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钱丰说的入了迷。一会,庞道问道:“居延泽这个地方这么好,这么多年又无战事,今年为什么又起战端?”
众人皆回首钱丰。钱丰说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跟大伙说的。北匈奴经过这些年来的繁衍生息,人口已多达二十几万,控弦甲兵七八万人。
这些年来,他们与北方的鲜卑、东方的乌桓偶尔发生小规模争战,与我大汉却从无战事。
但是最近几年,匈奴人的草原连年大旱,不足以蓄养他们众多的人口和牛羊,北上、东去也没有很好的水源,因此,争夺居延泽,成为他们不得已的选择。这是其一。”
“噢,还有其二,快说!”赵盾催促道。
“由于北边长久的和平,军备日渐松弛。原先驻军不下十万,现在已不足三万,而且以屯垦为主,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训练不足,战斗力大大下降。
这些年,朝庭投入也越来越少,城池得不到修缮,军甲得不到更新,极易为人所乘。北匈奴人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认为汉军战斗力不足,可以趁势夺取居延泽这水草丰美之地。这是其二。”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其三,”钱丰不慌不忙地说。
“还有其三哪,怎么不一块说完?”石山是一个火爆性子,跳出来说。
“各位兄弟稍安勿躁,让裕隆兄接着说。”马腾双手一按,石山不言语了。
“这其三嘛,主要是我大汉与早已投降的南匈奴之间的问题。南匈奴投降伊始,我前汉大喜过望,给予了妥善安置,一些匈奴人或出仕,或从军,或经商,两下相安无事。
今汉以来,朝庭几任皇上对匈奴人也颇为倚重,联手南匈奴人打击北匈奴人。战事平息之后,尤其是这几十年来,两下关系愈加微妙。
不是朝庭变了,是边官有了想法。几任边官,对南匈奴人是既利用又猜忌。每每有事,总是让匈奴人冲在前面,意在消耗匈奴士兵。
而对他们的长官,或予以压制,或予以捕杀,已有三名匈奴副官被居延都尉所杀。
匈奴人对汉官也是既害怕又提防,两下里离心离德,北匈奴人焉能不知?焉能不趁机而入?”
“那这单于昱昌怎么反被郡守委为临时都尉了?”庞道一脸疑惑。
“这也是郡守不得已而为之。”钱丰耐心说道,“单于昱昌为人甚是精明,武功高强,三个儿子个个能征善战,又体恤士兵,颇得士卒爱戴。
居延都尉一者投鼠忌器,二者对这单于昱昌不得不倚靠,是以两者相安无事。
前段时间北匈奴犯边,都尉本不必亲自出马。但他逞一时之强,想在军事上压过单于昱昌,不意却被流矢所中。
放眼居延现有诸将,唯单于昱昌能一统居延各部,况军情紧急,不及外派,故尔郡守委以重任。”
“弟兄们,国家有事,匹夫有责。大丈夫建功立业,正逢其时。如有不愿再去居延者,现下还可以退出,我马寿成仍视为自己兄弟!”马腾站起来,慷慨陈辞。
“愿唯寿成兄马首是瞻!”众人皆起,拱手相向。
“好!自今以后,我等就是亲兄弟,在战场上相互照顾,绝不丢下一人。若有富贵,当共享之!”马腾铁拳一挥,意气风发。
“同患难,共富贵!”众人齐声高呼,不远处的战马也停止吃草,昂起头一阵嘶鸣。
众人继续北上,过山丹,走屋兰,穿昭武,来到了张掖北部山区。
自那日在日勒宣誓动员之后,一众人等血性激发,仿佛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加以周围雄伟险峻的山峰,拔地而起、雄浑磅礴的崖壁,有一种顶天立地、令人仰望的气势,充满了阳刚之美。
众人折服于天地鬼斧神工的同时,心性自然开阔,油然而生一种“胸中自有百万甲兵”的气概。
此时的马腾,自然与众人的乐观激扬融化一体,心中对单于纭霏的万般柔情,沁化在这苍劲雄健的无垠天地之中,仿佛茫茫草原上的一朵黄花,俏也不争春,意恐迟迟开。
一路之上,朝饮花上露,夜卧松下风,然马腾等人皆是少年心性,不以为苦,反以为乐。
进入北部山区之后,地势难走,行人骤然少了起来。路旁的树丛里,不时有野鸡惊起,鸣叫着飞走;不远处的山坡上,零星的盘羊,三五成群的野牦牛,一边咀嚼着青草,一边细细地打量着这群远来的客人。
今天上午,除了两骑人马掠过队伍外,再也没有见到一个人。此时已近正午,马腾决定歇息一阵,吃点干粮,让马也进食点草料。
这时,从后面上来一个人,见马腾等休息,驻马一站,笑了一笑,也没言语,遂打马离去。
“寿成兄,前面恐有马贼。”庞道吃着干粮,不紧不慢地说。
“噢,何以见得?”马腾心想,太平盛世,哪来的马贼?
“我是昭武人,这里是昭武地方。以前我听说过北山地方有马贼出没,但从没遇上过。你有没有注意今天上午有两马越过我们?”庞道说。
马腾点点头。
“那是探路的,也就是踩盘子的。刚才又过去一个,打量我们。这些人眼很贼,这么两三拨过去,我们有多少人,有没有钱,战斗力怎么样,他们心里就有数了。
我听说马贼一般踩盘子的,也就两三路,看来他们很快就要动手了。”庞道说着,脸上却毫无惧意。
“有马贼?那好啊!我先拿他们练练手。”赵盾哈哈说道。
“那我们前面小心点。”马腾也没把马贼放在心上。众人饭后,收拾马匹,继续往前走。
走了三四里,路越来越难走。这是一段碎石路,尖石耸立,不多远,已有人叫道马蹄流血了。
马腾急忙叫人下马,牵着马缓缓而行。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梆子响,从前面树丛里闪出一队人马,迅速结成一个太公阵,一个骑手撑出一杆红旗,上写一个大大的“刘”字。
马腾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只觉得此阵排得很有道理。正面有五六排人马,两翼各有三列人马,把前行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再往道路两旁一看,两侧都是几人高的馒头山,而山顶上也突然冒出二十几个人,弯弓搭箭,封死了他们向两旁突围和后退的道路。
马腾在心里迅速盘算着。后退不行,徒增伤亡;两侧无路,不用考虑。
往前冲也不现实,其兵力最强的就是正面,除了有四五十喽啰外,还有三个头领,中间那个,虬髯怒发,杀气腾腾,手持一杆铁脊蛇矛,左右两侧的头领各执蛇矛,三个模样甚是相像,似是兄弟三人。
现在的关键是马腾等人都在马下,而马贼都在马上,或冲或退,都是死路。
马腾盘算着,心想先稳住他们,看看再说。于是领马向前,抱拳说道:“三位大哥,今日拦住我等,不知意欲何为?”
中间的头领还未搭话,左边的头领一抖蛇矛,说道:“嘿嘿,我们三兄弟在此占山为王,你们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说拦住你们干什么?
我们大哥心地仁慈,看你们也都是些还没长毛的孩子,爹娘养你们也不容易。今天我们也不要你们的命,你且把你的马给我留下,就放你们走路。如若不然,哼哼!”
马腾一听笑了,心想这些人倒也识货,知道我的无风是匹好马,也不着恼,仍是双拳一抱,问道:“不知三位大哥姓甚名谁?”
“这位是我大哥,也是咱们的大头领,大名就是刘天保。我是千年老二,名号是刘坤佑。那边是我三弟,也是山寨的三头领,名字是刘人和。
这下都知道了吧,交马吧!”刘坤佑得意洋洋地说,仿佛这无风已是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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