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马日磾和中使以及商立德、卢纶等人,穿着便服和有带子的鞋,来到靖襄长公主的临时府邸,察看公主的陪嫁物品。
此时单于一家人已将各色物品一字摆开,诺大的庭院里满满当当:
皇上赏赐的物品有装饰着珍珠、九只五彩锦鸡、四只凤凰的凤冠一顶,绣着雉鸡的华美衣服一件,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带一条;
有玉龙冠、绶玉环、北珠冠花梳子环、七宝冠花梳子环、珍珠大衣、半袖上衣、珍珠翠领四时衣服、累珠嵌宝金器、涂金器、贴金器、出行时乘坐的贴金轿子等物品,还有锦绣绡金帐幔、摆设、席子坐褥、地毯、屏风等等物件。
单于昱昌为闺女准备的物品也是珠光宝气琳琅满目,既有早先预备的,也有新近采办购置的,估计是把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众人见了,啧啧称奇,艳羡不已。
单于昱昌留饭,款待众人不题。
到了结婚这一天,整个番和县城和榜罗村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榜罗村边的沟塬上桃花盛开,凭添了若许的喜气。
榜罗村里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忙活起来,刘老头到处奔走,仿佛哪里离开他都不行,累得老家伙筋疲腰酸,但精神头依旧十足,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商立德坐阵马平家里,手下人来回穿梭,把个商立德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卢纶时而新房,时而马平家大院,时而又跑到县城,几乎是脚不沾地。
钱丰、刘天保等人被商立德、卢纶等支使得团团转,却不知道自己忙了些什么。
上午,贺喜的客人一拨接着一拨,陆续前来。
首先到来的是代表马日磾的马廷鸾。
马廷鸾一到马家,即向马腾贺喜,随手送上一份礼单,是雒阳马家的贺仪,足有五车之多。
马廷鸾道:“愚兄今日忝为兄长,特向寿成致新婚之禧。来日为寿成属下,还请不吝赐教。”
马腾说:“兄长高才,暂屈张掖。书院一事,还需兄长多多操持。”
话毕,自有人收下礼物,引领马廷鸾赴宴。
接着来到的是凉州刺史孟佗。
孟佗远远看见马腾,就下马喊道:“大喜啊兄弟!”
马腾急忙向前行礼。
孟佗摇着马腾的肩膀,笑道:“了不起啊寿成,哥哥真替你高兴!”
马腾只是咧着嘴傻笑,孟佗见周围人来人往,说你先忙着,咱们吃饭时再说话,遂叫人递上礼单,钱丰忙引着孟佗入席。
接着来到的是张掖留守商立德。
两人见礼后,商立德连连道喜。
马腾道:“明公辛苦了。马腾自到家后,每每听及家父念叨,在下感激不尽。”
商立德道:“这是应当应份的。你我同在一郡,又是前赴后继,此为有缘。若有不到之处,还请靖远侯鉴谅。”
有人领着下去了。
接着来到的是九人联袂来贺,但除了领头的番和县令卢纶外,其他八人马腾都不认识。
卢纶上前行礼,道:“张掖治下九县,贺明公新婚大禧!”
接着向马腾一一介绍,这是觻得县令姓仓名华字太元、昭武县令姓明名上字英玄、删丹县令姓玉名垄字灵坚。
氐池县令姓空名闲字幽田、屋兰县令姓陈名峰字罗千、日勒县令姓赵名捐字纳之、骊靬县令姓皓名华字虚成、居延县令姓龙名烟字含明。
众人见礼已毕,各各递上礼单,庞道一旁接过。
马腾拱手道:“各位有心了,马腾在此谢过。各位请先入席,一会咱们再说话。”
接着来了一帮子人,马腾一看乐了,原来是当初自己从番和带去投边的十几个人,以及出塞三千精骑中屯长以上军官。
众人蜂拥而来,一起向马腾行礼道贺。
刘天保等一见这帮小子来了,高兴得打这个一拳,拍那个一巴掌,众人乐成一团。
领头的赵盾说道:“弟兄们让我们几个代表他们,来向将军和纭霏公主贺喜!弟兄们凑了点份子,不成敬意,还望将军和公主莫要嫌弃。”
马腾笑骂几句,刘天保领着他们入席去了。
接着来了十几个人,马腾瞧见竟然是鲜卑步度根手下的俟文福领头,押着二十几辆大车。
马腾道:“俟文福,这么远你怎么来了?”
俟文福等人先向马腾行礼,又道:“我们大人听得将军成亲,比他自己娶媳妇还要高兴。这不,让人通知了轲比能大人还有丘目陵纯大人。
这是轲比能大人的手下慕容轶斌、这是丘目陵纯大人的手下乙旃恬,派出我们三人作为代表,前来向大人祝贺!”说毕,三个递上礼单。
马腾招来石山领众人下去,并嘱咐一定要陪好他们。石山说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他们都灌醉了!
接着又来了十几个人,原来是张乡长领着番和各乡的乡长一起来道贺。
马腾与其见礼后,有人把他们领着入席去了。
接着再来的人就多了:大多是本村的乡亲们,还有马腾小时的玩伴,另外还有别村的,可能是外公家的亲戚们。
这些人脸上带着敬畏的笑容,手里或提着几块腊肉,或提着两只山鸡,或拿着别的什么。
有的山鸡没拿稳,在人群中到处乱跑,主人则四处抓捕,惹得人群里笑声一片,煞是热闹。
这些自有外公和父亲出面接待安置。
这个上午,整个榜罗村几乎是家家待客,户户迎宾,酒香弥漫在村子的上空,闻者微醺。
负责上菜的人员,都是村里的青壮年,他们手拿托盘,往来穿梭于路上,奔走于村里的大街小巷。
厨房安置在学堂的校马场上,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烈焰熊熊,热气腾腾。
几十个高矮胖瘦不等的厨子,即便在这初春的寒冷里,依然是挥汗如雨,却忙得没空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滴。
肉香四下飘逸着,吸引得彰山里的各种走兽飞禽,都涌到山边。没有机会品尝美食,只能是使劲地抽搐着鼻孔,过滤着从校场飘浮过来的香昧。
马腾开始敬酒了。
他先来到孟佗的席上。
孟佗一人占了一桌。因为今天的来宾中,他的官最大,其他的来宾或出于敬畏,亦或是别的原因,不敢上前相陪。
孟佗好像很享受这种待遇,自斟自饮,吃了个不亦乐乎。
马腾进屋,先敬了孟佗一杯,道:“大人公务繁忙,仍自不顾路途遥远,来到这乡间僻壤。小子何幸,得大人如此垂青!马腾不胜感激,特敬大人一杯薄酒。”
说完杯中之酒一钦而尽。
孟佗将酒杯倒满,也端起来一仰而尽,笑道:“寿成尽此一杯便可,可不要贪杯喝多了。否则,晚上公主要怪罪下官的。”
两人坐下,孟佗又说:“兄弟,你这次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看来,你的运气不是一般得好。说说看,这次京城一行,有什么感受?”
马腾让侍候的士兵先到门外站着,莫要放人进来。然后说:“一切都在大人的筹措之中。
从那几日卑职初步观感来看,觉得现在的朝中宦官一党好嚣张,士大夫一党好清高,皇上好可怜。”
孟佗点点头,道:“你观察得很准确,这是必然的。我朝宦官与士大夫之间的矛盾的斗争,由来已久。从桓帝时开始,已发生了两次党锢之祸。
第一次党锢的起因是在延熹九年,宦官赵津、侯览等党羽与张泛、徐宣等人为非作歹,并故意在大赦之前犯罪,期望以此逃脱惩罚,而官员成瑨、翟超、刘质、黄浮等不畏权贵,在大赦以后仍然按律处置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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