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说:“皇上真是天纵奇才,所料一点不差。
他们两个上赶着来巴结臣下,一个劲地给臣敬酒,饭后还专门来到我的大营,给臣送了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这件白虎皮。”
“很好。”刘宏说道,“靖远侯,你办的这件事情很好,对我大汉大为有利。今后你在张掖,这样的事情还要多办。
对这些游牧民族,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邦邦的,把他们打得很痛很痛,这样他们才会长记性。
但是该软的时候也要软。所谓刚柔相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刚只能用之一时,更多的时候,还要善于用柔。古人说过要怀柔天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今天赶了这么多的路,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再诏你说话。”
马腾谢过,在小黄门的引领下,出了宫门。此时刘坤佑已在外面等候。
马腾走后,刘宏问宦官:“你们两个觉得这马腾怎么样?”
这正是:
莫道少年无多知,明堂高座正逢时。
油笔轻抹画脸谱,徒留笑话后人嗤。
次日一早,张黄门即来到了马腾下榻的客栈,云张常侍家客人多,须早去为好。
于是马腾收拾了东西,随着张黄门向内城的东北角走去。
来到步广里,只见这条街上都是一些深宅大院,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
到得一所大宅前,只见门口已排起了长长的车队,绵延足有几里。
门口有一个大大的匾额,上面金书“张府”,张黄门道:“这就是张常侍的府弟了。说是早来,还是来晚了。”
张黄门是宫里来的人,自然不用排队。走到门口,跟一个守门的宦官嘀咕了几句,就领着马腾进了大门。
在院子里逶迤婉转了好几个大圈,来到一个大堂。大堂里有专门伺候的宦官,张黄门上前接洽,于是有一个宦官点点头,转身入内,想是去向张常侍禀报了。
此时,张常侍张让正与赵忠等几个常侍关在书房里议事。
大堂宦官见房门紧闭,一时不敢打扰,遂站在门口等候。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书房值勤的宦官出来,大堂宦官才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
书房宦官进去,在张让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张让问道:“马腾?哪个马腾?”
宦官说是从居延来的,为凉州刺史孟佗所荐,常侍大人帮他得了张掖太守之位,得皇上旨意进京面圣来了,现在府中大堂上等候,想是拜谢来了。
张让想了好半天,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档子事。然一个小小的太守,如何入得他的法眼?
再说现在他正与其他常侍有要事相商,根本脱不得身,于是道:“就说我身体不适,让监奴代我见他罢了。”
监奴即是他的管家。于是值勤宦官出来,告知大堂宦官,大堂宦官连忙找监奴去了。
又过了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监奴方大摇大摆地来到大堂,一边走一边说:
“是谁要见常侍大人啊?原来是张黄门。我说你不在宫里伺候皇上,大清早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你收了人家的好处,来找常侍大人谋通关节啊?”
张黄门赶紧上前行礼,道:“监奴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虽说伺候皇上,但轻重还是知道的,又怎敢收受人家的好处。今天是皇上让我来的,领靖远侯来拜谢常侍大人。”
监奴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马腾,说:“我看这位公子眼生得很。是靖远侯?哪里来的靖远侯啊?”
马腾站起行礼,道:“在下姓马名腾,字寿成,从凉州而来。
蒙常侍大人不弃,皇上洪恩,在下被任为靖远侯、威虏将军、张掖太守。
此番得皇上旨意,特来进京面圣。昨个刚见了皇上,是以今天来拜谢常侍大人举荐之恩。”
马腾说完,从衣服中取出礼单,双手递给监奴。
“嗯,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监奴看了单子,说道,“不过,常侍大人今天身体不适,就不见你了。
常侍跟我说,你的心意他领了,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来找他。就这样罢,送客。”
马腾与张黄门出来,张黄门见马腾脸上似有不平之色,遂道:“靖远侯,你刚从边塞来京,不知这里面的光景。
今儿张常侍能让监奴见你一面,已是天大的面子了。寻常人等,侯个十天半月也未必能见得上监奴一面,更别说常侍大人了。”
马腾心道,这么大的排场?难道比皇上还难见?转念又一想,孟佗大人临行前曾嘱咐过自己,不让自己与这些宦官交往过深,不见就不见吧。见了未必是福,不见也未必是祸。
听得张黄门话语,忙道:“马腾不是这个意思。马腾是想,常侍大人日夜操劳国事,又偶染小恙,还需多加调养才是。”
张黄门笑笑,又道:“皇上下午可能要诏靖远侯入宫,靖远侯可莫要走远了。”
马腾称谢。
马腾来到客栈,刚刚坐定。钱丰手拿着一叠拜帖进来,说“有许多客人来拜。”
马腾见了许多,心中不甚满意。但表面文章须做足了,于是一个接着一个,执礼甚恭。最后一个,见上面手书“白身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氏。”遂道“有请。”
须臾,钱丰领一大汉进来。
马腾见此人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颜,是一个相貌堂堂的英气少年。
马腾见其龙行虎步,气宇轩昂,乃是一个内功有成的练家子,心中颇有亲近之意,忙起身向前,拱手道:
“子龙兄,欢迎来此,寿成有礼了。”
那赵云连忙行礼,道:“靖远侯折节下交,子龙不胜惶恐。”
马腾延请赵云落座,钱丰倒上一杯茶。
马腾道:“子龙兄今日缘何来此?”
子龙道:“今年春节过后,我拜别老母,想到京城试试运气。不意在这雒阳城里,酒肆闹市之中,人人争说凉州马寿成。今日打听得靖远侯下榻于此,故尔想来此一探究竟。”
马腾道:“半年前,马腾不过一乡里少年,听闻鲜卑犯边,于是纠结同乡十八同年,远赴居延从军。得都尉不弃,侥幸建功;蒙圣上隆恩,简列乡侯。
其实马腾又有何德何能?不过是靠着弟兄们拥护,将士用命,才有今天。
我营中将士,与子龙兄大抵年岁相当。子龙兄若是有意,何不与我一同赴边,为国建功,为朝庭出力?”
子龙说:“年前我告别师父下山之时,师父曾对我说,你运势在西北,际会于诸边,功成于中原。
当时我还不解其意,今日得见寿成兄,方知玄机。明公在上,且受子龙一拜!”
说罢,重新向马腾见礼。
马腾连忙扶起,道:“子龙兄大可不必如此。随我一起进京的弟兄,都是兄弟相称,今后我们皆宜如此。”
说罢,让钱丰唤来刘天保等人,与赵云相识,又与赵云序了年谱,乃是赵云年长一岁。
诸位都是少年心性,很快就混得相熟。
此后,那刘天保、万钦仁等更是每日与赵云纠缠在一起,比试弓马枪法。赵云枪法比之刘天保稍逊,与万钦仁在伯仲之间。
有人笑话愚奇乱点鸳鸯谱,然愚奇自有一番道理在。何也?且看诗云:
子龙威名天下扬,鬼使神差入帝乡。
既然蜀汉无所用,收归麾下又何妨?
却说马腾刚令刘坤佑与赵云安排了房间,钱丰又拿着一个拜帖进来,说有客来访。
马腾接过帖子,上书马廷鸾,字翔悟,太学院学子。
马腾看了,沉吟道,可能是孟佗所云雒阳马家马日磾一系。
于是与钱丰一起出了房间,见门口一翩翩公子,气度儒雅,正自等候。
马腾上前行礼,道:“在下马腾,未知公子?”
来人道:“寿成不必多礼。愚兄廷鸾,忝为雒阳马氏一族长孙,受严父之命,特来拜访。”
马腾一时不知该当如何称呼,马廷鸾看出了马腾的窘态,微微一笑,道:“你我应是兄弟相称,我痴长你两岁。”
于是马腾重新见礼,引马廷鸾进屋。
马廷鸾自是坐了首座,与马腾寒喧了一阵,说道:“家父讳日磾,字翁叔,现在朝中任谏议大夫,乃是雒阳马氏一族的族长。
自打上次朝廷廷议中对寿成进行封赏后,父亲很是兴奋,谓自文渊公以降,我族文事鼎盛,但武功不足。
今日幸有寿成西凉崛起,方得弥我家族之憾事。父亲的意思,是想看看你这几日哪天得空,到家中拜祭一下家乘谱牒。”
马腾道:“多谢伯父家兄挂念。我在来京之前,就听人说过,我族在京城中颇为兴旺,并打听得伯父的名讳,意欲前往一拜。
昨日甫一抵京,先入宫面圣。今日上午,张黄门来时告知,下午皇上可能还要诏见,何时能回,马腾现下心中无数,是以不敢贸然约定日期。”
马廷鸾说:“这个无妨,看你方便罢了。何时得空,可派人提前到府上说一声,家中也好有所预备。”
马廷鸾告辞,正待出门,张黄门又来了,宣谕马腾下午申时初刻,南宫明光殿见驾。
马腾接旨,送走了张黄门与马廷鸾,重回房间,与钱丰等又开始研究向皇上所报的各项奏议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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