有的淮西军都没有,他们都很不得剁掉自己的双脚,割掉自己的耳朵。
有淮西军士兵情不自禁的打起哆嗦来,嘴唇都是黑色的,嘴巴里冒出来的热气,很快就变成了薄雾。他们的身上早就湿透了,寒意已经渗透到了骨头里面,连人的思想,都仿佛被冻结了。十万钱到底是多少,好像一时间也无法计算出来,不过连升三级倒是好事,起码可以弄到一件像样点的衣服。
如果这时候有一堆火多好……
旁边有几个淮西军士兵正在努力的生活,他们尽量的找来干柴,却发现最干的干柴也可以拧出水来,地上到处都流淌着雨水,无论往下面挖多大的坑,里面也不断地渗出雨水来。军官们还在不断的催促,良久看到火堆还没有燃烧起来,于是冲过去,两脚就将那些士兵踹翻在泥水中。
“废物!一群废物!”
军官们恶狠狠的骂着,用力的裹紧了身上的雨衣和棉衣。
火把始终没有弄好,有火把的却说什么都不肯出借。淮西军的小帅等的不耐烦了,决心在没有火把地情况下,也要进入将那个受伤的敌人揪出来。对方都已经受伤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在漆黑一团的环境中,大家都看不到对方,利弊都是一样地。随着他的大声吆喝,淮西军士兵终于很不情愿的动起来了。
刘虎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着淮西军的到来。
在淮西军到来之前,他曾经想过要终结自己的生命,但是现在,这个念头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决心再拉几个淮西军的士兵都地狱里面去陪葬。刘鼎曾经说,他当年也有自杀的念头,战场实在很残酷,残酷到令人无法忍受。只要是人,都会害怕和恐惧地,但是只要克服了这一点,接下来就会成为真正的勇士。刘虎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完全克服了害怕和恐惧,但是他决心再次检验自己。
死亡,并不可怕。
每个鬼雨都战士。都在加入鬼雨都的时候,就交待好了自己的后事。如果他刘虎不幸战死,他的抚恤金,将会送给霍山县东面的方老汉家里,因为刘虎从小就没有爹娘,也没有亲人,他唯一地记忆。就是方老汉。方老汉有个哑巴女儿,和刘虎差不多的年纪,刘虎喜欢他的哑巴女儿。如果他不幸战死,这笔抚恤金。就将作为一笔礼物送给这个哑巴女人,希望她以后能够找个好人家。至于烈士的十亩田地,也将送给方老汉。一切都准备好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方老汉家里只有一个人,多了十亩田地了以后。不知道他一个人是否能够忙得过来。
“但愿他的身体还好吧?”刘虎默默地想。
淮西军士兵正在慢慢地进入漆黑的树林。脚步声是越来越近了。
树林中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错综复杂的树枝,崎岖不平的道路,不知道在哪里地目标,都成了淮西军士兵最大的麻烦。一不小心,那些冰冷的树枝就会刺在眼睛里,这绝对是痛苦的事情,哪怕是举起弯刀在前面开路也是。地上的落叶好像不少,掩盖了地面的不平整。突然一脚踩空,一下子就像前扑倒在地上,死活不知。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恐惧是本能地,淮西军士兵地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刘虎一动不动。
他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有一个淮西军士兵从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脚步距离他的大腿不到一个手指的距离,他的脚板落在地上,踩出了大量的雨水,将刘虎团团包围住。但是刘虎屏住了呼吸,这个淮西军士兵居然没有发觉到脚边就有人存在,而是继续向前。树枝抽打在他的身上,发出很轻微的声音。突然间,他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惨叫一声,身体向前一扑,只听到扑通一声,跟着就没有了声音。
“敌人!”
“敌人!”
“敌人!”
周围的淮西军士兵乱七八糟的惊叫起来,有人急忙点燃了火把,要跑过来看个究竟。但是,火把才刚刚进入树林一会儿,就被雨水浇湿了,树林间顿时又变得漆黑一团。在火光熄灭的一刹那,好像有无数的魅影在晃动,他们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让这寂静的树林凭空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刚才是谁摔倒了?”
“刚才是谁摔倒了?”
“刚才是谁摔倒了?”
淮西军士兵尖锐的叫道,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惊悚。寒风从树林外面掠过,低沉时如同是死神的怒吼,凄厉时有如同是死神的尖叫。树林中虽然漆黑一团,可是昂首看着天空,却依稀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亮光。那天空中的亮光,同样显得十分的诡异,如同是一个个的幽灵在飘荡,无边的寒意,就是这样的幽灵渐渐的凝聚起来的。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淮西军小帅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
有人回答。
随后,归于沉静。
良久,才有个结结巴巴的声音说道:“是我……是我……”
其余地淮西军士兵七嘴八舌的说道:“怎么回事?”
那个淮西军士兵惊恐的回答:“地上……地上有……树枝……绊倒我了……”
“浑蛋!吓死我们了!”
其余的淮西军士兵嘟嘟囔囔地骂道,心头的紧张逐渐远去,重新漫无目的的搜索起来。
那个摔倒的淮西军士兵好不容易才坐起来,伸手在周围摸了摸。没有发现什么,自己的弯刀也不知道摔倒在哪里了。没有弯刀,在这漆黑的树林中,他再也不敢走动半分。干脆就在原地坐着。雨水不断的洒落,冷得他牙齿不断的打架,旁边好像传来什么奇怪地声音,只是他感觉实在太冷了,冷得他的思维根本无法有效的运转。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冷好冷,跟着就失去了意识。
刘虎松开鬼雨匕首,那个淮西军士兵就无声无息的倒下去了。刘虎将匕首举到自己的嘴唇边,悄悄地舔了舔。不错,血还是热地。片刻之后,他在淮西军的尸体上仔细的摸索着,终于从里面找到了两块肉饼,黑暗中分不清肉饼的颜色,但是对于刘虎来说。只要是能入口的,就已经足够。
忽然间,树林中似乎有一点火光,原来是有人擦亮了火镰子。刘虎下意识的一低头,避过了这个火光。然而,擦亮火镰子的淮西军,已经感觉到不对。他就在冷雨中战战兢兢地叫道:“前面有敌人!前面有敌人!”
周围的淮西军大吃一惊,急忙停下搜索的脚步,几个淮西军集中了火镰子,擦亮一看。结果他们没有看到敌人。而是看到了那个倒地的淮西军士兵,殷红地鲜血正从他的喉咙汩汩不断的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了巨大的一滩,连不断落下的雨水都来不及冲刷干净,新鲜的血腥味,在雨水中慢慢的飘散。
“发现敌人!”
“发现敌人!”
“发现敌人!”
惊叫声此起彼伏,淮西军如临大敌。每个人都紧张地挥舞着弯刀。警惕地清空着自己的周围。同时嘴巴里喃喃自语地叫别人不要*近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近自己的是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挥刀砍下去的。如果有丝毫的迟缓,也许送命的将是自己。
事实上,根本没有人看到刘虎在哪里。
“在树林里面,我们就是精灵,若隐若现的精灵。”
刘虎紧紧记得刘鼎的每一句话。
鬼雨都战士,在树林中就是幽灵,只有在有需要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尽管已经身负重伤,但是刘虎还是做到了这一点。
“火把!”
“我们需要火把!
“我们需要大量的火把!”
树林中的淮西军士兵莫名的惊悚起来,他们疯狂的朝外面的同伴大叫。没有火光的树林中,仿佛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陷阱,敌人可能从任何一个角度杀出来。树林外面的淮西军小帅当即下令准备火把,然而,这项工作的难度,不亚于攻克庐州,周围的士兵们忙乎了好大一阵子,还是没有成功。淮西军的小帅不耐烦了,嘟囔着让人骑马回去军营,务必要将火把弄过来。那些有火把的淮西军士兵,想要冲上来,却被这个淮西军小帅拦在了外面。
“你们想抢功吗?”
淮西军小帅冷冷的说道。
那些淮西军士兵于是干脆将最后的一点火把都熄灭了,使得不但树林中漆黑一团,就连树林附近都是漆黑一团。那些淮西军士兵在冷笑,没有火把,你们就在树林中乖乖的接受“三只眼睛”的屠戮吧,他一定会让你们感觉非常愉快地!
黑暗。
绝对的黑暗。
时间仿佛已经凝结,四周寂静的只有人的呼吸声。
刘虎忽然感觉到侧后方微弱的风声,好像是横刀破空的声音。在刘虎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下意识地向右边做了一个滚翻。在身体翻滚的那一瞬间,一把利刃在左肩上擦过,刘虎坚硬的明光铠护肩就这样轻易地被撕得粉碎。原来一个淮西军士兵已经悄悄地盯上了自己,当其他人还在惊悚地时候,他已经悄悄地潜伏到了自己的身边。刘虎沮丧地发现自己已经由一个猎人变成了被捕猎的对象。内心隐隐像受到了打击一样。黑暗中,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只能从感觉上判断对方地存在。
隐隐约约的,刘虎能够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敌人,如同是巨大黑豹一般的野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肩膀上缓缓渗出鲜血的刘虎紧握着还在滴血的鬼雨匕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试图在下一次攻击来临之前寻找到一个脱身的机会。刚才地翻滚,左肋伤口上的箭杆,被狠狠地压断了,肌肉里面的箭头被压弯,痛得刘虎几乎要昏厥过去。这种钻心的感觉。让刘虎的上下嘴唇不由自主地狠狠咬在了一起,他自己都能够感觉到嘴唇间流出的鲜血。同时,剧烈地疼痛也激发了他最后的力气,他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他现在拥有的,是顽强的斗志。
然而。那只如同黑色野兽般的敌人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他继续发动犀利的攻势。刘虎根本没有看清楚野兽的动作,黑暗中也没有机会看清对方地动作,不过,刘虎下意识地挥刀,鬼雨匕首在他面前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这个动作再一次救了自己的性命,鬼雨匕首正好拦在那道急速黑影前进的路线之上。锐利地刀锋挡住了野兽同样锋利的横刀。却挡不住那奔驰的速度----对方是狠狠得撞击过来的----刘虎像一片破布一般飞起来,然后又落在十多码外的一个树根上,强烈的震荡和眩晕使他甚至叫不出声来。
黑暗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巨大地撞击声。却没有人敢做出多余地动作。
天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刘虎摇晃着站起身,那个淮西军士兵便跟上来将他压在了身下,对方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空洞地吼声,就像是野兽在准备享用猎物之前的炫耀。刘虎已经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正在距离自己远去,他的肩膀、他的左肋、他的右腿,都已经负伤,只要稍微动一动。他都会感觉到无比的痛苦。而他握着匕首的右手,也被对方用脚牢牢地压住了。
敌人就这样狠狠地卡住他的脖子。漆黑中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是刘虎想,对方的眼神一定非常的残酷。他甚至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一定是紫焰都的士兵,除了他们,没有哪个淮西军能够挑战鬼雨都战士,哪怕是一个受伤的鬼雨都战士。刘虎慢慢的伸出自己的左手,估计着要抚摸的部位,然后狠狠地抓下去。
“死亡,只是通往永生的另外一条道路。”刘鼎说。
在意识就要模糊的时候,刘虎摸到了对方的眼睛。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个树林。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到有人在树林中疯狂的翻滚,不断有树枝被他压断,还有积水被溅起来的声音。周围的淮西军士兵都吓坏了,那个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于是,毫不犹豫地,他们同时举刀,砍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弯刀挥舞的时候,他们忘记了,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同样是高度警惕的,于是……噗嗤!
数把弯刀同时砍到了人的身体上,那个人摇摇晃晃的倒下了。周围的淮西军士兵却不敢收刀,他们已经和旁边的同伴厮杀了起来。黑暗中,他们无法分辨对方的身份,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于是,在不断的惊呼和惨叫声中,不断的有人倒下。为了自己的安全,这些淮西军士兵毫不犹豫地举刀屠杀自己的同伴,又或者是被自己的同伴屠杀。厮杀声和惨叫声越来越激烈,树林外面的淮西军士兵都全神贯注,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
厮杀声最终归于平静。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又在哪里,只有从军营中拿来火把才知道了。
淮西军小帅在外面叫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谁死了?”
有人回答:“不知道!我们需要火把!”
淮西军小帅嘟囔着,没有说话了。
骑马的淮西军士兵刚刚离开,短时间内是休想有火把了。
静。
寂静!
不知道多久,刘虎居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冰冷的雨滴让他的思维处于半麻痹的状态,他唯一的意识就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鬼雨匕首。这把匕首。是从来杀敌的,也是用来送走自己的。他很想将自己送走了,可是,只要有一息尚存。他就不能轻易地送自己上路,这,也是违反刘鼎的要求的。
刘鼎……
伤痕累累的刘虎挣扎着,艰难的储蓄者力气,最后居然倚着半截树干直起身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好像恢复了大部分的力气。身上所有伤口的疼痛都在逐渐的消失,一直没有知觉的右腿,居然也恢复了知觉。他甚至还可以拖着自己地右腿。轻易的向前迈动着脚步。
回光返照。
这个清晰的念头在刘虎的内心里涌起,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惋惜,也没有让他感觉到遗憾。相反的,他用力的握紧了手中地鬼雨匕首,拖着僵硬的身躯艰难地移动起来。也许,死亡之前的眼神。能够透过黑暗,看到世界的尽头。他“看”到了扔在一边的包裹,那原本挂在小狗的马鞍上的。破碎地马鞍,仍然和袋子紧紧地拴在一起……小狗应该不在这里,他居然也“看”到了。
轻吼了一声,刘虎开始扑向自己的猎物:距离他最近的淮西军士兵。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对方,只能本能的举刀反击。刘虎抢到了一把弯刀。然后狠狠地挥舞起来。他听到了弯刀砍入骨头地声音,听到了对方停留在喉咙中的惨叫声。毫不犹豫地,刘虎狠狠地向前一撞,将对方的尸体撞倒在地下。“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淮西军小帅在外面不断的吼叫。
然而。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刘虎就如同是黑夜中的幽灵,在寻找着每一个可以杀戮的猎物。
黑暗中,没有刀光,只有屠戮。
黑暗中,没有怜悯,只有冷酷。
黑暗中,没有技术。只有本能。
黑暗中。没有光明,只有鲜血。
弯刀一刀接一刀的砍下。带走一条条地人命。同时,刘虎地身体,也在接受着对方的砍杀,他身上地明光铠,已经完全粉碎,每一刀砍在他的身体上,他都感觉到一丝丝的冰冷,他知道,这股从他内心中涌起来的冰冷,正在慢慢的带走他的生命。
噗!
弯刀砍在了敌人的头颅上,被坚硬的颅骨给震的反弹起来。
刘虎,已经没有力气砍碎对方的头颅了。
噗!
对方的反击,重重的敲打在刘虎的胸膛上。
锋利的刀尖,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啊!
刘虎心里发出最后一声叹息,他终于要上路了。
鬼雨都自从组建以来,还没有人牺牲,他刘虎,就是最先的一个。不过,刘虎并不担心,他想,自己在九泉之下,是绝对不会寂寞的。
那里,还有战斗……
灰隼隼
隐隐约约的,刘虎似乎听到了小狗的嘶叫……
“小狗……”
最后一个念头转过刘虎的脑海,跟着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噗!
刘虎惬意的将自己的身躯,重重的*到了厚实的土地上……
火把终于拿来了,洪春也赶到了。
淮西军士兵终于看到了这个令他们梦魇的人物:他已经静静的躺在了地上,如同沉睡的孩子。
额头间的双剑交叉图案,在火把的映照下,恍若是他的第三个眼睛。
树林中一片狼藉,至少有三十多个淮西军士兵死在了这里,谁也无法分辨,他们到底是被敌人杀死的,还是被自己人杀死的。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身负重伤,却使得淮西军付出了数十倍的代价。浓郁的鲜血顺着斜坡向下流淌,空气中飘荡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一阵寒风吹来,火把又熄灭了,树林间,依然是漆黑的一片。
无言的惊悚,重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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