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拿瞧不起二癞子,但他还真有点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是那么没有修养,没有脑子,没有规矩,没有羞耻,可是会跟在ri本人屁股后头到处发威。表面上的变动是内心的倾向的标记。二癞子的心灵,正象他唇上的小毛刷子,也慢慢的成了ri本式的。
自从鬼子占了安平镇,二癞子把腿罗圈起来,嘴唇上,也留下小胡子,有不甚黑的地方,还抹上一点皮鞋油。他愿做ri本人的最卑贱的狗,并痛悔自己为什么不生在东洋。他借着鬼子的势,很快成为了安平镇的一霸。
二癞子消息灵通,凡是敌人要办而未办的事,他们先给自己找到便宜,然后再帮助敌人去强迫施行。对文城的人们,他们或者比敌人还更厉害,因为他们随时为自己的便宜而给敌人献计,他们的主意比敌人的更狠更多。
甚至,二癞子比鬼子还狠。对老百姓,无论男女老幼,他用皮鞋替唇舌,先狠命的踢上两脚再说他的手,除了在ri本人面前,老握拳头,随便的砸在人们的鼻子上,砸出血来。他的牙,经常的咬得吱吱的响,而且会象狗夺食似的那样露出来。这些脚拳牙的活动,给他极大的安慰与满意。他报了仇:看你们还敢叫我二癞子不敢我是活阎王,我是二太爷
就是这样一个家伙,一个愚蠢无知,毫无羞耻,却又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的家伙,竟然想做安平镇的维持会长。他靠的不是才学,他也没有什么才学,但他认为有一样东西能让ri本人委他这个官儿,那就是钱。他要用钱贿赂ri本人,打通门路,当上官儿,再把花掉的钱从老百姓身上找回来。
所以,二癞子四处敛财,为自己的升迁活动着。孙大拿在安平镇是数得上的富人。二癞子自然要把目光盯在他身上。只是山下太郎未走的时候,二癞子不敢用强,委婉地向孙神医提出了资金赞助的要求。但孙大拿自恃与ri本人的关系也不错,当然不肯出这大头钱。
二癞子与孙大拿本没有仇,但孙大拿也没给过他好处。对自己没好处的差不多也就是仇人。这是他的结论。山下一死,消息灵通的他立刻逮到了机会。趁着ri本人正恼羞成怒的时候,把孙大拿捅给了鬼子。其实,他并不确切知道冯俭的真实身份。但他知道ri本宪兵爱抓人,和狗熊爱吃蜂蜜一样。而且,ri本人抓人杀人并不要多少证据与考虑。
孙大拿只是怀疑,但这个怀疑很快得到了证实,二癞子在他刚被放回家的第一天便找上门来了。
我告诉你二癞子刚吸饱了大烟。脸上发出一种豆绿sè的光,给我两万块钱少一个,不要想完事下一次进去,可就不是几皮鞭的事儿了。
两万块孙大拿的黑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然后干咳了一声,又微笑了一下,一个很干枯很微弱的笑,世道不好,医馆就差关门了。我哪拿得出那么多的钱
少跟老子哭穷。二癞子的音调与神气完全象一个大流氓命令小流氓的样子,你在安平镇干了多少年,挣了多少钱还他妈x的世道不好,你是说皇军的辖管不好喽
不,不是。孙大拿赶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也确实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现钱,你容我点时间,容我点时间。
哼。二癞子拍了拍腰里的枪,他的枪不是为打人的。而只为壮自己的胆子。遇到软弱的人,象老头子和妇女们,他更特别爱动枪,他们越软弱,他的枪的威风越大。
明天我在你这儿请客,两桌。山本,青田都来。他掏出一个请帖摔在桌上。
孙大拿没有这样接受过请帖,但他依然忍了下去,那些难以入耳的粗话是他不肯说的,但是在发气动怒的时候他并非不想说出来,只是到了嘴边又转回去了。
二癞子带着几个无赖走了,孙大拿的牙咬了起来,鼻孔里喷出粗气。
他娘x的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唯恐得罪了人,可还是躲不过去。谁的气都得爱着,活到这把年纪倒成了一个无赖流氓的三孙子。他,怎可以,怎可以,故意的找我的麻烦呢王八蛋,怎么不让孟瘸子一枪打碎你的狗头。
发作完这一顿气,他心中痛快了好多,几乎要后悔没能早一点这样发作一顿。说真的,连二癞了的气他都不敢原封的扔回去,这让他感到耻辱。他早就该发作一下了,现在他觉得身上有了力量;不但手与唇没有颤动,而且口中的津液似乎源源而来,话尽而意未尽的还想再说下去。
老头子,你不想活了老妻从后堂快步走出来,有些惊恐地四下张望,低声劝慰道:别提孟瘸子,ri本人听见了可要惹大祸,那二癞子也不是好惹的家伙。
孙大拿翻了翻眼睛,更来了劲,要我的命,好,拿去,拿刀砍了我
你这说的是甚话老妻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道:不就是钱嘛,咱们凑上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二癞子还能总逼着咱们不成
你以为二癞子知道以德报德孙大拿苦恼地连连摇头,他天生的长条狼,吃上肉就没完。咱们和狼离得这么近,早晚叫狼吃掉,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没错儿
那那咱去找找亲戚,他是个官儿,兴许能对付二癞子。老妻提着建议。
孙大拿沉吟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可咱还是得做两手准备。我想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想现在就把实话告诉老妻。
世事难料,若说都是上天的安排,那未免让人生出消极的情绪。但对于孟有田来说,孙大拿,这个能改变他ri后状况的家伙,从安平镇被二癞子最终逼得逃跑,却很些唯心主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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