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穿过艺馆街,行色匆匆的赶到六艺书馆,不过六艺书馆毕竟是文人聚会之地,并非什么人都能进,需得持有观礼的邀请帖才能入内,大门口几个武师打扮的汉子一手持着一根木棍,大部分想浑水摸鱼瞧热闹的人都被拦阻了下来。
陈重看着这些被打的趴在地上还死乞白赖的想进去的人,真心不明白他们何必如此执着,他摇了摇头,让来福取出了邀请帖,给那几个武师看了看,顺利进了六艺书馆。
一进馆内,还没来得及打量馆内装饰,便瞧见一行人正站在大门进去的天井之中,尽皆朝着场中观望,其中有两个人他还认识,一个便是他上次去索要佛珠的那位王承欢,还有一位则是索要钱财的贾大全。
“咦,王兄贾兄都在啊,几日不见,二位越发的帅气了。”陈重哈哈笑了笑,便走上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那贾大全和王承欢虽然上次都被陈重索要了钱财,心上虽然不爽,但是毕竟也是柳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哥,面上自然还是和和气气。
“陈兄,你也来了啊,快快过来,我们都给你留好位子了。”王承欢随口笑笑便拉着他挤进了人堆里。
陈重站的地方也不过一个身位,瞅着天井中间两派人士,一派是六艺书馆的馆主协同一些个柳城的才子,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另一派则是几个穿戴十分奢华的贵胄子弟,他们身后皆站着好几位高大威猛的打手,场面上挑衅的意味很重。
“陈兄,你刚来还不知道吧,这几位都是从盛京而的,那为首的陆如风曾是馆主的同门师弟,眼下更是盛京学堂的首席教谕,想来他是为了报当年的科举之仇,才选择在会馆庆典的日子来找麻烦。”旁边长得胖乎乎的贾大全倒是十分热心,不待陈重询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说了出来。
“你怎会知道他的身份?”陈重略带疑问的问了一声。
贾大全又在他耳边轻轻诉说了一番,原来这个陆如风和周馆主本是师出同门,自幼一起读书,年方十五便都中了秀才,而相比两位爱徒,他们的师傅则更为青睐周馆主,因为周馆主性格内敛、诚实,而陆如风则相对偏激、狭隘。
虽然陆如风学识和才艺方面更为突出,但在一次科举举荐中,他们的师傅还是把机会留给了周馆主,为此陆如风一直耿耿于怀,更为令人失望的是,周馆主在那次科举中,并未中到名次。
时过境迁,现在周馆主成了柳城的书馆主,而他陆如风则在后来的科举中如意,成了盛京学堂的教谕。
当然,这些可能都是贾大全听到的坊间传闻,不能尽信。
可笑的是,这个以文为尊的世界里,将踢馆作为一种文化交流方式,其意义更泛指文艺切磋,特别是对会馆书院这样的文化地区,更不能拒绝来犯者的登门踢馆。
“周馆主,今日陆某本着我华朝百年道统,以文为尊的理念,向六艺馆主发出挑战,旨在弘扬我朝文化。”一身华服的陆如风站在场中,举起衣袖,一一朝周围的才子们见礼。
虽然礼数已到,但是他言辞之间,却非真言,将夹杂着往日恩怨的情绪带入到文斗之中,多多少少令人有些难以服气。
“陆师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还不能释怀?”周馆主年事已近半百,身体每况愈下,此时看着昔日的同窗师弟来此踢馆多少有些伤怀。
陆如风哼了一声,“往日恩怨岂能说散就散,今日来此就是和你了结前事,如果你赢了,那么陆某此生绝不再踏入六艺会馆半步。”
“如果不赢呢?”
“那么陆某将会亲自为你摘下这会馆的匾额。”
周馆主身子微微一颤,咳嗽两声,他自然知道陆如风的为人,知道今日的比斗是难以终了了。
“既然如此,陆先生想如何比斗呢?”
“很简单,陆某出题,馆主应对,以三题为准,如若馆主能答对两题以上,那么馆主就赢了。”
“当然,陆某所出之题绝不掺杂任何荒谬之论,三题分别以策论、鉴赏和诗画为主题。”
陆如风侃侃而谈,把规则介绍了一遍,但并不明确,更为难人的是,三题皆有他出,那么主动权全部都握在他手里了。
“陆先生的规则并不公平,此六艺会馆虽然馆主姓周,但并非周馆主一人之馆,陆先生既然公然文斗,那么面对的也应该是我们整个会馆的才子,而非周馆主一人。”
“此言正解,更何况陆先生贵为盛京学堂首席教谕,而这出题的机会却全数掌握在您的手里,这对我们整个六艺会馆来说,都不公平。”
此时,六艺会馆中几个两个呼声很高的才子同一时间站出来提出了异议,既然是公开比斗,那么比斗之前的规则和要点都要弄清楚,尽量让己方占据有利位置,这也是文斗过程中较为关键的一环。
应对众位才子的呼声,陆如风只是轻轻笑了笑,“那好,既然如此,陆某就再退一步,题目还是由我出,而六艺会馆可以任意挑选三位呼声最高的才子进入应对当中。”
“诸位也应该知道,陆某此次文斗的对象是周馆主,依照惯例,只要馆主点头答应,此事就已经敲定,而诸位绝无非议的可能。”
“现在我们不妨问问周馆主,是否应对陆某的三问?”
陆如风言辞犀利,绝非一干才子能比,更何况现在六艺会馆已然骑虎难下,而周馆主因为往日恩怨,在心理上平白输了一阵,此时如若不应对,那么无法向众人交代。
而陆如风之所以这般气焰嚣张,那是他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煽动了柳城百姓,将踢馆的消息传至柳城的四面八方,现如今就算是六艺会馆有心妥协也不行了。
“陈兄,依我看这次恐怕多半是凶多吉少。”陈重身边的贾大全和王承都显得比较落寞,虽然他们不学无术,但心中学子风范还是有的,面对会馆危机,而自己却无才能挺身而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无奈的忧伤。
陈重虽然作为一个现代高材生,但对古代的这些文斗比试实在没什么概念,更何况自己也是头一次来六艺会馆,并无多少感情,所以只站在旁边观望,并未出声。
看着门外攒动的人头,听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尖叫,周馆主微微闭上双眼,点头应对。
接着双方一纸手书,此为比斗的契约,约定双方胜败与否的附属条件,六艺胜,则陆如风不再踏入此间,陆如风胜,则摘下六艺匾额。
这场问答比试,胜负与否对六艺会馆尤为重要,胜则保住六艺会馆的名声,若是败了,则六艺会馆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所以此时,面对巨大的压力,很多才子都悄悄避让了开来,等了半晌也唯有那两个之前开口声援过周馆主的两个得意门生站了出来。
“哈哈!难不成偌大六艺会馆,连找出三个敢于应对挑战的才子都没有?”陆如风发出一丝笑意,这笑脸中夹杂着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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