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生命,如此脆弱,一秒钟前还趾高气扬,想着美女钱财,现在已经呜呼哀哉这就是死亡,不管你位高权重,还是卑贱苟活,并不会避免死神的拜访。
孟有田缓缓地向后退去,隐没在草丛之中,只露出眼睛继续观察着敌人的动静。
皇协军乱了起来,盲目shè击着四下搜寻。这样的反应对孟有田来说是比较正常的,敌人的搜索范围只有一二百米,对他没有什么威胁。他离得远,伪装得又好,要想凭突然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来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能看见你,我能击中你,但你们却发现不了我。这就是狙击手的可怕之处,黑暗中隐藏的刀锋只电光般地一闪,便消逝无踪。留下的,只是敌人的恐惧和惊惶。
敌人胡乱shè击了一通,毫无结果地搜索了一番,无奈地撤退了。还能怎么样呢,找不到目标,人多势众也没用,只能对着空气发泄。
孟有田见敌人走了,冷笑了一下,又向后退了退,倚着树干坐起,掏出怀里的小本本,在上面刷刷写了起来。他的时间很宝贵,有人替他观察,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枯燥的等待之中。
一次一枪就够了,狙击手不在于杀了多少人,而在于给敌人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三大件被击毙,这支要围村搜剿的皇协军就可能半途而废,即便继续执行命令,行动效率也要大打折扣。
恐慌必须植入敌人的神经。使他们不敢耀武扬威,使他们提心吊胆,使他们另生打算,使他们重新权衡利害,在为鬼子死心塌地的卖命,还是敷衍了事,甚至与游击队暗通款曲之间重新选择。
瞎了狗眼啦谁要你们随便打枪体瘦身高的便衣特务横得跟狼似的,唾沫星子乱飞,叫你们队长来见我。
这熟悉的一幕又在小炮楼前上演了,不过是换了角sè。横眉竖眼大发脾气的是真特务。低头认错的却是假皇协军。
对不住,对不住。小全穿着皇协军军官的衣服从炮楼内匆匆跑了出来,陪着笑脸说道:怨我,怨我管教不严,得罪了几位。说着,他将一小卷票子塞进了特务的手里。
这个瘦高的特务翻了翻眼睛,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嗯,你还算懂事。今儿就这么算了。后面还跟着俺们的人呢,别又瞎咋唬。闯下大祸。
多谢,多谢。小全心中翻腾了一下,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都说是不受磨练不成佛,要不是受了您的教训,接下来还不知道闯多大的祸呢您请里面坐,喝口水,歇歇脚。你看这大热的天,我让弟兄们去买几个大瓜。解解渴再走
瘦高特务的脸sè缓和下来,舔了舔嘴唇,回头看了看两个同伴。一路走来,也确实渴了,便点了点头,说道:大瓜给俺们后面的弟兄预备着吧,俺们三个急着走。喝口水就得。
那真是怠慢了。小全赶紧伸手把特务往炮楼里让,笑道:这瓜还给您几位准备着,啥时来啥时吃。
呵呵。你还真是个jg明人,好。以后有好事我也照应照应你。瘦高特务笑了两声,愈发觉得这个皇协军军官会来事,这话说得好听,这事办得也让人舒服。
三个特务一进炮楼,眼睛还未适应里面的昏暗,前后几把雪亮的刺刀便逼到了胸前后背,耳旁只听见厉喝,别动,动就捅死你们。
三个特务连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刺刀的寒气都刺进了骨子里。别误会别,别冒火刚才是俺的错,是瘦高特务咧着嘴,吓得说话直打嘟噜。
把枪都下,把衣裤都扒了,捆起来扔后面去。小全懒得答理这个家伙,对着队员们下达着命令,又催促道:动作快点,后面还有他们的人呢对了他一转头盯住了瘦高的特务,厉声问道:后面有多少人,说,不说实话,现在就捅死你。
十,十五个。瘦高特务感觉到逼着他的刺刀威胁xg地又向前捅了一下,都扎进了肉里,疼得他一咧嘴。
小全向四周扫了一圈,手指点着,刘二柱,何胜魁,田光,你们三个换上他们的衣服,顺着大道向前走,走得别太快,也别太慢。
振华,你带一小队埋伏在炮楼后面,等我这里的枪一响,就冲出来,给狗特务们来个狠揍。小全的命令短促有力,指挥得清清楚楚。
明白了。赵振华咬了咬牙,转身出了炮楼。
你们几个,在炮楼上架好机枪,听我命令。小全继续指挥着。
个队员蹬蹬蹬跑上了炮楼二层。
十几个便衣特务一会儿走大道,一会儿钻庄稼地,一会儿又趟过漫荒郊野,跟前面的三个便衣特务保持着一二里地的样子。眼见前面是小炮楼了,小队长便带着人上了大道,野地里走得辛苦,ri头下也口渴得很,他们便想在这里喝点水,休息一下。
路上的障碍杆已经挪开,小全带着两个皇协军在此迎候。
辛苦了,辛苦了。小全点头哈腰,伸手紧着让,刚过去的弟兄已经打了招呼,茶水马上就好,诸位喝口水再走吧
特务小队长傲慢地点了点头,带着十几个特务来到了炮楼前搭建的席棚里,歪七扭八地往长板凳上一坐。
茶水马上就来,我去端。小全笑着将一盒纸烟打开,放到桌子上,带着两个皇协军转身进了炮楼。
特务们也不客气,把纸烟一分,乱七八糟地吸了起来。
这个家伙倒挺懂事儿。一个小特务殷勤地给小队长点上烟,斜瞅了小全的背影一眼。
小队长鄙夷地笑了笑,顺着大路望去,他的三个手下已经走出了老远,只能看见背影。
小全上了炮楼二层,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下面的特务,眼睛微微一眯,上下齿间崩出个打两挺歪把子象刮风似的朝棚下棚里哒哒哒地扫shè起来。一串枪弹,一溜火光;一溜火光,一阵浓烟。乘凉的小席棚子,完全让这突来的烟火笼罩住了。
特务们猝不及防,在弹雨中战栗颤抖,象被狂风吹卷的落叶。机枪刚一停歇,赵振华已经率领着队员们冲杀而出,手中的驳壳枪向着幸存的特务们喷shè出死亡的子弹。
一弯新月挂在天空。旷野里,不时地吹过清凉的小风。树上,布谷鸟凄惶地断续鸣叫。远方,蛤蟆乱鸣。
这是有钱人家的一个大坟地,除了有大小不同的土坟头,还有残破的石人石马和背驮着大石碑的石龟。青松翠柏遮住天,蒿子芦草长满地。大坟地西面,是一片茂盛的庄稼地。
一个巨大的坟包,里面已经被掏空了,孟有田正坐在里面喝着热汤。面前一个小泥炭炉里的炭火正旺,发出红sè的光,但洞口荒草密布,洞里又遮了草帘,一点光亮也透不出去。
嘁哩喀喳,连伪军带特务,今天愣是收拾了三十多,真痛快。赵振华脸上被炭火映得通红,顺手摸出一个小酒瓶,咕咚喝了一大口,被辣酒冲得挤眉弄眼。
别得意忘形,酒更不能多喝,会误事的。秦怜芳给孟有田添上热汤,却转脸劝诫着赵振华。
赵振华咧嘴一笑,收起了小酒瓶,解释道:太高兴了,就这一口,保证没事儿。
热汤喝进肚里,暖融融的很舒服。孟有田中毒伤了胃,一直以来很注意饮食。但在敌占区就不能保证顿顿热汤热水,连着两天下来,已经感觉有些疼痛。
打仗要有张有弛。孟有田缓缓说道:敌人接连吃亏,一定会报复,或者改变招数,咱们要加紧小心。再有,便衣特务队还是要重点打击,把黑夜夺回到咱们手里。
便衣队应该是伤了元气了。小全思索着说道:当然是指咱们活动的这片区域,趁敌人还未回过神儿,是不是应该加强夜间的活动,夺回夜里的主动权。
据内线的情报,在小张庄据点的便衣队不过四五十人,经过这几次打击,他们已经伤亡过半,再难掀起风浪了。赵振华很自信地说道:夜里才是咱们展开活动的好时间,趁热打铁,我看现在是时候了。
不如咱们来个三班倒,三个小队轮流出动,分成白天黑夜又是白天又是黑夜这样的时间。孟有田微笑着说道:既不放松战斗,又让队员能得到休息,还能让敌人不得安生。关键还是地道,要加紧挖掘,咱们才可攻可守,让敌人奈何不得。
我同意。秦怜芳爽快地举起了手,说道:老是让我的小队干些杂活,队员们已经有了很大的意见。这么轮换出击,最公平。
这样,三个小队先进行一下重新编排,武器装备也重新分配一下,然后再开始行动。赵振华善意地说道,如果论战斗经验,自然是他和小全的两个小队最为丰富,秦怜芳的这个小队要差一些。这样重新编排分配后,战斗力能够均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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