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第二日一清早,马腾即来到马日磾府上,询问接下来的行程。
马日磾道:“昨日我已与宫内有关使官接洽,长公主的妆奁及你的聘礼,还需要个三五天才能备好,届时宣旨的中使与我们一起动身。居延离你老家有多远?”
马腾说将近千里。
马日磾又问:“番和县城离你家多远?”
马腾说还得十几里。
马日磾略作沉吟,道:“居延路途如此遥远,往来颇费周折。你还要等着上任,不可能在家里凭白耽误许多光阴。
我意这样,你父亲封侯、未婚妻晋公主的消息家里都不知道,你可先着人回去,通知你家里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你未婚妻那里,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搬到番和县城,这样迎来送往,一切方便。
我这边,催着他们抓紧准备。
你且与昨日朝堂上有关的衙门大人接触一下,算是尽一下礼仪。
如此我们三方同时进行,时间上可节省一些。等我们到你老家时,你未婚妻那边也差不多同时到了。”
马腾深以为然。
于是回到客栈,找来刘天保兄弟,将马日磾的意思说了,三人即刻上马,动身返回张掖。
马腾这里,挨个拜访了太常卿、太尉、廷尉、大司空、大司农等人。
五日后,万事齐备,马腾、马日磾又陛辞了建宁皇上,在一百士兵的护送下,押着长长的车队,离开了雒阳,往凉州方向走去。
再说刘天保兄弟三人,一路之上快马加鞭,非止一日,到了榜罗。
来到马腾家,找到马平,将马腾交代的事情一一叙说。
马平又找来丈人刘老头。刘老头一听马平也成了侯爷,自家闺女自然就成了侯爵夫人。
而自己也就水涨船高,成了侯爷的丈人老头,顿时觉得浑身轻漂漂的。
那单于纭霏又被皇上封了公主,外甥成了皇家的女婿,自己一家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皇亲国戚。
诸般兴奋之下,差点从板凳上摔将下来!
三人商议了一个大概,刘天保又去工地上看了一看,见工程已基本完工,正在做些扫尾的工作。
于是又重回县上,选定了两个最好的客栈,一个留给单于都尉一家,一个留给京城来人,交上订金一切说妥之后,复又打马跑到了居延。
来到居延,刘天保找到单于都尉,将诸般事情一说。
单于昱昌听得女儿被皇上封了公主,惊得是目瞪口呆,喜得是涕泪横流,率领一家老小向着雒阳方向磕头不止。
当天晚上,单于昱昌大摆酒席,宴请居延地方上的头头脑脑和军中一众长官,喝了个屁滚尿流!
第二日,昱昌令人装运行李嫁妆。
那单于昱昌为了给闺女长脸,几乎将家中老底都折腾出来了,压根没想给三个儿子留下一点针头线脑。
尽管刘天保一再说公主的嫁妆皇上都预备了,但昱昌还是不依,说那是皇上的心意,我这作老子的也不能让闺女将来说出个啥来,于是各色物品装了十几车,方有殆尽。
再找来尉丞、司马详细交代一番。好在边境平静,诸位属官一再说道请侯爷放心嫁女,居延有彼等等。
单于昱昌这才领着家人,押着大车,向番和而来。
这正是:
本为匈奴女,长生伴蛮荒。
今遇马寿成,鸾驾尚未央。
再说榜罗。
刘天保走后,刘老头即着人将全村妇幼老少召集在一起,又进行了一次全村总动员。
他站在高坡上,底气十足,说道:“刚才皇上让刘将军传来口信,说咱们的马平,也就是我女婿,已然封了孝忠侯,传旨的中使就在后面,不几日就到了。
这还在其次,还有更大的,我外甥马腾,他的未婚妻不是居延将军的女儿吗?
这会又变了,当然还是居延将军的女儿,不过又有了一个新的、更高贵的称号,她被封为长公主了!
这个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儿,是皇上新认的妹妹!”
说到这里,刘老头故意停了下来,村里人一阵嗡嗡乱哄,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
这正是刘老头要的效果。他满意地看着人们惊讶、羡慕的眼光,挺了挺腰板,又接着说道:“我的个娘哎!这事是越闹越大发了。
以往咱们村里娶媳妇,不过都是三村五里的闺女,咱们熟门熟路的,啥也好办。
前者听说是将军的女儿,我也能对付一把。这会可是一个公主,还是长公主,咋办,我可是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不过皇上体谅咱们乡下人,知道咱们不懂这里面的规矩,于是乎就派出了钦差大臣宣婚使,专门从京城跑来替咱操办这事,连那闺女的嫁妆、咱家马腾的聘礼一块都给出了!
这是多么圣明的皇上!
自打老辈子上,咱什么时候听说过有这样的皇上!当然,这里面最主要的,是咱家马腾争气!
要不天下那么多结婚的,你听说过皇帝老子管过谁?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归皇上,钦差归钦差,他们只能管些大面上的事,一些具体的琐事还得靠咱们自己。
我估摸着,京城来的钦差大臣还有十几天就来到了。居延的公主也差不多,到时她住在县上,咱们来个搬娶。
这样,还有好多事要办。
为了不让皇上和钦差大臣操心,让亲家满意,关键是要让咱们自己长脸,别让人传出去说咱们榜罗的人们不懂事、不会办事,不知道往自己脸上抹粉。
我琢磨了一下,现在大家伙分一下工,争取十日之内完成。
一个是杜木匠,你领着你的子弟兵们,抓紧把未做好的各式家俱,日夜加班,给弄利索喽,争取在第十天上,个个安置到位。怎么样杜木匠,能弄好不?”
“擎好吧您。”杜木匠站起来,一个废话也没有。
“好,这才是老成人。”刘老头又接着说,“刘长城,从明天开始,你领着咱村的年轻人,整修从咱村到番和的大路。
要是有一个坑坑洼洼不平的地方,到时候颠着公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你晓得其中的厉害不?”
“知道了。”刘长城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
刘老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话不多,但做事稳重,这事交给他,自己放心。
“李老四!”刘老头指着村中的一个长者,说,“刘长城领着年轻人们整修村外的大路,村里的路就归你负责了。
你领着村里那些不老不小的人们,把咱村里的各条大道小路都弄齐整喽,不会误事吧?”
李老四站起来,怒道:“刘老头,你见过我什么时候误过事?这事交给我就成,要是有一点差池,到时候你别让我喝喜酒!”
“嗯。”刘老头满意地笑笑,说,“王大拿,厨房这一套照例还是归你。杀牛宰羊,备办酒席,你可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一个胖乎乎的人站起来,问道:“得准备多少酒席?”
刘老头眉头一皱,说道:“现在我也没底,你往大了整就行。剩下不要紧,咱们村里人可以吃,可别不够了,到时候临时再去置办,那可就丢人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王大拿坐下了。
“刘桃花!”刘老头叫一声闺女,道,“你叫上村里针线活好的、手脚麻利的,抓紧置办被褥以及新房里面的东西。”
“知道了爹。”刘桃花干脆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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