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三点,想让马腾继续带兵有些难办。这让孟佗心下颇有一些惋惜。
在他看来,这马腾简直就是一个带兵的天才!人仅过冲龄之年,况初出茅庐,就得以立此大功,这是许多成年之人一辈子也不敢想、也办不到的事情,而他就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可不是简单地说运气使然。
但时已至此,只好先将他转移到地方,将来有机会再重新让他领兵。
想到此节,又开始琢磨,到哪里为好?自己属下有十二个郡,数目倒是不少,但问题是现在都有人在那儿占着!
以往每每空出一个职位,就被朝庭里那些不要脸的,不知吃了人家多少,硬塞进一个来,弄得自己措手不及,手下的人无法安排!
每当想到此处,孟佗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然又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官比人家小呢?
想到此处,心下愈恼,不禁拳头在饭桌上一锤,把一旁的马腾吓了一跳!
孟佗笑笑,说道:“没事,我想到别的,一时气恼。”说完突然灵光一闪。
原来,孟佗前几日路过觻得时,太守商立德宴请,席间隐隐露出想借居延一战之功,迁任中原的意思。
当时自己未置可否,现在倒是一个机会。
想那商立德,文人酸迂,虽对自己极为孝敬,但内心太过贪悭,已有多人向自己或明或暗地告状,时间一长,必成隐患。
想是他自己也明白此节,故尔想一走了之。
从目前情况来看,这商立德应该只是有所动议,而尚未付诸行动,如此正好。
这回自己要抢先一步,先让马腾将此位占下,省得朝庭那些官老爷们另置他人!
孟佗拿定了主意,略一思忖说辞,笑道:“寿成啊,你这两番出塞,即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可以说是傲视天下群雄,羞煞白首将军,足以向世人证明你在行军作战方面的天赋和才能。
你若继续领军作战,自然轻车熟路,甚是快捷。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常言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世界上哪有什么百战百胜的将军?万一有个不慎,则一世英名必然付诸东流。
所以说,懂得张驰有度,见好就收,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我也是看咱们两个有缘,才跟你说这些,别人我懒得理他。”
“刺史大人说得在理,马腾不胜感激!”马腾躬身言道。
“嗯。我琢磨着,”孟佗道,“你应该趁着年轻,转转行,到地方上历练历练。
一则,作为一郡之守,还可以继续领兵打仗,而且不只局限在一偶一地,视野会更加开阔。
二则,学习一些治理之道,则为人生、为上位之所必需。我记得你祖上文渊公,不只领兵打仗很有一套,在治理地方上做得也有声有色。
我觉得你应该以祖上为榜样,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样样都做得,而且样样都拿得出手,这才不愧是名将之后。
否则,只知领兵打仗,在地方管理上是睁眼瞎,既不符合朝庭选人用人之道,更有负于祖上厚望啊,你说是不是?”
马腾深以为然。
孟佗又道:“刚才,我听你说不想外任,那就只有在这凉州十二郡打转转。
可现在这十二个郡,都有人在岗,这事挺难办啊!我寻思着,不管有多大的难处,我都一个人扛着,也要把你安顿好,这才对得起你立下的战功,也对得起你对我的一片心意啊!
可到底上哪儿呢?
这些郡里,太守们做得都不错。说实话,动动哪个我都舍不得。
你别笑话,等你到这个位上,你就会明白,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啊!
人都是感情动物,虽说是无亲无故,但时间一长,就处出感情来了。
但光考虑感情也不行,我们身在其位,就得谋其政,还得以国事为重才行,这才不负皇上、朝庭所托。
所以我狠狠心,想把这张掖太守商立德给调出去,任由朝庭另行安置。
你就接他的位子,到张掖当太守去!你说怎么样?”
“这个,这个,”马腾对孟佗心下感激,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担心那商立德不服从安排?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孟佗道,
“咱先不告诉他。我着人在朝庭里协调好,等成了既成事实,到时候皇上一纸诏书,他若不从,那就是抗旨不遵,要杀头的!
当然,咱做事做人也得厚道,我也争取给他安顿好,想法让他满意。
你说说寿成,我想做一件事,得费多少脑筋?我觉得来凉州这几年,头发都白了许多!”
“这个,刺史大人日夜操劳,还需休息。”马腾一向不会拍人马屁,连奉承话也说不到点子上。
“唉,歇不得。现在是事等人,不是人等事。如何推得?”孟佗道,“我越想越觉得你在这个位子上合适。何以见得?
一是你是张掖人,地面上熟悉,上马就可以接手,不像从外地调来的人,还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了解情况,白白浪费时间。
虽说朝庭有规定,任职要避嫌。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特事特办嘛!
二是张掖三面环敌,西南是诸羌,东、北是鲜卑,原来还有个北匈奴,被你给灭了。
这些地方,别看现在挺平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战火又起。你有消灭北匈奴的战功,自可镇慑群小,让他们不敢妄动。
三是鲜卑那边,你已打进一个楔子,今后继续联结的事情,别人一时不好插手。
即使别人接了手,鲜卑那边一是未必服气,二是没有惧怕心理,如此一来,往往事倍功半。
你就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付诸东流?
有此三点,你就是最合适的人,谁也替代不了你!”
马腾被孟佗说得飘飘然。这时,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最恰当的人选了。
于是躬身一礼:“小子无知,全凭大人成全。今后,某当唯大人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孟佗哈哈一笑,拍着马腾的肩膀亲热地说:“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你还年轻,而我已行将老朽。再过几年,我也要致仕了,那时还要仰仗你们多加照拂。
在我未离开之前,你们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跟我说,我能办的绝不推辞。你的事,就这样?”
这正是:
前说斛酒取凉州,后人怎知几多愁。
侥幸攒得千万贯,谁肯轻易付东流?
世风暗暗日日下,人伦阴阴年年丢。
但盼清明廓环宇,人之高下各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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