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皇帝说:“因此,朕要赏她,大大的赏她,好好地赏她!否则,朕会对不起自己的这个年号,日夜不宁!”
马腾呆了,看着建宁皇上围绕桌子转圈子,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皇上究竟要赏纭霏什么,这么大费周折。
“这样好了,”刘宏仿佛拿定了主意,停下脚步,对着马腾说道:“朕的父母只生下朕一个人,也没个兄弟姐妹。朕就封这个姑娘做靖襄长公主,下诏下嫁于你。
朕既嫁妹,嫁妆自然由朕所出。你可能本来准备了一些聘礼,但朕这一封公主,你预备的那些东西可能就拿不出手了。
既然这一切都是由朕引起,那聘礼也只好由朕来拿。只是这样一来,朕也成了你的便宜大舅子,你可大发了!”
马腾慌道:“怎敢让皇上出聘礼?这可折杀臣了!万万使不得!”
刘宏哈哈大笑,说道:“人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朕为天子,言出法随,岂能说出又收回来的?就这么办!
嘿嘿,朕竟然有了一门亲戚,一门好亲戚!来,喝酒!今天太痛快了,谁若是不喝他个一醉方休,谁也不准出这个门,妹夫大舅子也不行,哈哈!”
于是两人推杯换盏,喝将起来。
一开始,马腾还一口一口地慢慢抿,菜也不怎么敢吃;慢慢地,几杯酒下肚,两个人都放开了,一喝一大碗;最后,两人都喝醉了。
此时再无君臣礼仪,两人坐在一个板凳上,刘宏一只手搂着马腾的脖子,一只手端着酒碗,说一阵,笑一阵,又哭一阵;
两人口中也不称皇上臣下了,只是哥哥来兄弟去的,喝了个一塌糊涂,旁边侍候的宦官看了个目瞪口呆!马腾连最后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这单于纭霏在居延城里还不知所以,这厢里已被皇上封了长公主。都说是世事无常,又有谁个能解得其中三昧?有诗曰:
今日平民在乡间,飞黄腾达入宫鸾。
只为钓得金龟婿,更因柔骨在仙班。
袅袅风姿世罕有,婷婷仪容人难见。
莫道谶纬无所指,且让山人从容看。
马腾父亲封侯、未婚妻封为公主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雒阳城。
第二天一清早,马腾宿醉未醒的时候,前来客栈送礼、拜访的人即已川流不息、络绎不绝。
来人递上拜帖,听闻靖远侯昨晚跟皇上喝多了,还在沉睡未醒,于是送上礼单,也不等候,就打马而归。
钱丰、刘天保、赵云等人一直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忙了个不亦乐乎;直至下午,来人才日渐稀少,收得的礼物堆积如山,整整放满了两间屋子。
马腾醒来时,天将正午,头痛欲裂。
客栈老板赶紧做了一碗醒酒汤,马腾喝下去才觉得好些。听得钱丰等人的禀报,马腾也不知该当如何处理,只好令人先放在那里,以后再说。
马腾醒酒后,寻思着还有两个要紧的门子没串,一个是太尉府李咸那里,一个则是本家族长马日磾府上了。于是先着刘坤佑向马日磾府上送信,晚上前去拜访。
至于李咸那里,马腾听得此人甚是清廉,然第一次登门,空着手总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让钱丰收拾了几张皮子,又打听了他的住址,领着刘人和、万钦义两人,向李府而来。
到了李咸府上,马腾简直不敢相信,身为三公之首的太尉李咸,竟然住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院落里!
别说与张让府弟有着天壤之别,就是与一般富豪之家,也大相径庭,不过是一个一般的三进小院罢了。
马腾来到近前,方知李咸的清廉不是吹的,顿时唏嘘不止。
刘人和上前叩门通报,出来一个门人询问,刘人和道我们侯爷前来拜访。
那人看了看马腾等人,说出一句更令三人震惊的话:“有礼莫入,无礼请进。”
马腾上前言道:“我只是给太尉带了两张当地出产的皮子,只是略表晚辈寸心,谈不上什么送礼。”
门人摇摇头,说道:“这是我们大人定下的规矩,从来没人敢于违犯;你若想进去,就不要带着它们入门。”
马腾听了,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净身而入,让刘、万二人拿着礼物在门外等候。
马腾来到客厅,屋内摆设不止是简单,说成寒酸一点也不为过。门人给马腾递上一杯清茶,说道大人马上就到,就出门而去。
稍倾,一个声低沉的声音响起:“是靖远侯来了?老夫未能远迎,恕罪。”
马腾连忙站起,见太尉李咸面容清隽,身着儒袍,迤迤而来,忙上前行礼,道:“卑职马腾,参见太尉大人!”
李咸点头示意免礼,道:“靖远侯令尊封侯,夫人又得尚公主之位,圣眷正隆。
老夫还未及前往祝贺,倒让靖远侯赶先了,老夫着实过意不去,惭愧!”
马腾道:“那都是圣上抬爱。马腾不过是一个乡间少年,家父也只是一个乡里教书先生。
皇上虽说一日王侯加身,然我等又怎敢忘却为人本色?至于未婚妻纭霏,虽然皇上封为长公主,然我眼里,仍是那个匈奴女子,不敢或有簪越。”
李咸点点头,目露赞许之色,说道:“身为少年,虽骤然高弟,不失淳朴之心;得列庙堂,未有忘怀之形;圣眷虽隆,却无飘然之色。难得,难得!”
两人分宾主落座。马腾道:“今日小子前来拜访,一是敬仰大人高风亮节,二是有事特来请教。”
李咸道:“你打的那几仗,我都知道了,打得不错,可作为我大汉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
不愧是名将之后,名不虚传啊!在你的封赏上,我之本意,是要你做凉州别驾。
当时为什么这么考虑呢?现在我大汉天下已不太平,内乱迭起。
西北地方,尤其是凉州目前虽说还算太平,但西域、诸羌一带,不时有战事发生,以后凉州也难保太平。
现在的刺史孟佗,论文上不得大堂,论武上不了战场,以后万一有事,有你这个塞上名将坐阵,可保无忧。
但张常侍一力让你实授张掖府君。一开始我是很抵触的。后来静下一想,其实张常侍这样做,也是非常高明的一招。
你想,这张掖位于河西走廊中部,西扼敦煌西域,北控鲜卑,西南威慑诸羌,位置十分显要。
你若坐阵于此,好好经营上几年,足以掌控四方,比之一个凉州别驾要重要多了!
一个凉州别驾,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救火队员的角色,治标不治本;而一个好的张掖太守,那就大不相同。
治标何如治本?灭火焉如预防?这个张常侍这些年没做一件好事,唯独在这件事上,我李咸佩服得很。
至于他是不是从国是出发,那又另当别论,但能在实际上于国有利,就算是他功德一件。”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马腾今天算是又见识了一层。
一个小小的人事安排,其中竟蕴含着如此多的真意,这在今天以前,马腾是拍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李咸又问:“寿成,你上任之后有什么打算啊,说来让老夫听听。”
马腾于是把在皇宫里与建宁皇帝的奏对,诸如任贤、兴学、开市、实边,一一向李咸禀报,同时又把皇上的有关旨意,一一告诉了李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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