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杨幂的同伴上前,对杨父说:“老帅,肉煮好了,现在可否端上来?”
“上!再把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今天我要和马公子喝个一醉方休!”杨父豪爽地说道。
马腾听得那人称杨父为“老帅”,心中一惊,问道:“杨大叔,我刚才听那位大哥称你为老帅,我能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杨父爽快地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不能问的?
这是我们氐家人的传统。
以前,我们在山上住的时候,不以村划片,而是按部落群居。
整个氐族最大的首领,称为豪帅,各个小的部落首领,称为小帅。
二百多年前,当时的大汉皇帝把我们从山上迁徙下来的时候,整个氐族被除分成了若干部分,分散而居。
因为相距甚远,彼此之间难以联络,从那以后也就各自为政了。
氐池县这一部分,是一个大的部落,另外还有日勒一部分,觻得也有几个村子,都是我们这一部落的,大概有一万多人口。
来此居住以后,我们要受各级官府管辖,听奉朝庭号令,但部落里的人,在诸事上还是要听我这个豪帅的吩咐的。
从去年开始,我觉得自己年龄大了,不愿意再多管闲事,经各个小帅推举,就让幂儿接了我的班,成为新的豪帅。
人们因为对我称呼习惯了,为了区别对待,是以称我为老帅。就是这么个事。”
马腾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间竟然遇见了氐人的新老首领,心中暗喜。
虽说现在的豪帅与当日不可同日而语,但在氐人之中还是有很大影响力的。
与之交结,对于了解民情,维持地方还是有好处的。
于是忙起身行礼,道:“小子无状,不知你们父子就是氐人的首领。以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两位首领恕罪。”
“哎,马公子,你这就多虑了。”杨父将马腾拉着坐下,说道:“说是首领,不过好听罢了。
我们目下,就是大汉的一介子民,普通老百姓而已,没有什么可讲究的。
你我平辈相交,不过我痴长你几岁,你客气称我为一声大叔,我都受用不起。
好了,咱们别再弄这些俗套了,要不这酒都喝不痛快。”
“是啊,马公子,今日你是我们的贵客。”杨幂说,“再说,咱们实在有缘。
若不是在路上巧遇,说不定这辈子咱俩就失之交臂了。既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若是客套,就见外了。”
此时酒肉齐上,众人开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乐熹、高何奇两人酒量一般,不过略沾嘴唇而已,范吉等七人,只是埋头吃肉,酒则一滴不沾。
这是临走前刘天保专门交待的,告诉他们,一路之上要严加保护马腾的安全,一滴酒不许喝,晚上还要轮流值勤,丝毫不得麻痹大意。
是以不管别人怎么劝,范吉等人依然如故。
这一切都被杨氏父子看在眼里,对眼前的这位马公子产生了许多好奇和疑问。
但两人都是经历过场面的人,马腾不说,他两人也不问。
酒至半酣,马腾与众人也随意起来。
于是,马腾向杨父说道:“老爷子,跟我说说你们氐家人的故事呗。”
杨父也有了酒意,听得马腾一说,满是虬髯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沧桑,叹道:“丧国失地无家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说你远道而来之人,对我们氐族的历史不甚明了,就是我们现在的一些个后生晚辈,对自己祖上的历史也不知道多少。”
杨父放下酒杯,抬头仰望着星空,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年代。他喃喃说道:“我们氐族,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民族。
当年炎帝有个孙子,名叫灵恝,他在中原不得志,于是远走西北,来到西汉水、白龙江流域一带,见这里水草丰美,就在此定居下来。
上天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就命汉水之神的女儿与他结成夫妇,他们的后代,由于是人神交配所生,所以非常神异,能够上天入水;
后来神的血脉逐渐稀薄了,那些奇异功能就慢慢消失了,变成了凡人,这就是我们氐人。
我们氐人世代生活繁衍在这块土地上,一开始以游牧为生,后来开始游牧与种植并重,人口也慢慢地多了起来。
再往后,羌人从高原上下来,与我们交错杂居在一起。
在羌族的融合下,慢慢地一些生活习惯跟羌族有些相似。
后来汉人又来了,我们相处得也很融洽,在文化习俗上也受到了他们的很大影响。
从那以后,我们有了姓,姜姓、杨姓等等。其中杨姓是最大的一支。”
“后来我们有了部落,又有了国家,虽然与汉人的不能相比,但那毕竟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家园。
在我们的国家里,最高统治者不称皇上,而称氐王。
由于与汉人接壤,加以对汉人文化的景仰,也是为了生存,我们的氐王多次受汉人的册封,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使我们的国家能够长久保有延续下去。”
“我们氐人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民族,从我们能与羌人、汉人和平共处这一点上级就可以看得出来。
然而,我们的命运似乎从我们祖先那里就已经确定了。
灵恝在中原不得志,受人排挤而远走他方,他的后人也延续了这个宿命。
我们本来与汉人相安无事,但大汉朝的皇上还是派兵攻打我们,灭了我们的王,灭了我们的国家,也让我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
据说在汉武帝的时候,他派遣中郎将郭昌等攻灭氐王,置武都郡。
创郡立县后,汉人以为非其族类,其心必异,于是我们受到了汉人的排挤,不得不向境外的山谷间移动。
就是这样,汉人仍不放过我们,于是乎我们不得不揭竿而起,奋勇反抗。
但在强大的汉兵面前,我们哪有取胜的希望?
这一次失败后,汉人的朝庭把我们再次分散,迁徙到各地。
我们在氐池县的这一支,就是那次迁徙时留下的,还有一部分被迁到了酒泉的禄福。
从此以后,氐人七零八落,再也组织不起强大的力量。”
有诗云:
云起云落看大风,惊鸿万里自有明。
莫怪哀鸿于遍野,天道肃杀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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