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马腾。马腾觉得这人唱出了自己的心声,正是自己目下所思所想。
马腾扭过头去,抓住纭霏的手,轻声说道:“纭霏,你就是我的多夏!”
纭霏嫣然一笑:“司马-----”
“别叫我司马!”
“那我称呼你什么?”
“在你面前,我是永远的马腾。”
两人马倚着马,手牵着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耳旁回响着牧人的歌声,仿佛时空都为之静止,直到来到苏古湖边。
“好大的海啊!”马腾看着无边的冰面,发出了阵阵惊叹。
他从小在彰山脚下长大,经常见到的是淙淙的山泉,而几尺宽的小河就是大的水系了,哪见过如此浩渺的水面?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说起大海,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海了。
纭霏从小在湖边长大,见马腾大发惊叹,抿嘴一笑,在岸上助跑几步,向冰上滑去,体态轻盈,身姿曼妙,滑出好远,又轻轻滑了回来。
马腾则战战兢兢,一步一步向前挪,即使这样,还摔了几个仰叉,把纭霏笑弯了腰。
然这点小事岂能难住马腾?稍有一会,即掌握了诀窍,慢慢在冰面上滑了起来,后来越滑越快,几次差点揪住纭霏的衣角。
纭霏见状,嚷道“你等着”,遂滑到岸边,找石头砸下两块冰,又在附近的胡杨树上折下两根树枝,双脚踩在两块冰上,两根树枝在冰面上一撑,身体即快速向湖面滑去。
只见那纭霏,两根树枝在冰面上猛滑几下,身子倏地滑出好远;而纭霏,身子或立或弓,或直或倾,脚下冰随意转,滑出各式各样的弧步,直把马腾看得目瞪口呆!
马腾不甘心,也如法炮制,弄了两块冰和两根树枝,开始在冰面上蹒跚学步。
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和仰叉,我们的马腾也能熟练地滑动起来,慢慢地跟上了纭霏的节奏。
远远望去,只见两人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立或弓,或直或倾,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这苏古湖方圆几百里,岂是那后世的人造旱冰场可比?真个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这马腾,从小都是一个人玩耍,六岁以后开始砍柴贩市,后来又跟着元放先生学习功夫,都是一人独处。人虽不大,肚子里心事却是不少。
此刻放空一切烦忧,和心爱的人一起,在这空旷无边的天地之下,任意驰骋,仿佛找到了纵马草原的感觉,心情哪能不酣畅快意!
那纭霏,自幼父母管束极严,从记事开始,即帮助妈妈做各种各样的家务;长大后,间或习武,抑或女红,出门入户皆有婢女相随,哪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今日放下一切羁绊,呼吸着深秋初冬新鲜的空气,以怀春之初动,伴郎君之齐飞,依旷野之韵律,踏天地之舞步,不多时,即香汗淋漓!
然则马腾,却越滑越起劲,脚下的两块冰,好似牢牢地长在自己脚上,速度也越来越快。
滑着滑着,马腾好像觉得有点不过瘾,遂拿出练桩的功夫,在滑动的过程中玩起各种花样来,或纵或跃,而每当落下时,总能准确无误地踩在两块冰上。
这下,轮到纭霏目瞪口呆了!
于是,纭霏一边飞快地滑动,一边不时欣赏马腾的奇巧花样。
冰面上有一点小小的凸起,在刺目的阳光反射之下,尤其是在两人极快的速度之下,纭霏根本没有注意到。
滑到凸点上面,脚下一滞,双腿失去平衡,身子向前猛地飞了出去!
马腾此时正在自得地滑舞着,见纭霏飞出,脑子几乎未加任何思索地冲着纭霏即将落地之处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马腾身子一躬,双手探出,将斜飞着的纭霏整个人抄在手上。
那纭霏还没觉得害怕,整个人已被马腾抱在臂弯里!
马腾没有停止,而是抱着纭霏,继续按照自己原来的节奏向前滑行,仿佛纭霏的失手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两人预先设计好的一样。
纭霏则双手搂住马腾的脖子,小脸贴在马腾的胸膛上,又找到了那日塞外伏在马腾背上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更自然、更亲切、更温馨,也更幸福!
两人滑得有点累了,遂滑到岸边,斜倚在一棵胡杨树下。
马腾自在冰面上抱起纭霏之后,再也舍不得放下,双手紧紧搂着美人,静静地望着渐渐西去的太阳,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纭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居延吗?”马腾脸颊摩梭着纭霏的发丝,喃喃地说。
“我知道。是为了封妻荫子。”
纭霏想起出发塞外的那天晚上,马腾开会动员时,连续说了三遍封妻荫子,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马腾也嘿嘿一笑,“那天在觻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再也放心不下。
是钱丰打听得你们的情况,我们才相约一起来到这里。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我们才能单独在一起。
这些日子,我真是度日如年哪!”
“我也是。”纭霏把脸埋在马腾的衣襟里,微语呢喃,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沁出了泪花。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马腾嗅着纭霏的发香,凑近纭霏耳旁,轻轻地说。
纭霏在马腾怀里使劲点头,却又猛然抬起,把马腾吓了一跳。
“你师父在预言里,可提到我?”纭霏一本正经地问。
“当然!那柄短剑就是师父让我送给你的,说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之物。”马腾也正色说道。
纭霏一撇嘴,“你怎么知道我会一定跟你?定情物那有那么早就送出的?”
看着纭霏俏脸微愠的样子,马腾有点情不自禁,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就好比这样,先盖个戳。”
纭霏不解,“盖什么戳?”
马腾笑道:“这就像县太爷的官印,一盖上去,就生效了。你从此就是我的人了,别人谁也不能抢!”
“你真讨厌!”纭霏笑着拍打了马腾的肩膀。
“不过有件事,倒是挺遗憾的。”马腾也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事遗憾?”纭霏疑惑地问。
“你那皇后怕是当不成了。”马腾咧嘴一笑,戏谑地说。
“不稀罕!”纭霏干脆地说,“不过以后你可不许欺负我!要不到时我会拿出皇后的家法,严惩于你!”
“你就是我的皇后!”马腾凝视着纭霏那双深遂晶亮美丽的眼睛,扳着她的双肩,深情地说,“今天我在这里发誓,天地可以作证,我马腾今生非你不娶,而且只娶你一个!”
“话先别说得那么满。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将来你若纳妾,必须事先经过我同意,或者由我来找。若是先斩后奏,哼哼,我可不答应!”纭霏正色说道。
两人又说笑一会。马腾正在思量着是不是托人向都尉府说媒,忽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两人扭头看去,是城里方向来的。马上一人,似是女子。
“是春兰。家里叫我了,咱们回去吧。”于是两人整衣站起。
“小姐,大人叫你回去,张掖来人了。”春兰马还没到近前,就嚷嚷开了。
“张掖来人关我什么事?还巴巴地让你来找我?来者何人?”纭霏有点不高兴地说。
春兰下马,气喘吁吁地向纭霏说道:“是郡丞大人,还有好几个。”
“我又不认识他们。我父亲没说什么事吗?”纭霏道。
“大人没说。看那阵势,我估摸着,像是来提亲的。”春兰看了看马腾,犹豫地说。
“什么?敢来和我抢女人?”马腾一听大怒。
纭霏一拉马腾衣袖,温柔地说:“什么叫来和你抢女人?一家女百家求。我见的多了,这很正常。你放心吧,没事的,我去应付应付,你且回营吧。”
欲知后事如何,却听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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