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腾自太尉李咸处回到客栈,见刘坤佑早已回来,说见着老太爷了。
老太爷听说马腾今晚欲去认祖,十分高兴,让马腾叫上随行子弟,到家吃饭,还赏了刘坤佑十吊钱。
于是马腾嘱钱丰从居延带来的皮毛中选出十几件上品,又从别人馈赠的礼品中选出几样精致之物。
这才领着钱丰、刘氏兄弟、万氏昆仲、石山、庞道、赵云,十四个人个个衣甲鲜明,骏马飞扬,在大街上甚是惹眼,向马日磾府上走去。
马府坐落在永和里中间位置,是一座硕大的宅院,比起李咸府可风光多了,然若与张让府第相比,还是颇多逊色。
整个府邸,秦砖汉瓦,风格古朴,一看起码有上百年的历史。比起张让府来,没有那种张扬,更多了几分厚重和幽雅,一看就是诗书传家之府弟,儒袍冠带之官邸。
马腾等远远望见门口站着一行人,遂提早下马,行至府前。见马廷鸾领着十几个马家子弟站在门口相迎,遂一一向前行礼。
马廷鸾挨个介绍,这位是二弟廷弼、三弟廷良,那个是四堂弟廷丰、五堂弟廷比等等,还有诸多的字、号一类,马腾一时哪里记得这许多的名号?只好随着马廷鸾应口支叫一番。
之后,马腾又开始向马氏兄弟介绍钱丰等人,诸位子弟也是将军校尉地乱叫一通。
随后,众人依次入内。
来到大堂,马日磾与夫人已安坐在椅子上。马腾上前执子弟之礼,钱丰等人躬身拜揖。
马日磾与夫人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已久的马氏后裔,高大魁伟,威风凛凛,甚是欢喜。
再看到马腾的手下,十几个人站成两排,年纪虽都不大,但盔甲叮铛,煞气腾腾,不禁有凛然之感。
见众人行礼,马氏夫妇笑得合不拢嘴,忙叫免礼落坐上茶。
马腾、钱丰、刘天保、万钦仁、石山、庞道、赵云两厢落坐,其他人等随后侍立;马家子弟忙着倒水递茶,然后侍立一旁。
马日磾两眼逡巡诸人,笑道:“看各位年龄不大,却能在塞外立此不世之功;尤其是歼灭北匈奴一族,史书当浓彩重笔,传之于后世。
想当年,先祖文渊公南征北战,也曾与这匈奴交过手。祖上若是有灵,其心必然甚慰!这是我马家之荣幸,也是诸位之荣幸。
各位英雄济济于寒舍,我马日磾也感到无上荣光!
今日当开家庙,祭高祖,奉牺牲,上慰远祖之灵,中抚我辈之心,下定子孙之志。”
于是,马日磾在前,马廷鸾随侧,马腾紧跟其后,一大帮马家子弟及钱丰等人,出了大堂,来到马氏家庙。
早已有人打开了庙门,摆好了贡奉。
马日磾当中而立,焚三柱清香,三举之后,迤然跪下,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拜了三拜。
马日磾起身后,马腾趋身向前,如法炮制。
马腾起身后,马日磾说道:“我马家高祖是马仲公,官至玄武司马。
马仲公有四子,分别是马况公,官至河南太守;马余公,官至中垒校尉;马员公,官至增山连率,三人皆为两千石级别官员;马援公,官至伏波将军、新息侯。
四兄弟中以马援公名声最显,官爵最高。我家祖上为马余公,腾儿祖上为马援公。
其后,马余公有三子,一为马严,著名儒家学者,治《左传》。后为将军长史,护卫南单于。历任五官中郎将、太中大夫等职;
一为马敦,与兄马严并称为“钜下二卿”,官至虎贲中郎将;一为马并。
马严公有子三,一为马融,著名儒家学者;一为马留;一为马续,著名学者,曾整理《九章算术》。
马援公有三长一女,一为马廖,封顺阳侯,谥“安侯”;一为马防,封颖阳侯,六千户。明帝时以车骑将军平定羌乱,加三千五百户。后徙为廖乡侯;一为马光,封许阳侯,六千户;一为马客卿;女马氏,为明帝皇后。
马廖之子马遵,嗣父爵,后徙封程乡侯;马光之子马康,官至黄门侍郎;马光之子马朗,续封为合乡侯。
到了曾孙辈上,我这一枝,只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马日磾,现为谏议大夫;你们那一枝,有一个马度,为马廖公之孙,续封为颖阳侯。对了,还有你父亲,刚被皇上封为孝忠侯。
再到下一辈上,唯有你是佼佼者,现已封侯拜将,官至张掖太守。
纵观你我两枝,马援公的后人中为将者多,且武运长久,封侯者众。
我们这一枝,除了个马续曾仕度辽将军外,其他的则多出儒生文士,文采昭然,传世有名。后世子孙,及冠者大都在此。
你们当以先祖自励,牢记家传秉训,自强不息,厚土载物。
为文者,诚其意,正其心,修其身,齐其家,明德经世,致知格物;为将者,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忠君爱民,保家卫国。
若非如此,将来有何面目晋见祖宗于九泉之下?”
马日磾训毕,令长子廷鸾领其他客人至大堂内奉茶,自己却招马腾来到自己的书房。
侍女端上两杯清茶,看这阵势,似是要长谈一般。
马日磾先问及马腾家中情况,何时到得番和,父母身体怎么样,家中还有何人,马腾一一作答;
后又问及到居延从军的情况,马腾择要予以答复。
当问到从居延到京城原路上时,马腾说先到了刺史部拜见了孟佗大人,后又到将军故里拜祭了祖宗马援,马日磾点头称许。
再又问及进京以后的情形,两次面圣皇上都问了些什么,马腾是如何应对的,问得很仔细,马腾说得也很全面。
马日磾问到进京以后串了几个门子,当马腾说到先到张常侍家中拜访时,马日磾面带不豫之色,说道:
“朝庭名爵,乃是国家重器,一切出自圣上,又非竖阉私自相授,何以结交宦官?”
马腾躬身道:“我与张常侍素不相识,一切都是刺史大人私下运作,才有此结果。
我认为,不管张常侍是什么人,只要是对我有恩,滴水之恩即当涌泉相报,何况此等大事?
我前往张常侍府上拜访,远谈不上什么构结,只不过是人之常情,门面上的功夫而已。
况且在我的安置上,太尉李咸大人也道张常侍的安排最是妥当不过。”
马日磾听得李咸如此说道,脸色大缓,问:“元卓公(李咸字元卓)怎么说?”
马腾说:“在我的安置上,太尉本意是做凉州别驾,主要是考虑以后凉州万一有事,有我可以抵挡一阵。
实授张掖府后,太尉冷静一想,觉得这是非常巧妙的安排。
张掖位于河西走廊中部,位置十分显要。若能好好经营,足以掌控四方,比之一个凉州别驾要重要多了!
还说张常侍这些年没做一件好事,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佩服得很。
至于张常侍是不是从国是出发,那又另当别论,但能在实际上于国有利,就算是他功德一件。”
马日磾听了,略一思忖,即道:“还是太尉想得长远,想得透彻。
在这事上,我是有点书生意气了,你莫要有别的想法。这十几年来,宦官与士大夫争斗不止,目前来看,还是宦官占了上风。
但一个朝庭,哪有宦官长久得势的?除非是像秦二世那样的末代昏君!
我大汉士大夫一党,虽说现在不得势,但自光武帝中兴以来,一直重视儒学,天下文根,岂是那几个宦官就能清除得了的?
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反攻倒算。
我是担心你若与他们瓜葛过深,到时不但自己不保,家人、甚至家族都会受到牵扯,那时反而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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