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纵马轻挥手。征衣褴褛人清瘦。玄龙雪原迴游。有道是、天自高高地自悠。长城在前头。
铁戟斑斑锈。西风草黄斩敌酋。了却君王烦忧。却看那、人自精神马抖擞。大军回绿洲。
且说马腾率军入塞,受到军民夹道欢迎。居延城中,倾巢而出,慰问远征归来的将士。
看到军民人等且歌且泣的激动表情,马腾等骑在马上,深感此行不虚,纵然马革裹尸以还,却也值了。
大军回营。马腾随前来迎接的单于都尉及一众属官,径直来到都尉府,向单于都尉等详细汇报了此行战果。
此前,都尉府已得到战报,大约情形已然知晓。马腾所说,只是更为细致,尤其是关于步度根一节,事涉机密,战报中未有提及。
单于都尉听后,击掌赞叹不已。马腾此行,不仅甚合其意,且远远超出心中预期。
当马腾说道步度根请求粮草一事时,单于都尉即允其所请,当下安排尉丞予以筹措,按时送达。
“雏凤清于老凤声。寿成啊,你又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我心甚慰啊!”单于昱昌高兴地说,“行前,我以为你们能消灭莫奕于两万人马,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不想你们却以区区三千之数,歼敌四万余人;更是绞杀了莫奕于及其以下几乎所有将官,剿灭了且渠伯德这个叛逆。
从此之后,再无匈奴作乱,我等几可高枕而卧。功在社稷,利在居延,实在是可喜可贺!”
“尤为令我高兴的是,你在步度根身上所作的文章。”单于昱昌接着说,“不但巧妙离间了他们三个的关系,使之后续作战事半功倍,而且还埋下了一颗战略上重要的棋子。
这颗棋子的重要性,现在还难以评估。就目前而言,保我居延几年的平静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步度根出征,虽然损折了万余人马,然成功收编了莫奕于和且渠伯德的部队,尽管只有五千多人,但别忘了他们两个的部落还有几十万人。
稍过几年,势力比现在要大得多。不但足以和轲比能抗衡,与北方鲜卑相比,也不在其下。故尔我们要经营好这条线,有时间多走动走动。
他们急需的一些生活物资,我们也可以力所能及地提供一部分。此事别人不宜插手,还是由你独自承办为好。”
马腾称诺。
单于昱昌又说:“战争不单纯是打仗,上马厮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是最后不得己的手段。只要能有其他的办法,得以避免战事的,最好不要大动干戈。
河西走廊是一个狭长地带,被各种少数民族势力所包围,处于典型的是非旋窝。
东、北是鲜卑诸胡,西乃西域各国,西南地区却是各羌的势力。这是境外。
境内,各股力量、各种势力交织在一起,更是错综复杂。
在这种情况下,当政者若以力制力,以刚对刚,显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西、西南两处太过遥远,非我等所谋之地。即便譬如东、北两地,设若同时揭竿而起,我军即使强大,又怎么能够应付得过来?
是以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何谓攻心?你在两军阵前说动步度根,这就是攻心。但这等攻心实在是临时抱佛脚。
就好比如一个人已身染沉荷,这时才去请大夫,大夫即使高明,却又如何能够妙手回春?
因此上,提早布局,该拉的拉,该拢的拢,该打的打,使我所面对的各股势力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这自然是最理想的。
想当年,汉高祖为何和亲?文、景二帝为何岁贡?武帝却又为何出征?时、势不同,自然相易。”
说到此处,单于昱昌喟然长叹,说道:“现下我大汉气象,实非强盛时期之可比。但这是皇上、宰辅大臣所操心的事情。
我等所能做的,就是尽力确保所牧一方风平浪静。
然仁者云,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我等虽位卑职小,不敢不虑。寿成还须多加思量。”
马腾躬身道:“属下记住了。位卑未敢忘忧国。
马腾定当殚精竭虑,上为朝庭分忧,下为都尉担当,不敢有忘。”
单于昱昌点点头,说道:“上次我给朝庭的奏章,现在应该已到雒阳。这次你们又立了如此不世之功,足可比肩卫霍。
我这就令人修书,上报朝庭。如能两下合议,则是最好。
现在我朝沉暗,有此大捷,当朝野振奋。想皇上定会不吝封赏,这也是我居延这几年最大的幸事。”
马腾躬身言道:“这次我等侥幸得胜,全赖都尉信任有加,临行面授机宜,加以将士一心。小子何幸,得都尉青睐,敢不用命。
此乃朝庭之福,皇上之福,也是我居延之福,都尉之福。这是我部司马统计的各人战功,还请都尉一并上报朝庭,期望圣恩之下,雨露均沾,以偿将士之所愿。”
说完,马腾从身上取出一卷纸,乃是钱丰所计各人战功名册。
“这是应有之义。”单于昱昌接过,大略浏览一遍,见三子一女皆在册上,十分高兴,笑吟吟地说道,“几个犬子还算争气?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将门无犬子,官家无白丁。此番出塞,马腾多得几位世兄襄助。
尤其是昃央兄,孤身混入敌营,获取了最后决战至关重要的情报。
纭霏虽为女子,但也颇多建树。表册上均有详细说明,还请都尉看察。”马腾实事求是地说。
“这就好。你们这一趟辛苦了,我给你们放十天假,好好休息。”单于昱昌高兴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不迭声地说。
次日上午,马腾与刘天保、万钦仁携一二随从,在居延街市上随意漫步。
众人虽来居延一月有余,但从未有空在这城里转转。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马腾遂约二人出来走走。
钱丰、庞道就没那么好命了,今日该当军中轮值;石山仍在营中蒙头大睡,单于昃央则在家中陪伴老娘。
三人在街上漫不经心地走走停停,或指指点点,或嬉笑怒骂,仿佛邻里少年,全无统兵将官之风范。
却见这居延城里,街道虽不甚宽,然颇为规整。两旁店铺林立,旗幡飘风。街上五族人等,穿市而过,和谐相处,颇有生活气息。
尝有一词,专门说这居延景致:
苏古湖畔,胡杨林边。弱水飘来城居延。向北是长城,向南是沙滩。巍峨耸立合察山。拱卫张掖门户,延伸河西雄关。匈奴驻马,鲜卑长叹。夯土筑墙是大汉。
碉楼林立,拒马阑干。巷陌纵横方寸间。栉比又鳞次,逶迤且蜿蜒。随风飘扬看酒幡。粜谷貂裘闹市,胭脂弓弩薪炭。羌胡夷狄,往来流连。铁骑穿城未惊雁。
马腾看这街面上热闹景象,心想若能在城中置一小院,和单于纭霏终老于此,倒也不错。想象中,自己和纭霏呼儿唤女,两情相依,嘴边不由嘿嘿傻笑。
“参见司马!参见两位军侯!”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马腾的遐思,却是单于纭霏笑吟吟地俏立一旁。
“哟,原来是纭霏妹子!”未等马腾答话,刘天保已搭上腔,“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纭霏答道:“今日闲来无事,和春兰秋菊两人随便逛逛。”嘴里回着刘天保的问话,眼睛却瞟向马腾。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