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万事俱备,只等吉时,但是有时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这几天,高良和陈素忙着把家里的家具杂物搬去左前方的房子里。平时看起来家里没什么东西,但是这一清理起来,东西还真不少。
如今吃饭睡觉还是在自己家里,他们打算搬完其他的东西,最后搬锅碗瓢盆和床。
孩子们开学不久,陈素不敢叫他们帮忙,倒是高霏高达,经常屁颠屁颠地跟在陈素后面帮倒忙。
高琳和莎莎的上学时间是一样的,以前高琳每天都比莎莎起得早,她先起来生火炒饭,炒好饭之后莎莎起来吃就行了。但是从去年起,高琳不干了,她觉得炒饭是两个人吃,事情就得两个人做。所以,现在她们都是同时起床,一起做饭。
起床之后,莎莎先生火、洗锅,高琳刷牙、洗脸。等火烧起来了、锅洗干净,莎莎去刷牙、洗脸,剩下的事情就是高琳的了。
她们一起吃饭,但是每次都是高琳吃的比较快,她吃完就自己先走了,莎莎和思思一起走。
早饭是这样,中饭也是,每次都是高琳先走,她总是兴冲冲的。而莎莎,总是慢吞吞的,和思思一起走。
高琳早就吃完饭回学校了,莎莎和思思一起,还刚刚从家里出发。
家里离学校差不多一公里路程,先是一里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接着有一里可以过汽车的公路。孩子们一直都盼望着,有一天自己能坐上汽车,在过汽车的公路上神气一回。
虽然是宽阔的公路,但路上基本上都是走路的,偶尔可以看到几个骑自行车的或者骑摩托车的。
莎莎和思思手拉着手,在公路上说说笑笑。她们俩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从来没有吵过架,也没有闹过不愉快。思思每天有五毛零花钱,她每次买零食都会分给莎莎吃。莎莎成绩好,她每次都会耐心地给思思讲她不会的题。
公路上人很少,农历八月底的天气还没有退去暑气,正中午的大太阳晒在地上还泛着白光,大人们躲在屋子里乘凉,有几个小孩在公路边的屋子外你追我赶,发出阵阵嬉戏叫喊声。
差不多再走一百米就到学校了,上学的孩子们基本上都到了学校,公路上只剩下莎莎、思思,以及走在她们前面的另外两个同学方薇和方霞。
“莎莎,快走,我们赶上她们吧。”思思拉着莎莎的手准备往公路的另一侧跑。
莎莎也正准备跑,但是发现鞋带散了,就蹲下来系鞋带。
思思赶上她们的两个同学之后喊莎莎,要她快点过去。莎莎系好鞋带,就往思思那边跑。
在莎莎刚开始跑的时候,她发现身后有辆摩托车正疾驰过来,不过她用余光看到摩托车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就加快了速度。
在莎莎刚跑到公路对面的时候,摩托车和她擦肩而过。莎莎的心砰砰地跳得很快,庆幸没有被摩托车撞到,虚惊一场。
这是莎莎当时被摩托车撞晕时的想法,或者说,是幻想。
莎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小卖部和医务室中间的过道里,正被一群同学包围着,他们弯着腰,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望着她,好像她是一个刚从天上掉下来的外星人一样。
方医生蹲在她身边,嘴里反复地叫着“莎莎,莎莎”,她只感觉膝盖火辣辣的疼。
还没等莎莎开口,上课铃声响了。一心小学已经不再使用人工敲钟的方式,改成了自动电铃。
莎莎也好奇地看着这群一动不动的同学们,不知道他们为何这样好奇地看着自己,就连上课铃声响了都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外公本来也蹲在莎莎身边,他站起来,双手像平时赶鸡一样地赶着孩子们,“走走走,都别看了,回去上课。”
孩子们在老师的轰赶下退着步子往教室走去,只剩下外公和小卖部的王奶奶,以及医务室的方医生。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方医生问。
“膝盖”,莎莎小声地回答。
原来莎莎并非虚惊一场,她从公路另一边跑过来的时候,刚好被后面飙车的摩托撞上,地上流了一滩血。
莎莎撞车之后,思思一边哭一边摇着躺在地上的莎莎,方薇和方霞去叫老师。外公急冲冲地跑过来,牵着莎莎走到医务室,方医生拿了把椅子让她坐在过道里。而这一切,莎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在为刚刚逃过一劫而心存侥幸。
“除了膝盖,还有哪里疼?”方医生又问。
莎莎又晕过去了。
“外婆,你别哭。”莎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小卖部王奶奶家的床上,床边围了好几个人,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很刺眼,莎莎看不清是哪些人。但是,她听到了床头外婆哭泣的声音。
突然,莎莎看见几个人影从门口冲进来,一边大声地哭,一边踉踉跄跄地像是要向她扑过来。她看出来了,最前面的是妈妈,后面是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好像最后还跟着姐姐。
陈素一进门就扑倒在床边,好像没站稳直接倒下来一样。她一边哭,一边用手轻轻地摸着莎莎圆嘟嘟的脸,就好像莎莎每次生病时的情景一样。
方医生告诉他们,就是膝盖蹭破了皮,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口。
陈素揭开被子,心疼地看着莎莎的膝盖,轻轻地用嘴往上面吹气。罢了,又摸着莎莎的额头大声地哭。
从妈妈的哭声里,她觉察到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床头外婆和奶奶也小声地哭着。透过沾满黑色灰尘的窗户玻璃照进来的阳光很刺眼,莎莎从阳光中看到尘埃飞舞,整个屋子安静得只剩下哭声,像是在送别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
陈素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泪水吧啦吧啦打在莎莎的脸上,脖子上,浸湿了她的眼睛。
“莎莎,乖,不哭哦,乖,快告诉妈妈,身上是不是还有哪里痛?”陈素轻轻地拭去莎莎眼角的泪水,着急地问。
“没有,只有膝盖痛。那你们也不哭,我是看你们哭我才哭的。”莎莎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陈素立马擦干自己的眼泪,轻声地说:“好,妈妈不哭了,外婆和奶奶也不哭了,我们去医院。”说着,泪水不经意地滑落,掉在阳光中飘荡的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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