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儒生看着神采奕奕,丝毫没有颓色的司徒刑,心中无不感慨。当然也有人认为,司徒刑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强颜欢笑。
司徒刑环视四周,和一个个儒生的眼睛对视。
焦急,心痛。可惜,躲闪,痛苦,幸灾乐祸,可怜,躲闪。
人们虽然对情绪掩饰的很好,但是却骗不了司徒刑的眼睛。
看着平日一个个谦卑友善的同年,因为他阳寿将尽,而流露出异样的神色。还有的眼睛躲闪,仿佛生恐司徒刑开口相求。
更有甚者,面色冷漠的看着司徒刑,仿佛他就是陌生人,更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
如果是人本善的儒家必定会痛哭流涕,大呼人心不古,世道不宁!
但是司徒刑是法家。
法家崇尚的就是人心本恶。
这样的结果,在司徒刑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心中不仅没有丝毫的不舒服,反而更加深刻的认识了这个世界。
天下熙熙攘攘为利来!
以前司徒刑是惊才艳艳的才子,更得总督霍斐然的青睐,注定披红挂紫,位列朝班。
儒生们都以司徒刑同年为荣。并且利用同年之谊和他建立联系,试图在朝堂上互为臂膀,
司徒刑对此也没有排斥,同科,同年,在官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
有别于朋党,和乡党,但是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司徒刑不是不知变通的顽固书生,自然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和这些儒生很快就达成一片,并且结交了很多名士。
其他人也抱着相同的心思,渐渐的加入。
这个群体也变得越来越大,司徒刑因为官封镇国,名气最大,在这个群体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很多人以他马首是瞻!
但是随着司徒刑受伤,耗损大量的寿元,那些人升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驱之以利,受制于法!”
司徒刑的心好似被打开一个缝隙,竟然有着一说说不出的明悟。
他脑海中的法刀陡然震颤起来,一丝丝法理被镌刻在法刀之上。
他仿佛看到了一头长的膘肥体壮,但是却性格暴烈的骏马,再好的骑士也没有办法将它驯服。后来马的主人向外界悬赏,只要能够驯服这匹烈马,赏赐百两纹银。
但是,不论是力大无穷的士兵,还是骑术高超的将军,都在这匹性格暴躁的烈马跟前丢了颜面。
直到有一天,一个身体干枯瘦弱的女孩出现。
众人都不看好,强壮的士兵,威武的将军都没有办法驯服这一匹马。
这个瘦弱的女孩怎么可能驯服他呢?
但是,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那匹在常人看来不可能被驯服的骏马,结果却被那个身体瘦弱的女孩驯服。
当人们问她驯服的秘密时,她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词语。
萝卜!
鞭子!
刀子!
这三个词虽然简单,但是却道尽了驾驭之道。
萝卜代表利益!
驱之以利。
鞭子代表束缚!
束之于法!
而最后的刀子则代表杀戮。
有叛逆的,则要不吝啬杀戮,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畏惧。
想明白这些,司徒刑的眼睛在那些眼神躲闪的人脸上停顿,好似要将他们牢牢的记在心中。
无规矩不成方圆!
自己还没有陨落,这些人就如此按耐不住,看来自己以前还是过于仁慈。
那几个被司徒刑盯上的人,背后不由的一寒,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惴惴。
“难道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会的!”
“他不过三年阳寿,仕途上必定没有大的作为。”
司徒刑看着那些面色惴惴,有些躲闪的人,他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
以为自己只有三年寿元。
就注定会沉落么?
真是可笑!
我的梦想还没有完成,又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去沉沦?
司徒刑用手摸着自己的鬓角,那里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
那几个被司徒刑眼神吓到的儒生,看到司徒刑鬓角的白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和嘲讽。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个身穿布衣的儒生得到成郡王的眼神暗示,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仿佛掉入书袋,摇头晃脑背诵道。
这句话是出自,是孔子教育弟子的言论。也不是一句骂人的话。
但是,这个儒生只截取其中的一段,断章取义,显然是有针对性的。
指桑骂槐!
羞辱!
这是**裸的羞辱!
众人不由下意识的看向早生华发的司徒刑,然后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儒生,他们有些想不明白。
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怨,他竟然在这种场合公开刺激羞辱司徒刑。
“可恨!”
“可恶!”
和司徒刑平素交好的几人,眼睛中都流露出愤怒的情绪,更有甚至想要上前为司徒刑打抱不平。
但是更多的人却非常冷漠的站在那里,仿佛眼前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更有甚者,用一种看好戏的神态看着场中事态的发展。
“老而不死是为贼!”
北郡总督霍斐然,医家华平,小说家老者等面色顿时变得铁青。
任谁被人指着鼻子骂老贼,心情都不会舒畅。
毕竟他们年岁也都不轻。
就连站在空中的武道圣人,眼睛也是微微的发凝!
这个儒生的一句话,可以说是把在场的很多人都给骂了。
感受着北郡总督霍斐然,武道圣人等心中的怒火,以及冰冷的目光,那个儒生面色顿时大变,他也是考虑不周,只顾攻击司徒刑,却忘记几人年龄。
儒生感受着一**好似海浪的气势袭来,两腿不由的战战,脸上的冷汗更是好似流水一般一滴滴的滑落。
到最后,他实在承受不住几人威压,艰难的蠕动自己的喉咙,脸色有些仓皇的看着成郡王。眼神中充满了求救。
成郡王见众人的视线顺势落在他的身上,不由暗暗的皱眉,心中对这个儒生也很是失望。
些许小事都做不好,将来还能做什么大事。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彼此的身份,那人不过是一个贫苦儒生,无权无势,否则也不会投在成郡王门下,甘为走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北郡总督霍斐然等人身上的气势。
看着面色皓首阴沉的北郡总督等人,以及面色难看的成郡王,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莞尔。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几人本就嫌隙,这次言论,让这个矛盾愈发的激烈。就连一直中立的武道圣人,也有出手的迹象。
这其中固然有儒生不当言论的干系,但是更多却是因为北郡的局势越来越明朗。
总督霍斐然已经渐渐的掌控局面。
武道圣人趁机入场,何尝是有分一杯羹的打算?
看着面色阴郁的武道圣人,成郡王心中充满了愤怒。
他本想让儒生趁机打击下司徒刑,扰乱他的心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混账,竟然一句话将在场的人得罪大半。
看着北郡总督,医家传人,武道圣人隐隐有联手的迹象。
成郡王虽然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是诱发,但是还是有一拳将儒生打死的冲动。
真是该死!
“这个。。。”
成郡王眼睛闪烁,想要试图瓦解这个暂时的联盟。
但是一声突兀的咳嗽声陡然传来,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转移,也把他的话噎住肚中,说不出的难受。
“没想到,一日之间,晚生竟然从青年步入了老年。”
“多情应笑我,故国神游,早生华发!”
司徒刑摸着自己头上的白发,有些自嘲的笑笑,并且引用了中的一句诗词。
众人不由的一愣。
司徒刑的这句诗词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而且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段落,但是管中窥豹,全篇定然是五寸文气以上。
这个司徒刑真是妖孽!
各种佳句信手拈来,毫不做作。
当然其中不乏妒忌心酸者,更有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司徒刑,希望他能将完整的诗篇分享。
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司徒刑的别名,也是让人怨念最重的一个名字,司徒半阙!
写诗写一半,管杀不管埋。
“哎!”
“今夜注定失眠!”
“又是一个不眠夜!”
知道司徒刑性格的人,都心中暗暗的吐槽,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充满了怨念,仿佛锁在深闺的怨妇。
司徒刑面色坦然的站在那里,谈笑风生,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众人眼睛里的怨念,丝毫没有补全的觉悟。
成郡王仿佛透明人一般站在那里,不论是北郡总督,武道圣人,还是儒生竟然没有一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有些心痛的捂着胸口,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成郡王看着好似皓月一般夺目的司徒刑,心中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挫败感。
以前他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但是自从遇到司徒刑之后,他真是流年不顺,先是被剥夺了兵权,又被儒生联合抵制。
导致在北郡的威信大跌。
现在他恨不得冲上前去和司徒刑等人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愿意好似透明人一般尴尬的站在那里。
“怼我啊!”
“来怼我啊!”
“我们继续来怼!”
“不是应该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么?”
和成郡王被伤害,一脸的怨念不同。那个出言讽刺羞辱的儒生则心中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紧绷苍白的脸色也变得松弛下来。
在北郡总督霍斐然等人注视下,他有一种羊入狼群的感觉。就是那短短几息,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而且被一郡总督记在心中,显然不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不过随即,他的眼睛中又流露出一丝兴奋。
司徒刑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自己当众羞辱。
这件事必定会随着儒生的口传遍四方,说不得自己能够一夜成名。成为北郡名士,就算科举不中,凭借此事也能够某个不错的出身。
就算以后司徒刑想要报复自己,大不了自己往王府中一躲,或者是远远离开北郡。
在成郡王的庇佑下,就算是北郡总督霍斐然,武道圣人短时间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至于说以后。。。
呵呵,司徒刑还有以后么?
如果不是见司徒刑只有三年阳寿,就算成郡王许诺在多,他也不敢的。
毕竟,谁都知道,司徒刑的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儒生的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得意。
但是他考虑了很多,但是显然想错了司徒刑的胸襟。司徒刑和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儒不同。
他的胸襟很小!
司徒刑有宰相之才,但是却没宰相的胸襟。
司徒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确切说,司徒刑这人心眼很小。
谁踩他一脚,他一定会重重的还回去。
他不是君子,不会背后咬牙切齿,当面唾面自干。
世人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司徒刑报仇,一天都晚!
从这点来说,司徒刑不是一个君子。他也重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君子。
他是一个心眼很小的人,也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你对我不好,我就十倍还之。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点到和孔丘的有几分相似。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一路走来,因为这种性格,他惹出了不少乱子,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也被不少人诟病,但是司徒刑还是秉持本心,但求念头通达。
也正因为这一点,不论是势指挥使,还是吴起对他都十分的欣赏。
不娇柔,不做作!
简单,纯粹。
秉持本心,念头通达。
不过最让势指挥使欣赏的是,司徒刑不是一个无脑的莽夫,好似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没有必胜的把握绝对不会出手,不出手则则已,一出手必定惊人。
当然,其中少不得杀戮。
司徒刑有今日的气魄,必胜的信念,就是在杀戮中培养的。
势指挥使曾经评价司徒刑,说他杀性太重。
但是,这并不妨碍势指挥使对他的欣赏。因为他们都是法家,是同类。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为了目的,他们不吝啬手段。
司徒刑看着隐藏在阴暗处好似透明人的儒生,以及四周试探躲闪的目光,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冷酷。
“怪只怪你跟错了人。”
“鸡不死,猴子怎么会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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