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离开,紫川秀特意留下普欣旗本问:“先前你给我的军官资料中,并无马维此人?”
“很抱歉,大人。马维就任第三十五师师团长一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是最近才上任的。”
普欣讲出了事情的由来,今年六月,军务处长斯特林奉总长令整顿贵族和豪富的私兵,下令要将所有贵族私兵收归家族正规军,其中包括了马维属下近两万的雇佣军,马维同意收编,条件是给予自己授予一个军队职位,起码要旗本级别的。当时军务处只求能顺利完成收编,马维的条件也并不过分,于是就答应他一个步兵师团长的职位,最近才走马上任的。
“原来是这样。”紫川秀明白过来,他皱起了眉头:“普欣,你觉得这样如何呢?”
“大人,我对斯特林大人是很尊敬的,不过依下官浅见,军务处这次作法欠妥。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可以用金钱财物来赏赐回报而不应授予官职。官职应该授予那些经过考核和锻炼、确有能力承担职责的人,更何况军队将领关系国家根本气运,士卒生死命运,岂能随意?”
紫川秀大声叫好。
“不过,”他笑笑:“普欣啊,你的这个旗本也是当年方劲大人‘随意任命’的啊!”
普欣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大人您见笑了。我这个旗本跟马维如何能比啊!他是雄掌上万精兵盘踞一省的地方大员,我这不过是打杂头子罢了——大人,咱们这么熟了,您老人家不好意思让我回饭店去洗碟子吧?”
紫川秀又是一阵爆笑,喘着气说:“普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帝都去?”
“如果大人允许的话,我明天出发。我来这里只是护送大人上任,现在任务完成了得赶紧回去。帝都那边不能没人主持。”
“我不允许你回去。”
“啊,为什么?”
“帝都办事处的负责人,我会另外安排人选担任。至于你,普欣,你留下来充当我在黑旗军的助理,职衔还是旗本,这样安排你可满意?当然了,当我的助理,油水可能比不上你在帝都当办事处的首领,但是相信我,我是不会让跟随我的人衣食没有着落的。”
呆呆地望着紫川秀,普欣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军团首长赏识自己,把自己当作心腹招揽。他激动地起立敬礼:“大人,我本来只是个在酒店打杂的,承蒙方劲大人赏识,招揽我进军队,又得大人您如此恩宠,委以重任,我敢不以死回报大人!请大人放心,我将誓死戮力效劳!”
送走了普欣,紫川秀才有空暇粗粗看了一下自己住处。这栋座落在市郊的小楼从外面看并不显眼,但里面的装饰豪华异常,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三楼是书房和办公室。紫川秀看了大厅的布置:厚厚的熊皮地毯,头顶是全水晶的吊灯,麋鹿皮沙发,水晶茶几和配套的古董陶瓷餐具,还有一个红香木酒柜,里面摆满了附带着标签和证明书的黑色瓶,证明这每一瓶都是百年以上的珍藏好酒。
紫川秀吐吐舌头,别的不说,光是这么一瓶酒就要一个统领不吃不喝半年还未必买得起。这栋别墅的花费加起来恐怕是个天文数字了,也不知瓦德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打开二楼卧室的窗户望出去,暮色浓重。别墅的前面是一个花园,修剪整齐的乔木树和花草在晚雾中若隐若现。在花园的围墙和门口,全副武装的警卫在来回穿梭,所有要害的地位都被控制了,警卫们遥遥相互呼应,守卫很是严密。
洗漱完毕,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紫川秀开了门,他愣住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古怪服装的少女。
“你。。。你找谁?”
少女深深鞠了一躬,她抬起头,窗口的灯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紫川秀眼前一亮,眼前的这个少女青春,美貌,娴熟文静,脸庞洁白如玉,梳着高高的发鬓,和服清洁而色调高雅,腰部用锦带扎得芊芊一握,腰部背后还有一个古怪的包袱。她轻启丹唇问:“请问,您就是秀川统领大人吗?”声音很温柔,不过话语中着一种奇怪的腔调。
“我是紫川秀。”紫川秀退后一步审视着她,问:“你是谁?警卫是怎么让你进来的?”
少女嫣然一笑:“大人,我并非身份可疑的人,是瓦德大人派我来的——大人,可以让我进去吗?”没等紫川秀说话,她已经从他身边挤了进去,紫川秀只好让开了门口。她走路时候步子又细又碎,长裙纹丝不动的,整个人象是在地上飘行似的,烟行云步,紫川秀看得都呆住了。
少女优雅地鞠躬道:“大人,请允许我做自我介绍,我叫浅野静子,很荣幸我担任您的生活秘书,侍侯您的起居,请多关照。”
“生活秘书?”
浅野静子清晰地重复说:“正是。瓦德大人派我来的。虽然我笨手笨脚的,但我会努力侍侯好大人的。”
那个死胖子在搞什么鬼?紫川秀皱眉道:“浅野小姐,好意我心领了。但目前我能够照顾自己,不需要什么生活秘书。”
浅野低下了头,神色黯然,她低声说:“大人,您嫌弃我不够漂亮吗?”
“怎么说的!这跟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纳我呢?”
女子伤心地低声抽泣起来,肩膀微微抽动,哭声传出去,窗外的值班警卫个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嘴角含笑。
紫川秀大恨,他这才醒悟自己犯了大错,想想明天会有什么绯闻传出去:新任军团长紫川秀大人与神秘女子的秘密纠葛。。。那个女的一见到大人就哭了。。。他们俩人在房间里单独相处,不时传出低低的哭泣声。。。哭泣。。。怀孕。。。喜新厌旧。。。抛弃。。。抚养费。。。堕胎。。。分手费。。。
“瓦德,我要剥你的皮!”紫川秀低沉地咆哮起来。
“大人,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紫川秀压住火气,和蔼地对她说:“浅野小姐,我这里就一个人独住,你一个女孩子住进来不方便。”
“正是因为大人您一个人独住才需要有人照顾啊!”
“可是你要照顾我什么呢?我一个人住得很习惯。”
“大人,您放心啦,我是不会妨害您工作的。我会煮饭、做菜、洗衣服、叠被子、打扫房间、给您放洗澡水、煮夜宵,还会很多工作呢!虽然我笨拙,但是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您满意的!”
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紫川秀无奈地说:“浅野小姐,虽然我认为自己不是坏人,但我毕竟也是个成熟的未婚男子,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男人是很难控制自己的,尤其你又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啦?”
浅野静红着脸不出声地点头。
紫川秀大感宽慰:“很好,你现在回去吧。”
浅野静却没有移动脚步。她低着头,声音低得象蚊子哼:“大人,刚才我所说的服务是全面的,包括满足大人您所有的需要——无论什么需要都行。。。这是我的职责。”
紫川秀呆呆地看着她,她的脸颊红得苹果似的,低着头不敢见人。看到美丽的姑娘在自己面前一副任君采索的柔顺样子,他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邪恶的欲望,伸手去托起她小巧的下巴,触手处如绸子般细腻。她低声“嗯“了一声,柔顺地抬起了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与紫川秀一眨不眨地对视着,慢慢的,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嘴里发出了令人销魂的腻声:“秀大人,秀哥哥。。。”
“阿秀哥哥!”一个白色连衣裙的窈窕纤影掠过脑海,突然,象是在梦中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紫川秀猛然后退了一步。
浅野静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紫川秀:“大人?”
“你出去!”紫川秀坚决地说。
“大人,为什么。。。”
紫川秀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拍拍手掌。立即,两名警卫跑步近前:“大人,有何吩咐?”
“把这位小姐送出去,注意,要礼貌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对着紫川秀,浅野静已经恢复了冷静,她优雅地鞠了一躬:“大人,打扰您了。不过,您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晚上,紫川秀躺在床上浮想联翩,烦心的事太多。自己虽然到任了,但是并没能真正掌握黑旗军的实权。瓦德给自己使美人计,紫川秀直觉地讨厌这种阿谀奉承之辈,但据说瓦德是总统领罗明海的亲信,若传言是真的话,瓦德在帝都的后台很硬的。
而另一个副统领文河是属于军务处长斯特林派系的,是个出名的悍将。以斯特林和自己的关系,本来可以把他算自己人的,但文河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乳臭未干的统领放在眼里,连表面的尊重都没有,紫川秀长吁短叹,感觉很是头痛:有能力的不听话,听话的没能力,还有个又坏又有能力的阴险家伙马维在里面,这种人事关系太过复杂,他宁愿回远东跟魔族拼刺刀也不愿在这乱七八糟的人事圈子里周旋。
“马维这个家伙,拿他怎么办好呢?”紫川秀咬牙切齿地想。
想到马维就想到了紫川宁,想到了那张梨花带泪的哭泣面孔,忽然这张脸孔又变成了漂亮的浅野静,他不时有种难以忍受的冲动,忽然很后悔把她赶走了,这样翻来转去,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清早,紫川秀红着眼睛来到黑旗军总司令部。瓦德老早就守候在门口了,冲自己笑嘿嘿地招手了:“秀川大人,您起得真早啊!”
紫川秀打个呵欠:“你更早啊,瓦德阁下。”
瓦德凑近身来暧昧地说:“大人,您的眼睛那么红,昨晚没睡好吧?那个浅野静,您还满意吗?那可是难得的东瀛美女啊~”
紫川秀瞪了他一眼:“我已经把她赶走了,瓦德,不是我说你,有心思放正经事上,别学人家搞这套。”
虽然官职只大了半级,但统领与副统领之间那真是天渊之别,紫川秀训起瓦德就象训自家小孩似的,一点不客气。瓦德脸一点不尴尬,紫川秀越骂得凶他越是欢喜:这说明统领大人把你当自己人啊!他嬉皮笑脸地说:“大人,那可不是我的主意。”
“嗯?”
“是马维跟我说的,他说大人您最喜欢这调调的。。。”
“胡说!”
“是是,马维他胡说八道。。。不过他手头恰好有一个东瀛的倭族女子,倭族女子又是出名的柔顺漂亮,我想他愿意拿出来孝顺大人那也是一片好意,就鬼迷心窍听了他的话,唉,后悔啊!”
瓦德摇头叹气,很后悔的样子,紫川秀以为他已经醒悟错误了,听了他的下句话险些想拔刀杀人:“早知道大人不喜欢我就自己拿去用了,那妞多漂亮啊,百依百顺的,马维那小气鬼藏着好东西都不舍得拿出来。。。”
紫川秀又好气又好笑:“瓦德啊,你是军队的高级将领,身边放个异邦女子象什么话?你就不担心她是不是倭寇那边派来的间谍?何况,马维他。。。”他犹豫一下,装着随意地问:“马维为什么要送我美女啊?”
“大人,您就放心啦!他又不是单送您一个人的。”瓦德眉飞色舞:“马维这个小伙子不错,虽然他进军队的时间不长,但很识大体,对弟兄们出手也很大方。大人您尽管放心啦,我军旗本以上的,哪个没收过马维送的礼?他可是个讲义气的人哪!”
紫川秀斜眼望过去:“我听说马维总共送了你五个美女?”
“胡说八道!太可恶了,谁造的谣?”瓦德义愤填膺脱口而出:“总共才送了三个,还有一个是我看不上眼退回去了!”
“三个,嘿嘿,三个。。。”紫川秀打量着瓦德,嘴里冷笑不止。
看到紫川秀神色不善,瓦德慌了手脚:“大人,我们可是把最漂亮的浅野静子留给您了啊!她可是里面最漂亮的,就是不知大人您为何拒绝了?马维托我给大人您捎话,说如果大人不喜欢这种类型的话,他那里还有。”
紫川秀大步向前走:“叫马维不用费心了,我热爱国货,讨厌倭族。”
见到紫川秀口气不善,瓦德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他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大人,是不是先带您去您的办公室看下?”
“不忙,瓦德,你先带我到方劲大人的办公室去看看。”
“这个,方劲的办公室已经封起来了,很久没人进去过了,很脏呢。”
紫川秀摆摆手:“不要紧的,我只是看看。”
瓦德不敢再阻拦,带着他到了一个贴上封条的房门前,亲手撕开了封条:“大人,这就是了。”
地板、办公桌和椅子上布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打扫过了,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透不过来,地上散落着几页凌乱的文件和草稿纸张,阴暗,晦涩,有一股难闻的陈腐和灰尘味道。看到有人进来了,老鼠惊惶失措地从桌上跳下来,“吱吱”地躲进了柜子底。
紫川秀走到桌子前,吹开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厚厚的文件夹下面有一个相片框。他随手拿起来,擦了擦,这是一个家庭照,一对中年夫妇拥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背景是帝都的大广场。那对夫妇正是方劲夫妇。
默默地看着照片中那个幸福的家庭,紫川秀的眼睛润湿了。透过房中的纷纷扬扬飘落的尘埃和纸片,他看到了一个勤奋、严谨、爽朗的身影,他带着明朗的笑容亲切地叫自己:“阿秀”,当自己幼儿时期,他曾经手把手的扶持着自己坐上战马,赠送自己缴获来的流风家军刀。他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慈祥长者和前辈。他一生中并非没有过错,但最后他却以生命弥补了这个错误,死在捍卫家国的战场上,无愧于祖国和人民。
一个瘦巴巴的军官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瓦德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尖声叫道:“梅林,你怎么还没把这些垃圾清出去!都养了一窝老鼠了!”
那军官分辩说:“瓦德大人,这是方劲大人用过的办公室啊,我们怎么敢擅动?”
瓦德“哼”一声:“死了就不用加尊称叫大人了,叫他死鬼方劲就行了!”
他转向紫川秀,面上已经换了最温暖的笑容:“统领大人,不用看那个死鬼的东西了,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漂亮的新办公室,请随我来吧。”
“不必了,让勤务部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我就在这里行了。”
瓦德诧异道:“啊,大人,但这个办公室的前任主人死了,有点那个。。。那个晦气。我给您另外准备了一处办公室,找风水先生看过了,非常吉利,哈哈,您一定升官发财,哈哈。。。”
紫川秀淡淡说:“身为军人能壮烈战死于保卫祖国的沙场,美名千古流芳,这正是最大的吉利。”
瓦德的笑脸一僵,马上自如起来:“啊,那是,那是!大人高见,大人高见!我马上就叫人,把那个死鬼的东西全部搬出去。。。”
“另外,你所说的那个死鬼,方劲大人,”紫川秀轻轻地说:“他是我的启蒙恩师,他的恩德,我终生难忘。”
“方劲,吾师啊!”
有人打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直射进来。这时候,在场的军官们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远东的英雄,新任的黑旗军统领伫立在他恩师工作过的地方,默默地凝视着手中的照片,眼中流淌出了眼泪。
黑旗军辖下部队总共九个步兵师团,两个骑兵师团,六个突击营。另外,部署在紫川家与林家交界长达七百多公里的国境线上的七个边境守卫队和十五个出入境检查站也由黑旗军统领统一指挥。
作战部队中,第三十一、第三十二骑兵师与军团总部一起驻扎在旦雅市,而其他各部队分别驻扎在周边的瓦林、特里西亚、雷亚、雷穆等八个行省,除了抵御外敌以外,这些驻军还担负着维护地方秩序的职能,所以,各师团长官也分别担任各行省的总督或者副总督。现在,为了欢迎紫川秀上任,所有旗本以上的高级军官都集中到了旦雅市。除了上述正规部队以外,在黑旗军直接统辖的十一个军管区行省还存在着数量多达三十万的预备役军人。
“根据军务条例,在国家处于危急时候,在辖区遭到外敌大规模入侵、现有部队明显不足抵御外敌时候,在得到总长允许后,黑旗军统领可以命令预备役军人恢复现役。”
文河参谋长的口气象是教训紫川秀:“除非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否则擅自征召预备役军人属于叛逆行径,大人您可要切记了!”
难道我长得很象叛逆分子吗?紫川秀郁闷地想,他明白文河话中的意思。那些在外的统兵大将是历代总长经久不息的噩梦,对那些把持重兵的丘八们,他们是又爱又怕。
紫川秀问:“历史上,有没有黑旗军统领动用过这个权力?”
“据我所知并没有。要同时满足那三个条件是很难的。十年前流风西山偷袭帝都,方劲大人曾打算动用‘卫国’指令动员二十万预备役部队出战,但是没等得到帝都的答复,流风西山就在帝都城下被击溃了,于是他也就取消了命令。”
“文河长官,我想请教一件事,我军中副统领以下就直接是旗本了,为何缺少红衣旗本这一编制?按道理来说,各省的总督应该是红衣旗本级吧?”
“比起远东、边防、中央军等大军团来,我军团统共才十一个师的兵力,军团长直接指挥各师,没有兵团单位,所以军中也没有红衣旗本这个官衔,师团长们以旗本担任各省的总督。
大人,您提的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本来按照家族的官制来说,总督与省长一管军政一管民政,二者应该是平级的红衣旗本,但在我们西南地区却与众不同,我们的总督官衔低省长一等,在地方官员面前抬不起头来,很不利于军务工作的开展。大人,我已向帝都打过多次报告,请求他们破格授予各省总督正常的官衔,但帝都一直没有回复——大人您门路多,与宁小姐关系又好,由您出马,没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紫川秀眉毛轻轻一挑,文河最后一句话隐隐含刺,含沙射影地暗讽紫川秀是靠了紫川宁的关系才当上了黑旗军统领。他望望文河,那个丘八临襟正坐,一副恭听长官教导的恭顺的样子,目光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让他想发火都找不到借口。
他闷闷地说:“知道了。”
看到紫川秀神色不善,文河也不敢再挑衅,他继续介绍说:“大人,您部下还有一支海军舰队,他们驻扎在瓦林行省的维珊港。”
“我们还有海军?”
“呃,应该算是海军吧。。。虽然规模小了点。”
紫川秀大感兴趣,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舰队不过百来艘舰艇,大战船十五艘,中型战船四十多艘,其他全部是小型战船。
“那样也很多了啊!”紫川秀说。
于是文河参谋长只好给这个门外汉司令从头解释:大陆三大国中,陆军实力紫川家与流风家旗鼓相当,但说起海军实力来,流风家就把紫川家给远远抛在后面了。流风家的嘉西海岸舰队群共有五大分舰队,每个分舰队数量都超过两千艘。而林家的海军虽然数量稍少于嘉西舰队群,但总战力绝不逊色,因为林家掌握着独一无二的大型楼船造船技术,还有着优良的水手训练传统,海军精良无人能比。
“流风家海军竟如此强大?”
“大人不必担心,流风家和林家的海军都是为了防御倭寇的侵扰而建立的,并非针对我们。在西南海岸和嘉西海岸,倭寇祸害甚烈,流风家和林家沿海军民深受其害。我们幸好海岸线较短,容易防备,历史上只有过一两次骚扰性入侵,不象流风家和林家那样常常遭到倭寇大规模地登陆进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尤其是林家,他们地方富裕,往往成了倭寇掠夺的首选目标。”
前不久,倭寇对大陆海岸发动侵袭,林家的舰队出动与之作战,文河也率领黑旗军的舰队前去助战,场面壮观无比,林家超级楼船就出动了三百多艘,大战船上千艘,至于那些小舰艇更是蚂蚁般无从计数,面面帆影犹如乌云遮天蔽日,双方舰队冲错纠缠厮杀,犹如巨龙在海上殊死搏斗,相形之下,紫川家的百来艘舰船就犹如巨龙旁边的一根野草。
林家舰队的总指挥是林家的新锐将领林云飞。文河找到他说:“抵御倭寇是西川大陆子民共同的职责,我们不会袖手旁观!请只管说吧,我们该如何帮助你们?”
林云飞斜眼看看黑旗军的小舰队,客客气气地说:“文河大人你一路远来支援,此份情意令我十分感动,好意心领了。但实在不敢劳烦阁下。”
“啊,云飞阁下您太客气。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吧!”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林云飞撇撇嘴:“麻烦你帮我们把船上的厕所扫一扫吧。”
紫川秀大笑:“他真那么说了?”骄横的文河遭到林家将领的羞辱,他心里隐隐快意,表面上他却象是在安慰文河:“弱小的林家竟敢对我们口出无礼?”
文河黝黑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那还有假的?当时我们羞得恨不得跳进海里面躲起来好了。大人,林云飞是林家的异类,有一次他居然当面说流风霜‘妆化得很难看’,害得林凡足足给流风霜陪了半年的不是,相比之下,我算什么啊!”
“林家就由得他这么胡来?”
“一来这个家伙海战确实有一手,林家必须要倚重这位名将来抵御倭寇的侵扰;二来,他是林凡的儿子,虽然他闯祸的次数多多,但林家长老会每次处罚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后不了了之。”
又他聊了一阵,紫川秀突然问:“文河,你觉得马维,第五师团的师团长,这人如何?”
文河一愣:“马维?”他的声音中带有种轻蔑的语气:“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好日子过腻味了就跑来军队里过过瘾,不值一提。”
报告完毕,文河敬了个礼起身离开,然后军团的副司令瓦德进来汇报。
这个气喘吁吁的胖子进来就立即做检讨:“大人,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你又错什么了?”
“大人,下官上了马维那个坏蛋的狗当了,选了个倭族姑娘给大人做生活秘书,那是对上级的严重蔑视和侮辱!对此,下官正深刻反省中。”
“那是小事,主要是我。。。”
“大人您不用说了。”瓦德一副痛心疾首地悔恨样子:“大人,遵照您‘热爱国货’的指示,下官已给各行省的总督已经下达紧急指示,要他们迅速果断地行动起来,在整个旦雅省——哦不——在整个西南地区广泛地搜集美女去!下官已经吩咐他们了,大家要认识到行动的重要性,把这当成军事任务来完成!请大人尽管放心,西南十二行省有四千万人口,一定能选出一个合您心意的美女的!对此,我们有坚定的信心,大人您就只管放心就是了!”
紫川秀晕倒。
根据分工惯例,军团副长官负责人事工作,瓦德的汇报涉及到各个师团长官的表现和优劣评价,紫川秀尤其留心马维,结果瓦德说马维的全是好话,说这位军官“坚定忠诚、出类拔萃、部队战斗力强”,甚至说“第五师团是黑旗军内最有战斗力的一个师,马维阁下对此贡献良多,值得嘉奖,请军团长大人斟酌。”
他侃侃而谈,紫川秀观察着对方,一点看不出虚假做伪的样子。难道马维真的如他所赞颂的那样,是一位模范的家族军官,道德高尚,人品端庄?
那还不如说魔神皇是个仁慈的人更让紫川秀相信点。
他想起了帝林的话:“马家的势力相当庞大,他们在军政两界都收买了不少高级官员作为自己的耳目。尤其在西南地区,他们势力最为猖獗。”自己的辖区正是马家势力的大本营。
黑旗军中,到底有多少高级军官是被马家收买的了?
紫川秀不寒而栗。这与在远东打仗时候截然不同的两个战场,战友和敌人穿着同样的制服,脸上都挂着同样恭敬有礼的微笑,谁是可以信任的部属,谁是隐藏背后的黑手?马维抛弃了元老的身份,转而投身军界,文河虽然轻蔑地称“不值一提”,但紫川秀并不这么认为:这是个信号,马家已经巩固了在元老会的地位,正在军队中发展自己的实力,以马家庞大的财力和在元老会的势力做后盾,马维这么年轻,只要熬上几年,打上一两场还过得去的仗,他的提升是毫不困难的,恐怕不到四十岁他就能进统领处执掌家族中枢了。
马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紫川秀感觉深刻的危机,马家在西南地区经营时间太长了,军政两界都有他们的爪牙,势力根深蒂固,几乎就等于自己在远东的地位。用句军事上的术语,自己是远来的“客军”,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在对方的“主场”交战,一击不能得手,自己马上就得覆云山河大将的前车之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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