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的这个连的所有官兵,他们亲眼见证了一段历史。
八个人,八个带伤的人,互相搀扶着慢慢从士兵们的面前走过,他们不需要别人的帮忙,用自己兄弟的手,坚持着自己不会倒下。
而在他们队伍前面飘扬的,是那面青天白日满地红。
郑永、胡冰、林卫东、风振华、郑文根、杨灭日,还有在突围路上偶然遇到的刘晓龙,和燃料用尽后被迫跳伞,奇迹未被日军抓住的刘一刀……
只有徐炎在突围的时候失散了。
这八个人永远也无法忘记,在他们端着刺刀冲向日军,准备决死一战的时候,补充团的兄弟们出现在了日军身后。
整整的一个营,补充团整整一个营的兄弟,为了营救他们而献出了生命。
“全体都有,敬礼!”
随着那个连长响亮的声音,这个连的士兵都举起了手,用军礼表达着自己的敬意,目睹着这八个英雄一步步从自己面前走过……
“郑永未死,英雄归来!”
“最荣耀的一战,奇迹般的突围,盼望已久的事情终于生,奇迹将军再次上演奇迹!”
“郑将军突围出来的时候,满身伤痕,惟用枪托才能支持勉强不倒,观者无不伤心落泪。”
一份份报纸,迅将郑永的消息传开。
国民政府第一时间派专机将郑永等八人秘密接至南京。甚至赶在了张学良之前……
郑永身上七处带伤。最重地一处伤口,被刺刀从胸口一直划拉到腹部,再深几分地话估计当时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郑永已到南京,并且正在6军总院治伤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来。
这一来。6军总院的门口成天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拿着鲜花,拎着各式各样补品要见郑永这位抗日英雄地市民。
最后,6军总院不得不请求加派了一个排的兵力来保证郑永能够得到安静的治疗环境。
不过那些市民并不愿意离去,尤其是那些青年学生,干脆就守在了医院门口,寻找着有没有偷偷溜进去的机会。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哥哥就在里面。”
一个姑娘大声说道。
“你哥哥,你哥哥是谁?”站岗的士兵拦住了企图闯进去的这个姑娘。
“林卫东!知道吗?和郑将军一起突出来的林卫东!”
说这话的时候。姑娘地脸上又是得意又是骄傲。
“林卫东?”正好这个警卫排的排长走了过来,皱了下眉头。随即想到了林卫东是谁,一下变得客气了许多:“原来是林少校地妹妹,不过,你能证明自己就是林少校的妹妹不?”
林诗馨一下怔在了那里。
自己就是林卫东地妹妹,可拿什么来证明?
要怪就得怪自己的父亲,明明知道哥哥已经到了南京,明明想见得要命,非得摆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
听说儿子受了伤,母亲早哭成了个泪人。可这位父亲倒好。翻来覆去就是说,该见的时候政府一定会安排他们去见的。现在去了只会打扰到他们……
“林小姐,我相信你就是林少校的妹妹,可我们见到了上峰的命令,任何人没有许可都不得私自探望。”
那个排长笑嘻嘻地说道,接着脸色一板,对门口的哨兵说道:
“都给我精神点了,好好的在这看着,绝对不能让英雄受到打扰!”
说着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慢走了进去。
“让别人不许打扰,他倒好,天天去打扰。”
一个哨兵不屑地小声说道。
“可不,看到那本书没有,准是又有哪个人托他去找郑将军签名了。”
另一个哨兵更是满脸地愤怒。
自己也想进去看看那些抗日英雄,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长官呢……”那排长一进了病房,立刻满面堆笑:“两位精神不错,看起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又找我们签名?”刘晓龙看了他一眼:“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
说到这赶紧闭口,这比喻用得似乎有些不太贴切吧。
他在排长递过来的书上签下了自己地名字,那排长笑容满面的将书递到了刘一刀面前,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摸出了一块大洋放到了刘一刀的枕头边。
亲眼看到了大洋,刘一刀这才在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边签着一边好像还要帮自己解释:
“其实吧,我也不是真想要钱,只不过……”
刘晓龙不屑地闭上了眼睛,自己怎么会和这么个无耻的财迷在一个病房里?这简直就是自己人生的一大污点。
那排长哪里会管刘晓龙怎么想的,他小心地收好了那本书,这出去就能卖十块大洋,自己净赚九快大洋,这买卖硬是要得,可以做,可以做……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排长一才回头,却现是个上校正在那严厉地注视自己。
“出去。”上校威严但却低着嗓门训斥道。
等那排长慌慌张张出去后,上校脸上挤出了一点笑意:
“委员长正在看望郑将军,一会就会来看两位。”这个时候的郑永,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时代中国的领袖,叱咤中国风云的蒋介石。
和以前见过的照片并不太一样,面前的蒋介石很清瘦,很威严。
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袍的蒋介石挥手制止了想要起来的郑永,随手拿过一张凳子,坐在了郑永的面前。
“你和我想像中的一样,年轻的革命英雄。”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蒋介石微笑着说道。
“谢谢委员长夸奖,但奉天没有能够守住,郑永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尽管已经见过了许多名人,但当第一次单独面对蒋介石的时候,郑永里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不关你的事情。”坐在那的蒋介石腰板挺得笔直:
“整个东北都丢给了日本人,一个小小的奉天,能够坚守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奇迹了,没有必要玉石俱焚,留着有用的身躯,还能为革命事业继续贡献。”
仅仅几句话已经让郑永紧张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听说你的父亲是文昃公?”蒋介石忽然问道。
郑永点了点头。
“文昃公,那是我的救命恩人那。”
蒋介石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说道:
“当年陈其美遇刺身亡后,我一个人落难上海,彷徨无计。最凄惨的时候,我连吃饭都成了天大的问题。后来遇到了你的父亲,是他出手帮了我……”
大奶奶给自己的借条,郑永很快就想到了那张借条。
蒋介石看了他一眼:
“后来,我去广东追随先总理继续革命,又是文昃公给我筹措了路费,为此,我还专门打了一张借条给他。所以文昃公不光是对我蒋某人有恩,甚至对整个革命事情都有功劳啊。”
“委员长。”郑永定了定神:
“郑永的确见过这张借条,父亲一直奉若珍宝一般收藏,后来又交给了我的母亲。他再三说,这不是一张借条,而是一份值得珍藏的回忆。并且再三关照母亲,郑家的后人绝不允许向外人透露此事,更加不准借着这份东西,来向委员长提出什么非分要求……”
蒋介石的样子似乎非常满意。郑永稍稍放心了些:
“不过,在突围的时候,我怕自己一旦阵亡后,这张借条会落到日本人的手里。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它给烧毁了……”
郑永并不是在奉天突围前烧毁的,而是在拿到借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把立即它给烧毁了。
这张借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蒋介石可以没有什么顾忌的说出这段往事,甚至可以做为自己坚忍不拔,在逆境中崛起的事例来大肆宣扬。
但如果旁人还拿着这张借条炫耀的话,在他看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赖帐绝不是革命军人的行为。”
蒋介石的面上露出了几分微笑,说道:“钱,一定要还,但我还给你的,不是大洋,更加不是什么金条,我要还给你的,是一个重新武装起来的全新的德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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