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说:“伯父教训得是。我在冀县时,刺史大人就曾私下里叮嘱过我。我会掌握好分寸的,这点请您放心。”
马日磾道:“这样就好。我看你跟皇上的应对很是得体,颇得圣上欢心。
这点很重要。咱们这皇上,别看年轻,但天资聪颖,下旨表态,均合中庸之道,你可要好好地体会圣心啊!”
说到最后一句,马日磾意昧深长地说。
马腾说:“我理解皇上目前的处境,也体悟皇上的良苦用心。
为今之计,我只能是把张掖的事情办好,不让皇上费心,其他的事情,只好留待将来再说。”
马日磾见马腾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道:“治理地方不比统率军队,事情繁杂得很。
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组成自己的幕僚班子。原来的太守商立德留下的底子,不可不用,也不可全用。
其中府丞最重要。选中一个好府丞,足可替你省下大半的功夫,你就可以腾出精力来忙别的事情。
至于长史司马,你是领军之人,这个倒是好说。目下你有无合适的人选?”
马腾摇摇头,说:“这几天我见了一些人,都不合我意。我想等到张掖后看看再说。伯父若有适当人选,也可给侄儿推荐一二。”
马日磾道:“其实廷鸾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然当前竖阉当道,即使我们没有这层关系,你若用之,也必遭腹诽;况且朝廷有制度,须行回避之法。
你且慢慢找罢,我也给你留点心。不过我见你在朝奏之中,有兴学建书院一说,我倒觉得这个位置很适合廷鸾。
廷鸾现在太学学习,经学文章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雒阳城里也有一定名望。
让廷鸾到张掖去帮你建设书院,然后在那里开帐授徒,这个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你意下如何?”
马腾对马廷鸾印象很好,听得伯父如此说道,很是高兴,说:“兄长若能远赴张掖,侄儿那是求之不得,不知婶娘是否舍得?”
马日磾呵呵一笑,说:“在当娘的眼里,孩子永远长不大。但是时候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在京城里,虽说机会要多,但同时是非也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无意扯进一个是非窝里。
他若能到你那里,一为历练,二为避祸,对他对我们这个家,都有好处,只是你要多费心了。”
马腾道:“是哥哥帮我的忙!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您老和婶娘放心好了,我们弟兄俩在那里,断然不会有事的。”
马日磾道:“我当然放心。你虽说年轻,然做事老成,人又忠厚,否则皇上和太尉也不会那样看重你。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马腾一听成婚,顿时满脸文章,说道:“我原来的打算是回去之后即可行聘成婚。
没想到皇上突然封了纭霏一个长公主,我虽说很高兴,但在成婚一节上,若是按照皇家礼仪,有些事就不可造次,得按规矩来。这却颇多周折。”
马日磾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你却在这里愁眉苦脸!这事你放心好了。
皇家是有皇家的规矩。但纭霏毕竟是皇上的义妹,况且又不是在京城里成婚,有些事可不搞得那么复杂。
再说即使复杂又怎地?一切都有宫里的人来操办,你就情等着当新郎官就行。
家里现在还不知道,只是这成婚的地点在哪里?是在张掖,还是在老家?”
马腾道:“我想在老家成婚,结完婚后再去张掖赴任。
我来之前已跟父亲说了,现在家里正忙着盖房子呢。据父亲说房子设计得不小,但符不符合娶公主的要求,我就不知道了。”
马日磾说:“这是咱爷俩在这里说实话。若果是真的公主,那是一点也不能马虎,在老家结婚是万万不成的。
事出仓促,也只能是将就一点了,只要娘家不挑理,到时候再贿赂一下京城里去的宦官和有关人员,这事就成了。
咱们马家,历史上出了一个皇后,你这是第一次娶公主,即使是再将就,也得大事铺张一番,否则皇上面上也不好看。
你放心好了,钱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不能白叫我一声伯父不是,所有的开支我全包了。
明天我就开始张罗,向朝庭请假,到张掖去给你操办婚礼。
你父亲虽说业已封侯,但这礼节上的事情可能知道得不多,由我配合着宫里去的人,自可万无一失。
除了非你出面不可的事情,别的你什么也不用管,好好筹划治理张掖的事情,那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马腾闻言,十分感动,起身向着马日磾躬身一礼,说道:“没想到这么远还要劳动伯父大驾,侄儿十分过意不去。”
“哎,”马日磾道,“你这么说就说远了。你得尚公主,说实话我比你都高兴。这是我们家族的大事,我不去谁去?我不操心谁操心?这都是应当应份的!”
马日磾正待继续往下说,忽听得大门敲了几下,马廷鸾进来,说道:“父亲,中使来了,要你接旨!”
马日磾一愣,忙叫廷鸾先去摆上香案,自己到内室更衣。
过了一会儿,马日磾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大堂,跪接圣旨。
中使见马日磾已到,遂面南而立,宣道:“着晋马日磾为射声校尉,全权负责靖远侯、威虏将军、张掖太守马腾尚公主婚事。事毕后再行赴任。钦此。”
中使宣完此旨,见马腾也在此处,遂又展开一旨,宣道:“明日早朝,宣靖远侯、威虏将军、张掖太守马腾,射声校尉马日磾明光殿见驾。”
马日磾、马腾谢恩后,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又送中使离家回宫。
马腾不知道射声校尉是个什么官,但看马日磾及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样子,知道伯父是升官了,于是跟着一家人向马日磾道喜。
马日磾满面笑容,不住地说道“同喜同喜!”
马日磾高兴地说:“古人云,福无双至。
但今日已至,一者,腾儿来家认祖这是一喜;二者,皇上封我为射声校尉,又是一喜。这都是皇恩浩荡,祖上庇佑啊!”
马腾说:“给伯父贺喜了!伯父这是升官了啊?这射声校尉又是个什么官?”
马日磾手捋短须,微笑不答。
马廷鸾在一旁说道:“父亲原来的职务是谏议大夫,属光禄勋,秩六百石,掌谏诤议论,从四品。
射声校尉,属北军中候,领宿卫兵,秩为比二千石,属领军将军,乃是八校尉之一,掌待诏射声,所属有丞及司马,领兵七百人,正五品。
品级上升虽不多,关键是位置变了,从边缘部门到了要害部门,殊为不易。”
马日磾道:“腾儿啊,伯父这次完全是沾了你的光了。若非你这次横空出世,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次的任命。
所谓一荣皆荣,一损俱损,世家大族莫不如此。故尔你们今后都要努力啊!好了,闲话莫说,开宴!”
马家的宴席自是不同寻常,在大厅里共摆了三桌,珍馐佳肴,色香味俱全,摆得满满当当;坛坛美酒,琳琅满目,不愧是大家气魄。
一家人虽然都很高兴,但酒席之上,马氏父子讲究诸多礼节,显得整个气氛未免太过沉闷,远不如弟兄们在一起喝得畅快淋漓。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马日磾告诉马腾,明日一早咱爷俩要上朝谢恩,同时就有关成婚一事,还需与宫内相关人员接洽。
马腾称诺,率众兄弟打马离去。
这正是:
天下马氏一根芽,五百年前竞自发。
雒阳城里拜高祖,从此又归同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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