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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县丞目光狰狞,整个人脸都扭曲了,对着曲直说,“刚才你要说这话的时候,我或许还能退上一步。
到了现在这个当口,你觉得我还能往后退吗?
我现在不要你们的钱。
那点钱比起日后的军功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还是想想怎么自保吧!”
曲直走到那汉子跟前,行了一礼,说道:“兄弟,原谅哥哥,为全村人计,今日我救不了你了。
你放心,你走之后,你之父母就是我之父母,你之儿女就是我之儿女!”
那汉子看了曲直一眼,目光复杂,既有对曲直的感激之情,亦有对县丞的愤懑之意,爽朗地说:“大哥,二十年后我们还是兄弟!”
“来啊,刽子手伺候!”
县丞一声吆喝,一个兼作刽子手的衙役拿着大刀,慢慢走到那汉子近前。
县丞又朝刚到的军官说了一声:“耿军侯,预备!”
那军官将手中长剑一挥,一众士兵搭弓拈箭,将箭头冲向了村民。
“且慢!”
只听得不远处一声断喝,一个青年公子仗剑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书生,还有七个大汉。
马腾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化到此等地步。
本来,马腾以为这些个地方官不过是为了谄媚上司,搞个什么工程讨好于他,顺便搂两个钱而已。
但看现在的情形,显然不止于此。
这个县丞要杀那个汉子,起初的本意也许是在立威,但到了这个时候恐怕是要故意激起民变,以从中捞取政治资本了!
若稍有差池,事情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是以马腾只有放下微服私访的初衷,果断出手。
“你们是什么人啊,竟敢敢来干扰本官执行公务?
”县丞刚才就已注意到了这几个人,开始以为是路过此地的外地人,凑巧来看热闹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此时竟然播手此事,于是说道,“你们是外乡人吧?且闪在一旁,小心本官以妨碍公务之名拘捕于你!”
马腾没理他,仍然照直向前走。
县丞见此人不识相,于是令道:“来人,将这几个人给我抓起来!”
几个衙役上前,欲拘捕马腾,被马腾用手一推,摔倒在地。
县丞见衙役不顶用,又喝道:“士兵,给我上!”
然士兵们并不直接听令于他,只是将目光投向军官。
眼见马腾愈走愈近,县丞只好将目光转向军官,冀望他能尽快下达命令。
“你是耿军侯?日勒县守备军侯耿广君?”
对这些县上的军侯,马腾虽然都不认识,但其名是知道的,是以问道。
此时在马上的军官正是日勒守备军军侯耿广君。
今日下午他本在营中领兵操练,忽接到县令的急报,说是高邑里羌民爆动,令人速速领兵前去弹压,这才点了两百兵马急急起来。
现在见这位素不相识的青年公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殊无尊敬之意。
心下虽有些气恼,但见来人气度雍容,脸上波澜不惊,一副上位者的作派,心中未敢小觑,于是忙道:“正是本军侯。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何以认得本官?”
乐熹上前堂堂言道:“这位正是靖远侯、威虏将军、张掖太守马腾马寿成。李受、耿广君,上官来到,还不上前拜谒!”
这两个人对马腾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此时忽见有人说眼前人即是传说中的顶头上司,一时不敢相信;但见年龄相符,威仪相似,一时又不敢不信。
“您真是太守大人?何以为证?”李县丞出言相询。
此时范吉走上前来,拿出一方大印,递到李县丞手里。
马腾共有三方印,计靖远侯印、威虏将军印、张掖太守印。
其中张掖太守印临行前交给了长史刘天保代为保管、行使。
按大汉惯例,太守不在时,长史代行其权,所以这样安排。
靖远侯印一般用不着,是以放在衙内交由秋菊保管。
唯有将军印授,这次带在身上,以备不虞之用。
这次出来十几天,一直没拿出来过,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李县丞拿过印授,打开包裹一看,确是威虏将军印。
此时他已相信眼前之人即是年轻的张掖太守。
他之所以没有向马腾索要太守印授,因他也是官场之人,知道太守外出有事,其印授一般是不带出官衙的。
按官职交由下级相近官员代管,郡里一般交由长史,长史不在时交由郡丞;
县里则一般交由县丞,而县丞不在时交由县尉,这都是官场上的规矩,他自己就经常代县令保管印授,行使县令之职权。
他看完后,将印授交给耿军侯。
耿军侯是个军人,一看印授是真的,立即下马,两人一起走到马腾近前,躬身行礼,口呼上官。
这戏剧性的一幕将在场众人都弄懵了,尤其是曲直。
他没有想到刚才有一面之交的青年人竟然会是张掖最大的官!
一开始脑中还有一点惊喜,但迅即破灭了:官场之上,历来是官官相护。
目前仅一个县丞自己都应付不了,这又来了一个大官!
何况这次收的钱就是为眼前这个人修碑建雕像用的,地点也是他选的,他来了只能是加快收钱的进度,对我等村民又有什么益处?
他绝望了,捶胸顿足,心道:今天这是天要亡我啊!
李县丞心中则惴惴不安,怀里象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七上八下的。
但又转念一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这次收钱打的是给眼前的顶头上司修建纪念碑的名义,本来与县令事先商定的是等建成之后给这位上司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他现在提前来到了。
虽说收的钱多了些,但等会他要问起来的时候,我可以按照刚才跟村民们所说的再重复一遍,这样多收一些钱就能自圆其说了。
只是可惜的是,自己与县令借机大捞一把的计划可能就要落空了!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以前也攒了不少,今后还可以另找题目,再寻机会。
只是这次县令与自己动静弄得大了一点,这位太守大人不会责怪我们吧?
想想也不打紧。
官场之上,历来是花花轿子抬人,再说我们搞的名堂是为他扬名啊!
虽说他事先不知道,但他也摆脱不了干系,必然会想办法将此事摆平,暗暗压下了事,不会大事张扬。
说不定此事对了他年轻好盛贪图虚名的路子,还真能象当初计划的那样,对我们好好地褒奖一番呢!
想到此处,心下一阵阵地暗喜。
有诗云:
当年霍卿走金沙,千里突云无为家。
今日重返汉天下,且说白马亦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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