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猜测着手底下也没闲着几刀下去就砍掉了半张渔网那三桅船原本借着渔网缠在海柳船上但还没等我和shir1ey杨切断另外半张渔网海涌起伏之下两船平行的角度突然分了开来渔网被扯得紧紧得平绷在两船之间船身倾斜的力量如果再稍微大一些救生艇和渔网之一便会被强行拽断。
在船体的一阵大幅度晃动中我重心向后一倾身体撞在了船舱上不料那船好不结实不堪一撞身体竟然陷进了船舱的白色木板撞出好大一个窟窿出来。
我觉得奇怪头口望了一眼在被我撞破的船体凹陷处正自流出一股股的污血船舱竟然并非木制而是用白纸板简单裱糊的shir1ey杨见了那些浑浊血腥的血水也是脸上变色她伸手把我从地上拽起我也已察觉出船舱有异连忙对她说:快撤快撒这船是白纸糊的是艘烧给海上亡魂的鬼船。
平静的海水突然汹涌鼓动起来船身晃得非常厉害我脚下无根踉踉跄跄往后倾倒后背正撞在船舱上只听得喀啦一声竟把木板撞得陷了进去这一下撞得虽然不轻但我并没有感到疼痛那感觉就好似装在了一个空纸壳子上。
我疑惑地回头看去白色的三桅船大约在接近船门的位置被我撞得塌陷进去了一大片并不是船板朽烂不够结实那船门根本就是硬纸所糊要不是shir1ey杨伸手将我拽住很可能止不住势头穿破硬纸摔进船舱里了舱门的裂缝里漆黑一团看不清船内状况只有里面浓重的血腥味得让人想要做呕。船身一晃就顺着门缝往外淌出血水。
茫茫大海上怎么可能有一艘纸船我记得中国沿海地区有种放大暑船送五圣归海的习俗于大暑日送船出海任其自行漂流:还有一种类似逐疫的奇特风俗每有疠疾之类的传染性瘟病作就会举行类似活动使用的都是废弃的旧船逐疫有送瘟神出海的含义。一般都是在旧船上糊满白纸并且船上要扎许多纸人纸钱另外诸如刀矛枪炮各种渔船商船用具以及桅槽樯舵无不一应俱全唯独白米最多只可放置一升都是沿海行船捕鱼之人捐赠之物捐在船上的事物越多瘟神就会送得越远这种船上一般都装着染病而死之人的尸体最多的时候满满一船都是死尸。用船牵引到远海再行点火焚化。
解放前出过一件事。临海的镇上有间米铺有一天深夜忽然来了个客人要祟米。因为天黑米铺掌拒的看不太清那客人的相貌好像穿着一身长袍这衣服很怪有点象是死人穿的凶服而且来客身上有股咸腥腐烂的尸臭味问他缘故那客人便说船上是带着猪肉路远怕坏便把新鲜肉都用大盐和鱼腥拿了。可没想到虽然猪肉腌过但由于天气太热还是腐烂臭了明天天一亮就会找地方处理掉那米铺掌柜是个贪小便宜的人见这些米要价非常便宜唯一的缺点就是装米的袋子有点臭不过米铺掌柜认为即使米上有臭肉的味道不要紧。可以参和着往外卖谁也现不了于是也没多问别的点着灯笼过称收米然后命伙计暂时把米先摆在院中晚上过过风明天天亮再入米仓要不然实在是太臭了谁知转天早晨一看拆开来倒在院中的几十袋大米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地的米粒收起来大概有一升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可能是撞鬼了买进的是疫船上的死人米当时也没敢声张不出三天镇里就声了瘟疫死了将近一半的人。
这个传说我在福建时听过不止一次凡是讲述者都说这件事情是真事不过并不是生在福建具体事地点是在江浙沿海的某地是民国年间的旧事那时候年纪小世界观不成熟对这种怪力乱神很喜欢听令我至今记忆犹新有时候无意中想起船上的僵尸晚上到米铺卖米送瘟还真觉得后脖子有点凉飕飕的所以我一看船门是用白色硬纸封堵先就想到了是逐疫之船不知是不是该船与拖带它的船只分散了才随洋流漂到这里
我心念一动立即想起此事但逐疫的风俗不是早就废除了吗一时想不太明白不过逐疫船这个观念先入为主认为这船上绝非善地逗留的时间一久说不定会传染上船内尸体的疫情我也顾不上再仔细察看急忙招呼从shir1ey杨赶紧撤回三叉戟。
从shir1ey杨用斩渔刀戳了戳脚下甲板出嗵嗵的木头声响对我说:大海上怎么会有纸糊的船全船只有前后舱口用纸甲遮了如果整条船都是纸糊的早就被海涌吞没了。
我心想shir1ey杨虽然知识面很广但她毕竟受的美式教育美国总共才有多少年历史当然不知我中华地大物博自古民间奇风异俗繁多眼下事态紧急哪顾得上再作详细说明而且此时正值海雾弥漫妖氛浓重惟恐那渗出血水的船舱里会跳出个卖米的于是不再多说立刻牵了她的手奔到船弦。
海涌渐增缠住两船的最后半张渔网即使不用刀砍也快被绷断了为了预防意外生shir1ey杨仍是挥刀将鱼网彻底割断两艘船失去了连接船身摇晃之中越离越远那条跳板落进了海里船老大阮黑控制着三叉戟全力接应使其尽量贴住三桅船对面船上的几个人对我们大呼小听着把两条捆了救生圈的缆绳先后给我们抛了过来我把斩鱼刀随手丢掉用胳膊紧紧抱住救生圈看来要想回到三叉戟只能跟猿猱一样从半空荡过海面了。
甲板距离水面的高度很低但多铃和古猜很有经验。他们已提前把绳索绕在了船顶较高的地方要抓住缆绳悠过去还不至于落水正要行动但胖子大声叫嚷着把探照灯的光束压到海面上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我低头向船下的海面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水面上全是鲨鱼的脊翅。它们被血腥吸引正从四面八方赶来数量很多都围着船只打转因为太过兴奋游极快看得人眼花撩乱要是掉进水里片刻之间就会被它们撕碎。
胆子再大的人见了这些鲨鱼也会觉得胆寒以它们的度和口中几层胜过刀锯的利齿猎食落水之人无异于猛虎扑羊shir1ey杨更是知见了血的群鲨厉害之处骇然失色:我的上帝啊。老胡你可小心了千万别掉下去。
不用她提醒我也知道其中厉害我也不得不提醒她道:你也千万别犹豫过去的时候别往海里看这时三桅船起伏更是剧烈两船之间的距离再次扩大由于海水灌入这一侧的船身本就倾斜了而且距离越远就越有可能在荡过去的时候落进水里再也没有时间给我做充分的心理准备了。想一起走也不可能必须有一个拖高另一个增加离地的高度把触到水面的可能尽量减至最小我拖住shir1ey杨说:你先走我助你一臂之力
shir1ey杨急道:不行你又要逞能你自己怎么过去分秒必争的生死存亡之际我根本不想等她再多说。托起她的脚往上用力一推shir1ey杨身体轻盈拽着救生圈在揽绳带动下唰地一下滑过水面她一触到船侧悬挂着的救生艇便立即手足并用快攀上船弦转身对我叫道:快过来那船要沉了。
但这时两船随着海波起伏距离已经拉开了刚才我为了帮shir1ey杨荡过海面便把自己的那条救生圈放在了身旁没来得及找地方固定住两船一分救生圈便被缆绳拖进了水里胖子和古猜等人见状急得在甲板上直跳脚他们赶紧拉扯缆绳去把落水的救生圈拽回船上想再一次扔过来救人但离得稍远一抛之下却又掉在了海里。
这三桅船底部被刮了个大裂缝海水不断灌入船身虽然已经倾斜了但不知为什么不仅没有下沉反而开始摇晃起来好象海底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攫住了船底再摇得几摇这本身就不太结实的船体就要散架了。
我见距离三叉戟越来越远海雾中都已看不清同伴们的脸了逐渐逐渐消失在了浓雾里只听到他们拼命地喊叫脑子涨也听不清他们喊的什么只是听到那些声音心里就有点酸一种孤零零的感觉油然而生难道真要同这幽灵船一同葬身海底了随着船身颠簸三桅船舱中的污血也不断涌出顺着船甲板流到了海里虽然夜雾中没有灯光照明难以分辨海上情况但听水里那片乱糟糟的响动就跟下了饺子开了锅似的就知道四周聚集的鲨鱼之多已经无法估算了。
船上黑灯瞎火唯有桅上的孤灯亮着我四处一望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好抱着主桅稳住重心打亮了随身带的小型聚光手电筒终于又有了些许光亮我照了照那被我挂破的纸船门白色的船舱都被里面流出的血水染透了已看不出本来面貌我心想不如在临死前看看那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流那么多血等到下边见了老马他们我也好如实汇报免得被一问三不知到死还是个糊涂鬼这幽灵般的白色血船好像有生命一样哪里破损了哪里就会流血若说是逐疫的船却也不象我真想看看这鬼船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我的好奇心总会战胜自己的恐惧心中一狠就打算冲进船船里看个究竟可是还没等抬腿船身就猛地沉了下去我骂了一声操他二大爷的怎么突然间又沉得这么快了
在部队的大熔炉里锻炼了这么多年又做过不少次摸金校尉的玩命勾当遇到这种情况毕竟不能眼睁睁等死于是用牙咬住微型聚光筒手脚并用爬上了桅杆船沉得快我爬得更快噌噌噌几下就攀到了桅杆顶端只见上下左右全都是海雾下面则是海水汹涌群鲨游动的杂乱响声听得我心里直毛。
三桅船沉得越来越快浓重的海雾中已经看不到三叉戟的去向我心想如今能做的只有尽量争取时间等待他们把船驶回来进行救援现在只能盼着这船沉得再慢一些刚开始还能听到他们的呼喊声现在连声音都没有希望变得渺茫了许多估计是再也看不见胜利的那一天了正在我苦等援兵不至之时海中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波动漏水的三桅船突然又从水中冒了出来像片随风飘动的树叶忽高忽低被海浪抛上抛下在这天旋地转般猛烈的摇晃之下我所抱的那根桅杆颤悠悠倾斜欲断随时都有可能倒向水里。
三桅船因为漏水终于开始沉入大海海水中群鲨盘旋被血腥味刺激的精神亢奋木船被鲨鱼撞得咚咚作响我赶紧攀上桅杆顶端没想到这时船身晃动起来已经沉入海中的部分却忽地浮出水面迷雾中只听得船舱里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如龙吟海啸。
我全身衣服都被三桅船激起的海水溅湿了耳畔呼呼生风随着船身猛烈地起伏紧紧抱了桅杆不敢撒手听到船下的动静心说不好难怪这船漏了水依然不沉原来海里有东西托着它这东西得有多大个难到船舱里的血都是那家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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