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五虎上将……我不会死……你到底是谁?”任空禅绝望而期盼的说道,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不甘心。
这时候,任空禅才看清楚了,刘鼎左手紧握的,不是什么木棍,而是一根箭杆。箭杆已经被他的横刀砍断了三分之二,可是剩下的三分之一,却依然可以要他的性命。就是这根箭杆,导致他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刘鼎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雨水不断的洒落,将刘鼎的头发坠下来,连串的水珠不断的从头发上滴落,形成一条条的雨帘。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将刘鼎的脸色衬托得格外的苍白。高大的身躯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人影,刚好遮住发黄的灯光。横刀反射出的灯光,刚好映照着刘鼎的瞳孔,看起来恍若有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啊!你是……你……是……刘……鼎!”忽然间,任空禅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的叫起来,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圆,最后眼珠子仿佛都要鼓出来,他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古怪,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远远的传播出去,可是他的声音却只有刘鼎能够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带着无边的惊恐和羡慕。
“我就是刘鼎。”刘鼎垂下横刀,傲然说道。
他微微觉得有些奇怪,任空禅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任空禅的嘴角边不断的渗出鲜血,断腿上鲜血汩汩而出,将周围的积水染成了暗红色,瞳孔在逐渐的扩散,显然死亡已经离他不远。但是他的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刘鼎,脸上的神情有些懊恼,有些悔恨,有些自嘲,有些不甘心,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哈哈哈,原来刘鼎在寿州,哈哈,刘鼎,你居然在寿州……突厥人大言不惭地宣布了你的死讯,朝廷也以为你在颖水边被杀死了,没想到,你根本就是被颖水带到了寿州来,哈哈哈……”
刘鼎冷冷的的说道:“很好笑吗?”
任空禅的声音嘎然而止,眼珠子仿佛凝结在刘鼎的脸上,最后古怪的说了句:“当然很好笑,因为你就是白痴刘鼎。”
刘鼎的眼光马上变得凌厉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谁是白痴?”
从来没有人骂过他是白痴!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任空禅却丝毫不害怕他的目光,他已经是死路一条,还在那里嘿嘿冷笑:“白痴刘鼎,哈哈,你就是黄巢的白痴儿子刘鼎,哈哈,打败我的人,居然是白痴刘鼎……大家快来看啊!白痴刘鼎在这里……白痴刘鼎……”
刘鼎伸手捏碎了他的喉咙,任空禅的声音嘎然而止。
他最恨别人骂他白痴。
又增加十三具尸体,让这条幽暗的小巷显得更加的幽暗。
雨点继续洒落,将浓郁的血水慢慢的冲淡。
那一点如豆的灯光,终于还是完全消失了,小巷中显得更加的阴森幽暗。
大部分的房屋都坍塌了,视野可以从废墟上延续的更远,刘鼎可以看到远处有很多火把在晃动,火光中有很多人影在走来走去,要么拖着女人招摇过市,要么带着大包小包,那是淮西军在尽情的享受胜利的喜悦。至于这座城市原来的主人,要么已经躺在了地上,要么正跪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远远的看过去,淮西军已经抓到了不少于两千人的俘虏,他们都被淮西军反捆着双手,****着上身,整齐的排列在城中心的广场上。抓到的清淮军官宦及其家属也被捆在了那里,有老人有小孩,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大概每个人都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落在淮西军的手中,求饶是没有用的,还是乖乖的准备好上路吧!可怜的是那些官宦小姐,夫人姨太太,她们就算想死也不可能最后还要成为淮西军四处征战的军粮。
一声令下,淮西军的刽子手一批批地将他们提出去,好像是老鹰提小鸡一样,将他们提到广场的中心,那里有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着正中央太师椅上一个淮西军军官。看不清他的脸,或许就是秦宗权。淮西军军官随意的挥挥手,刽子手就举起了大砍刀,一刀剁下,一条生命就此消失。杀人已经是程序化的工作,被杀死的人很快被拖走,后面的人不断的被拉上来,除了大砍刀砍断脖子的喀嚓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整个寿州城寂静的可怕。
那个淮西军的军官怀抱着一个女人,津津有味的看着高高溅起的鲜血,那个女人不忍心再看,掉转头去,淮西军军官就下令将她也杀了。他身边的侍从送上来第二个女人,他就在那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女子的衣服给剥了,摁在椅子上*起来,那女子痛的连连尖叫,两条腿伸得笔直笔直的,脑袋僵硬的偏往一边,蓦然间,女人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鲜血如注。
旁边的淮西军军官也纷纷淫笑着,有样学样,将那些官宦小姐和贵妇人拉出来,就地享乐,可怜那些官宦小姐,好多都是二门不出三门不迈的,麻木的承受着疯狂的鞭挞,直到自己失去意识为止。
刘鼎摇摇头,没有兴趣继续观看。他仔细的搜索着每个淮西军士兵的身体,不放过任何藏匿东西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小把的炒黄豆,两个煎饼,以及三个硬梆梆的窝窝头。这些东西被带血的积水浸泡过,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看起来也肮脏的不行,但是刘鼎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狼吞虎咽起来。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个吃法是要出问题的,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刚才和任空禅的决斗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
饱餐一顿以后,刘鼎终于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感觉,回忆过去的三天,简直是恍若隔世。他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半蹲在积水中,让自己的力量尽快的恢复。过了好一会儿以后,刘鼎才动作熟练的处理了自身的伤口。肩头处的伤口可以忽略,下颌处的伤口也可以忽略,麻烦的只有左边小腹,那里被横刀足足拉开了六厘米长的口子,用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幸好没有伤及内脏。他将淮西军的军服撕碎,将线条拆出来,借着雨水冲刷干净,又削了一枚小小的木针,忍着疼痛将伤口缝起来。周围找不到任何一块干净的布条,偏偏雨势又慢慢的停了。
寿州城似乎陷入了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妇女的惨叫和哭泣,深度刺激着每个人的心房。刘鼎拿起任空禅的横刀,觉得还不错,刀刃蓝光湛湛,比其他的横刀质量好多了。悄悄的从小巷里走出来,只看到外面比较空旷的街道上,已经变成彻底的人间地狱。街道都被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满了,大量失去理智的淮西军士兵,高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在街道上来回的游弋,从死者的身上掠夺一切可以掠夺的物品,几乎每一具尸体都被剥得光秃秃的。那些可怜的女人和小孩,要么被杀死,要么被糟蹋,要么被抢走作为日后的军粮。雨点落在街道上,到处都是鲜红的一片。
轻轻的摇摇头,刘鼎快速躲入了对面的小巷。他已经判断出方向,只有继续往南走,才有可能从南门离开这座地狱般的城市,希望淮西军还没有封锁南门。城内到处都是乱窜的淮西军士兵,即使最偏僻的地方也有他们的身影,因为那些当眼的地方早就被反复抢掠,地皮都矮了三尺,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存在?倒是这些偏僻阴暗的地方,可能还有些希望。
但是很不幸的,他们遇到了刘鼎。一路上,刘鼎连续干掉了二十多个落单的淮西军士兵,从他们的身上抢到了少量的食物,其中包括几个干巴巴的米饼,还算干净。最后,他还找到了一块干净的布,可以将伤口包扎起来。在这座乱糟糟的城市里面,淮西军的军官都忙于抢掠杀人,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刘鼎的存在,又或者说,那些淮西军士兵的生死,那些做军官的根本不关心,大部分淮西军士兵都是强行抓来的壮丁,当刘鼎出现在南门附近的时候,还没有人发觉某些偏僻的小巷中多了好多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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