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步度根,自从俟文福走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一是害怕俟文福被莫奕于的哨探抓住,受刑不过吐露出实情,后果将不堪设想;
二是担心俟文福找不到马腾,白白浪费时间,耽误了明天的大事。
是以无心酒色,焦虑非常。
半夜时分,俟文福回来了,把情况跟步度根一说,步度根非常高兴,尤其是说到汉军今夜将袭击莫奕于部,现已到位马上就要动手时,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但高兴归高兴,还得在莫奕于面前装装样子!
于是步度根脱衣倒下,令人息灭灯火,睁大眼睛聆听北方动静,同时琢磨如果莫奕于派人求救,当如何应付。
不过一刻钟功夫,门口卫兵有报,说莫奕于部来人,有要事相告。
步度根听后暗喜,这是双方打起来了。
虽然知道救兵如救火,但故意在塌上坐了一会,方慢腾腾地打开门帘,让人点上烛火,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睡眼朦胧地问:
“半夜三更的什么事啊?是不是又要叫我去喝酒?今天多了,还是明天再喝吧。”
莫奕于的传令兵非常焦急,打腰一躬:“步度根大人,深夜打扰了!我军受到汉军攻击,莫奕于单于令我前来向大人求援。”
步度根故作姿色:“这还了得!你回去告诉莫奕于,我们三人一体,救他就是救我。你让他放心吧,我这就整顿部队,领兵前去救援。”
随即命令卫兵,“让兔崽子们别再睡了,赶紧起来,出发支援莫奕于兄弟。”
等部队集合起来的时候,半个时辰过去了。
步度根骑在马上,看着莫奕于大营里乱成一团,人马只是不动,心里却在暗暗地诅咒:“叫你嚣张!叫你和且渠伯德串通一气!”
同时盘算着,经此一战,莫奕于肯定损失不小,但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如果比我还少那就好了,我就可以真正掌控这两支力量。
步度根甚至开始想象,到那时,莫奕于在自己面前会是一副什么德性!
又过了半个时辰,步度根看到汉军开始撤退,这才催促人马,蠢蠢欲动。
汉军跑出一箭之地以后,步度根长戟一挥,大声喊道:“敌军要跑了,我们快追,给匈奴兄弟们报仇啊!”
跟在汉军后面不紧不慢地跑了一刻钟功夫,又勒马停住,说:“天太黑了,说不定敌军前面有埋伏,咱们撤!”
让众人回营继续睡觉,自己领了三五侍卫,来到莫奕于大营探察情况。
且渠伯德接到莫奕于的命令后,心中颇为矛盾。
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向莫奕于表态效忠,后脚马上来了这么一档子事!
不去肯定是不行,但这一去,应该怎么个弄法?自己现在就这点子人马,再死一个他都心痛。
经过白天一战,他对汉精骑兵的实力可是心有余悸,躲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再往上送?
于是领兵来到莫奕于大营外围,北匈奴的士兵向前冲击时,他就跟着往前走一段。
他们往后退时,他也顺势再往后退,反正就一个原则:坚决不能跟汉军面对面!
天亮了,莫奕于各处的损失已清理统计出来了:
士兵死亡八千六百人,其中包括左右贤王等校尉以上军官二十一人;伤五千七百人,其中重伤三千一百人。
帐蓬完全烧毁一千二百顶,将就使用的有五百七十顶。弓孥损毁不计其数。
听到这个结果,莫奕于欲哭无泪。
伤亡这么多士兵他固然很心痛,死了这么多将官,他更心痛!
他坐在帐蓬前,死死地盯住一匹肚皮上插着一枝羽箭的战马,一言不发。
步度根、且渠伯德二人叨叨咕咕地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真是:
我本是、天上那众人瞩目明光璀灿的星宿,
不料想、投生在这万马齐喑的穷途末路。
纵然有、项羽拔山盖世之力气,
怎奈那、时不利兮骓不逝。
纵然有、范增奇计百出称亚父,
只可叹、天不眷我归故里。
南征北战几十载呀,
头发花白鲜血染红了征衣。
东挡西杀若干年哪,
家园何处却仍是遥遥无期。
本想孤注一掷取得那居延边城,
谁料想在这戈壁滩上摞下了这多子弟!
归国无望,夺塞无希。
叫天天不应,求神神不冀。
你却叫我来这一遭做甚啊,
走投无路尽管荒原无际。
噫呀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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