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珺望着全身的衣服都几乎被汗水湿透的孙喜来队长她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孙喜来的额头孙喜来那过于苍白的脸色让她不由自主想到了躺在医院太平间里的那些死尸。
孙喜来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不要碰我
赵珺的手就像是触电般飞快的缩了回去她咬紧了嘴唇呆呆的望着坐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的孙喜来和从他虽然临时做了急救处理但是鲜血仍然不停从伤口渗出来的左臂。
赵同志你不要怪队长像我们这样没有娶过媳妇的大老粗看到女人就会全身紧张他现在受了伤要咬紧牙关忍着
副队长李虎一边口舌笨拙的安慰着赵珺一边快解开了孙喜来左臂上绑的布条看清手臂上留下的枪伤李虎轻轻的吁出了一口气将一卷布条塞进了孙喜来的嘴里还好小鬼子的枪就是威力小子弹在骨头里卡得不深。
没有医生没有必要的医疗器械甚至连消毒用的酒精也没有当着赵珺的面李虎只是用火焰对匕进行了简单的加热消毒后就将刀尖直接探进了孙喜来左臂的伤口里。
唔
嘴里咬着布卷的孙喜来猛然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的身体更是像一张被人用力拉扯的弓猛然崩直。看着孙喜来突起的眼珠看着匕从孙喜来的伤口里挑起一片红色的肌肉绽放出犹如婴儿嘴唇般的形状中间还连着几根被子弹打断的静脉血管和碎肉赵珺虽然一向自认为胆大包天也无法在近距离承受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她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要不是她立刻闭上了双眼只怕已经忍不住趴在地上用力呕吐。
鲜血死亡呻吟犹如野兽般的咆哮与怒吼炽热的汗水与失去战友而流下的泪水在这短短地几天时间里。赵珺从身边这些憨厚而纯朴的汉子身上第一次真正读懂了战争的残酷。
还好日本百式冲锋枪使用的只是南部手枪弹还好它的口径和威力都偏低所以并没有接受过正规急救训练的李虎才能用一把笨重的匕从孙喜来队长的伤口里把那枚冲锋枪子弹给生生挖了出来然后将一路上他们自己采集地草药嚼碎后。抹到了孙喜来的伤口上最后用一卷不知道用了多少回不知道沾了多少兄弟的鲜血每次用完后又被他们洗干净当宝贝一样重新回收的绷带用力把伤口裹紧绑死。
当作完这一切后孙喜来队长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彻底浸透。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孙喜来仍然能对着李虎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谢了。兄弟
李虎嘴唇嚅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在他们身后一声凄厉的枪声就狠狠划破了这短暂的平静。而冲锋枪点射时特有的三连射轻脆响更在告诉所有人这几天那些装备精良实战经验丰富更精通丛林山地作战一直如影子般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敌人再一次找到了他们
撤退
孙喜来队长的话音未落站在他身边地李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紧接着在他们的右翼十几枝冲锋枪一起扫射。子弹就像是狂风骤雨般的倾泄过来。看着李虎鲜血不断喷涌出来的大腿孙喜来地心脏在瞬间就沉到了谷底打中李虎的是一枚三八式步枪子弹虽然这种步枪口径过小杀伤力较弱但是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在大腿都被子弹打穿的情况下继续游击作战
倒在地上的李虎一个翻滚滚到了一株大树的背后他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放声叫道:队长快带赵同志走这里我来顶着
不行要走一起走。孙喜来瞪大了双眼暴喝道:你大腿负伤了没有关系你别看我刚中了枪但那只是打中了我的手臂没有打中我的腿我照样能跑能跳能蹦能窜我背你走
你放屁孙喜来你不要忘了上级交付给我们的命令我们就算是把所有人的命都贴进去也必须保证赵同志地安全你和我都知道那些小鬼子和我们以前见过的不一样他们手里拿的全是能当机枪使的家伙背了那么多子弹和手榴弹在大山里跑得比我们还快我们一路埋的地雷他们更是一颗也没有踩响在这里没有地道没有地雷没有把我们藏进水缸里的乡亲如果你非要背着我一起跑我们只会一起完蛋
看到孙喜来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呆呆的站在那里李虎真的急了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对着孙喜来狠狠砸过去滚别在那里像一个娘们似的你想逞英雄是你的事你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多得使不完也是你的事如果因为我李虎一个人大家都交待在这里没有完成任务你这不是把兄弟往火炕里推吗这样我李虎就算是站到阎罗殿里见到那些先走一步的兄弟也没有办法抬起自己的头啊
石块重重砸到了孙喜来的额头上一朵艳丽的血花随之在孙喜来的额头上绽放而李虎的狂吼更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猛然掼到了孙喜来的胸口。滚滚滚你睁大眼看清楚我整条大腿都被子弹打穿我走不了了我死定了队长你要还把我李虎当成兄弟就带上赵同志头也不要回的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来为死在这里的兄弟们报仇啊
呆呆的看着大腿受了重伤的李虎把步枪架在一个小山坡上在这一片混乱对面的敌人只要枪声一响就弹如雨下就打得四周的树树不停呻吟石头上不停迸射出点点火花的世界里李虎看起来是如此的孤单孤单的他只能徒劳的一枪接着一枪慢慢的还击孤单得只能任由子弹壳和自己的鲜血一起飞溅到这片如此沉重如此宽广大地上。
李虎
不知道什么时候炽热地泪水已经从赵珺的双眸中疯狂的涌出血与泪爱与恨友谊与责任在这个时候赵珺终于在这些游击队员身上读懂了在战场上一个军人的含意
我们走
孙喜来猛然出了一声犹如受伤野兽般的长嗥赵珺只觉得腰肢一紧。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听到了孙喜来一声从胸膛最深处迸出来的狂吼:起
身受重伤刚刚用最简单最野蛮方法把伤口里子弹头硬拔出来全身汗如雨下还在冒着腾腾冒着热气的孙喜来在这个绝不可能的时候竟然将赵珺飞甩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他转过了身狠狠撞开了拦在面前的树枝与灌木丛一边揉着他的眼睛。一边扛着赵珺这个对他而言代表了责任与荣誉的女人。迈开他从小在大山里练出来的双腿拼命狂奔。
兄弟大哥对不起你了
远方的风中隐隐送来了孙喜来队长一声悲极痛极的长嗥。而几乎在同时一滴大大的水珠穿透了李虎头顶那不断飘舞的树叶落到了他的脸上在蜿蜒起伏地流淌中给李虎带来了一股细细密密地凉意。
李虎抬起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阴霾的乌云已经翻滚着压到了他们的头顶。突然间一道蓝色地电蛇划破了这片无尽的虚空。在瞬间天与地之间一片惨白在瞬间那沉重而疯狂的雷鸣就带着撕天裂地般的威势狠狠撞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紧接着豆粒大小的雨点就像是听到冲锋号吹响般当真称得是上飞雨如箭砸在这片干燥的土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混浊水花。
看着这片被雨水彻底覆盖的天与地。李虎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好啊老天爷你终于开了一次眼我李虎今天就算是交待在这里也要对你说上一声谢谢了啊
无论有什么样地追踪技巧靠的都是收集各种细节并把它们综合在一起后进行情报判断。有了这一场暴雨孙喜来他们留下的脚印都被冲得干干净净他们成功逃亡的机率无疑要大大增加
只是如果李虎知道他们面前这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日本特殊部队根本没有打算全歼他们只是在用一种赶鸭子的态度和方法把他们向某一个位置逼他是否还能笑得这么欢畅笑得这么开怀
遥望着孙喜来队长消失的方向李虎慢慢吐出了一口长气感受着雨水淌进自己大腿的伤口里传来的阵阵抽痛他轻声道:队长以后你一定要回来为死在这里地兄弟们报仇啊
一名大腿受伤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游击队员面对四十多名受过最严格训练又全幅武装的特殊部队这注定是一场绝望不可能出现任何奇迹的战争
几分钟后在一名军曹的带领下几名全幅武装的日本情报机关特别行动部队成员顶着暴雨以惊人高长驱直入抢占了这块孙喜来他们曾经疗伤休息的地方。打量了一眼趴在一片血泊当中任由雨点不停狠狠砸在身上的李虎几名士兵迅抢占有利地形对周遭地形进行了一次快而有效的排查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和陷阱后军曹点头示意一名士兵擎起百式冲锋枪上的刺刀大踏步走到李虎的尸体面前。
士兵先一脚把李虎倒趴在地上的尸体踢得倒转过来然后擎起百式冲锋枪上的刺刀对着李虎的尸体狠狠捅下去。靠刺刀来检查倒在战场上的敌人是否死透是否有人靠装死来蒙混过关排除可能生的意外事件一向是日本军人最喜欢用的方法。
刺刀毫无阻碍的刺入了李虎的胸膛一股鲜血顺着刺刀上的血槽喷溅而出那个早已经对这样的画面司空见惯天知道双手沾了多少中国人鲜血的日本士兵伸出脚就像是踩住一条路边冻死的野狗般一脸平淡的双手向上一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刺刀却被卡住了。
这名日本士兵疑惑的望着不知道被什么卡住的刺刀当他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到李虎的脸上时突然一种绝对的寒意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瞬间就全身一片冰凉。
因为在这种绝不可能的时候他面前这个胸膛被步枪子弹打中全身的鲜血几乎被放光又被他狠狠补了一记刺刀的中人竟然在笑
是的李虎是在笑
因为全身失血过多李虎的脸色白嘴唇白就连他的双眼中也多了一层即将进入弥留状态的迷雾但是他却没有死他以一种近乎自残的动作在扭动自己的身体虽然这样的动作痛得他全身像触电似的不停抽搐但是却在他全身乏力的情况下用自己的肋骨生生卡住了那把刺刀
带着胜利的笑容李虎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他的右手里赫然捏着一枚已经捏掉保险日本军工厂出产的九一式手雷。
李虎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听上级派下来的政委给他们讲那些战斗英雄可歌可泣的故事。
在这个时候李虎也想做一个政委在他心里塑造的英雄他真想在面对死亡时能够用宏亮的声亮哈哈大笑也想最后威风一把得意一回可是身体前所未有的软弱让他只能勉强挑起自己的嘴角而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也只是一声嘶哑的低笑小鬼子够听话的老子还真怕等不到你们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