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终于沉寂了下去直到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平静杨惠敏才爬出了战壕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苏州河。从小在海边长大精通水性的杨惠敏只用了一口气就用潜泳的方式游过了苏州河爬上了这片在两天时间里已经承载了太多硝烟与鲜血的土地。
当她翻过四行仓库东侧一道用沙袋垒成的临时战壕时杨惠敏突然瞪大了双眼。
一个手里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士兵就斜靠在沙袋上用止血绷带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现杨惠敏翻进了战壕这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在第一时间就擎起了手中的步枪。
这是一个在夜袭四行仓库时右腿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刚才晕倒在战场上又因为位置太偏僻没有被带离战场的伤兵。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会遇到敌人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战壕里呆呆的对视着。
杨惠敏不敢动对方手里的步枪应该还有子弹她鼓足勇气冲过去当然可以但是她的任务就无法完成紧紧缠在她腰上的国旗就会随着她的尸体一起倒在了距离四行仓库不足一百米远的地方。那样的话她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二十五万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长眠的中国勇士
那个日本士兵没有开枪。他是一个老兵他清楚的知道这里距离四行仓库不到一百米远不要说是那些中人手中的几十挺轻重机枪和迫击炮他们居高临下那些力气够大的士兵甚至能把手榴弹丢到战壕里面。
只要他一扣动扳机几秒钟之后这条战壕就会被机枪射出来的子弹彻底覆盖。他和眼前这个穿着童子军军装的中国女孩就会一起完蛋
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吭声一时间这个战壕里陷入了一种绝对诡异的宁静。
静真静。
静得这两个人彼此可以听到对方急剧的心跳。
近真近。
近得他们在这样晕黄的月光下能够清楚的看到在对方皮肤上慢慢滑动的汗珠。
日本士兵轻轻的拉动枪栓在尽可能不出声音的情况下他竟然当着杨惠的面退出了步枪的子弹然后把这些子弹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口袋里。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他绝对不希望自己把填装了子弹的步枪放到一边后被那个中国女孩拾到手里。
看到这绝对意外的一幕杨惠敏不由瞪大了双眼可是很快她就明白这个日本士兵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日本士兵慢慢从刀鞘里拔出一柄足足有一尺多长的刺刀狭长而优美的九五式军用刺刀在月光下散着银色的光彩。抓着手里的刺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育得相当不错长相也得上是上上之选的中国女孩这个日本士兵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他来到这片注定要被他们大日本皇军征服的土地上已经整整两年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曾经用这柄刺刀杀死过多少个中国人了。
他们在训练场上训练刺杀格斗时教官命令他们用抓回来的中国人做靶子据说这样可以让他们迅适应战场甚至是喜欢上屠杀与死亡。当他第一次把刺刀捅进那个绑在木桩上眼睛还用黑布条罩住的中国人时他当场就吐了。
后来他习惯了。像他们这样的军人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自己的祖国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土地上四处转战。时间长了他们需要一些方法来泄自己积压下来的情绪。用刺刀来招呼那些像小绵羊一样无害的中国人似乎就是一个相当不错又不会有什么害处的方法。
到了最后他喜欢上了杀人。
他喜欢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那些比他还要强壮的中国男人面对刺刀时表现出来的可怜样。这些可怜虫根本不敢反抗只是混身颤任由他把刺刀捅进自己的身体;他更喜欢听那些把贞操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中国女人在他的身体下面不断挣扎时出的绝望而痛苦的哭叫声。犹其是当着她们的亲人甚至是她们的丈夫的面去强奸她们的叫声就更完美了
他几乎已经看到自己把刺刀捅进面前这个中国女孩胸膛时她在血泊中不断挣扎扭曲的样子。在他的心里甚至还产生了一丝遗憾真的是可惜了也许她还是一个处女呢最可惜的是他甚至必须伸手紧紧捂住这个女孩的嘴巴这样连她临死前的呻吟与哀鸣都听不到了要知道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种享受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一道身影就像是一头疯狂的母狼狠狠撞到了他的身上。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那个手无寸铁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的中国女孩竟然抢先对他起了进攻
杨惠敏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这个日本士兵已经身受重伤可是和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相比她仍然是弱小得根本不堪一击。如果她还想活下去如果想继续去完成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任务她就必须把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杨惠敏根本不再理会那把随时会对自己起致命一击的刺刀她用自己的十指在这个日本士兵的脸上猛抓她张开自己的嘴露出两排细细密密的洁白牙齿对着面前这个日本士兵的身体拼命狠咬她抬起自己的腿用自己的膝盖对着面前这个日本士兵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的大腿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猛撞狠踹。
那个日本士兵真的被打蒙了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进攻杨惠敏的膝盖一次次重重撞在他的伤口上每一次撞击都会痛得他全身颤杨惠敏的十根手指头就像是十把小刺刀在他的脸上不断乱刺那种劈头盖脸的感觉竟然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重机枪扫射。
喀啦喀啦
在这个时候他痛得全身都在颤他的手腕说不定都被眼前这个疯子给生生咬断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犹如木棒折断般的可怕声响当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剧烈的痛苦下意识的张开嘴放声惨叫时他才惊讶的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因为太疼太痛他的牙齿已经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他吐到空气中的声波只是勉强出了几声嘶哑的犹如小动物般的哀鸣。
你放开我
他从嘴里挤出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几丝哭意他扬起自己的左拳对着杨惠敏的脑袋狠砸。
到了最后杨惠敏干脆用自己的两条腿死死绞住了对方受了重伤的大腿她一边拼命又扭又榨又磨又压任由从他伤口里流淌出来的炽热鲜血浸透了自己的衣服一边用脑袋顶在对方的下巴上对着他的胸膛继续猛咬。
而她的两只手却死死抓住了那把刺刀的刀身任由对方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砸到自己的头上。他的拳头可真重每一拳砸下来杨惠敏的眼前都会炸起几十朵金色的星星她的耳朵里更象是钻进去一群蜜蜂在那里嗡啊嗡的响个不停。
在这个时候杨惠敏的心里只有一个非常单纯的想法:只要你抢不走刺刀你就打不死我
嵌在大腿里的弹片随着杨惠敏双腿的不断扭动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烈痛苦已经让他大半个身体陷入麻木状态他的眼前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晕黑。感受着鲜血和生命力顺着自己大腿的伤口不断向外流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他右腿受伤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战壕里空间又实在太狭小他已经没有力量再推开这个死死绞在他身上的女人。
作为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踏上其他国家土地进行征服的军人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得这么惨。杨惠敏的攻击虽然疯狂却没有足够的杀伤力但是她死死绞住对方的身体再加上剧烈的挣扎与搏斗已经足够让这个日本士兵流出来的鲜血达到了死亡的标准。
在精神恍惚中他仿佛他看到了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
他们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相同的是这些脸上无一例外的都写满了痛苦与不甘。在他面前不断飘动的每一张脸都代表了一条曾经存在却在他手中熄灭的中国平民的生命。这些脸的主人都静静的望着他似乎在邀请又似乎在等着他也踏上这一条相同的不归之路。
他不由自主的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人死如灯灭的话当然是一了百了可是如果人死了真的有魂魄的存在真的有十八层地狱的话在这片土地上沾了太多血腥结下太多冤仇的他会得到什么样的判决他又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冤魂
他最后就算是死也没有闭上自己写满了恐怖与痛苦的双眼。而杨惠敏就坐在他的尸体旁边她在不停的干呕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想放声痛哭可是杨惠敏却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的从她的脸庞上一串串滑落混合着那个日本士兵溅到她脸上的鲜血一起狠狠坠落到这片早已经被钢铁和血肉铺满的沉重大地上出了扑哧扑哧的声响。
如果这就是成熟这就是一个爱国者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必须经历的成长与考验的话那么杨惠敏付出的代价真的是太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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