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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真的,能编出这样的幌子来推委的确有创意,满京城里有这本事的就王修一人。据悉,龙颜大悦整整一宿,念王修老爹能生出这么无耻儿子的功劳,给王家追加五百食邑,这算是把当年朝廷坑王家的数目给还回来了。
本该是个高兴事,可颖坐了炕沿上猛生闷气,倒不是嫌封赏的少了,气就气在封赏来的晚了。为了躲户籍普查的风头,才把庄子里数百户人迁出去,前后半年多点的功夫食邑又涨上来,颖左算右算亏得慌。
还没办法抱怨,事情就赶得这么寸。照我来看这无所谓的事情,说起来王家还算是趁了机会把产业扩大化,反倒占了莫大便宜。但不能苛求别人也遵从你的观点,颖只算自家的账,认为产业开到谁家地盘就算谁家的,就算进项上比以前多了,可折损了数百户人头实在难以接受。
“当时给人家瘟神一样请出去,你不是还高兴嘛,今吊个脸就没道理了。”劝两句,爱听了听,不爱听过两天自然就好了,“谁也没对不起咱家,你账本翻翻,这些日子是不是比前面收的多了?”
“钱粮多少是死的,可惜那么些人头了,这么些年才旺起来……”颖想想这也不是该生气的道理,不满道:“要不就早封,要么就别封,这人散了它封赏下来,成心气人嘛!”
这话说的,咋听咋不讲理。女人家算账和男人不同,内心里有本无理账,是顺了她的情绪来算的,高兴时候这账咋算咋赚;情绪一低落,怎么算都不合算。没办法和她讲道理,得从内心根源来顺她的气,看是这么不相干的事情又惹到她了。
“二女暗地又找茬了?”
颖撅个小嘴仰了下巴寻思半晌,问道:“二女皮又紧了?”
看来和二女无关,这就打住,免得丫头回来无缘无故地挨搓,“定然是老四,这丫头最近就大不敬很,撞了夫人大驾?”
“老四?”颖小眼睛斜扫了几个来回,“老四倒是个说不下的,也由她了,”说着踢了鞋朝炕上靠了靠,“昨天娘过来说了老四几句,她就闹翻天了,妾身这当姐的有什么办法?”
依然是迟了,前两年还能靠了好家身找婆家,按今年这行市,高门大院是进不去了。颖也不说了,丈母娘说说也无能为力,照老丈人的话就是:陈家知足了。二哥在陇右已经是头脸上的人物了,老三如今大富大贵已然不是陈家当年敢想的局面,连出嫁多年的大姐都沾了光,这出入间婆家再不敢因为出身商贾欺负她。这都是托王家的福,至于老四,想学了她三姐管家也罢,眼界高些嫁不掉未必就是祸事,既然她觉得这么过得舒心,且由她去。
“哪和谁峙气呢?”听她话里不为老四发愁,这就弄不清楚谁招惹她了。要说为兰陵,不会,就是嘴上的便宜。其实心里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可家里最近好好的,连九斤都因为跳井事变后一顿胖揍听话许多。
“没和谁,就是闹烦,”颖一脸不爽地拉个枕头靠下,“吃饭也不香,也没精神朝外面跑,待家里好好的就气闷,怕是中邪了。”
这我没办法,可能因为换季节闹的,天一冷容易出现这种症状,剥了俩山楂丸塞她嘴里敷衍,喊管家偷偷去城里找个好医生来看看。吩咐清楚,走后门进来,不许让周神医知觉了,违者罚款。
不算病,交代完后独自朝程老爷子家跑一趟,今年陇右那边闹劳力荒,明年若垦荒不力的话,到后年等交纳官棉的数量加一成就有点吃力了。
这是个大问题,毕竟现在能大规模垦荒的全是有头有脸大家族,朝廷已经很给这些人面子了。官棉的征收上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按照开垦荒地的规模隔年递增,开垦得越多,折扣越大,一来鼓励陇右周边的外族下马垦荒,二来朝廷也有把陇右作为棉粮产地的打算。
这样以来首先解决了边疆备战备荒钱粮高支出的问题,再就是不少西域大族群也向朝廷发出愿意务农的意向。肥沃的土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定居者,而政府也愿意看到越来越多的游牧民族加入到垦荒行列中来,兰陵当年的圈养政策逐渐发挥了效应。陇右六大都护府都出台了相应的优惠政策来吸引吸引外族拓荒者,从无偿农业技术培训到指派农学专家亲临指导,各种措施不一而足。
为了扩大农学的影响力,刘仁轨亲自筹划的陇右农学分院明年初正式开学,在陇右各个都护府治下都开设办事机构,已经着手挑选适合的人员前往陇右主持前期工作。
程老爷子早就看出垦荒的价值所在,对这事非常重视。因为是王、程、秦、崔四家联营的大项目,劳力短缺的问题上已经派人给当地军中递话过去,凡这四家的需求尽力满足,没主的活口想方设法朝农场里弄云云,听起来有点滲人。
大家都一样,因为劳力短缺让这些农场主们暂时放弃了各自的立场变得团结起来。文、武集团里能说上话的全都变成极端分子,把周边各族各国对大唐不敬的账能翻的全翻出来,有无耻的已经开始翻隋朝账的,再远点就朝南北朝追溯,有个八十多岁历史学家老爷爷叫嚣着为西汉百姓报仇,硬说当年西芏(哈撒克斯坦北部)大军犯境俘我边民百余万,老泪纵横得好像被俘边民里有他祖先一样。
这已经到了不要脸的步了,西芏建国比唐还晚,一建国就屁颠屁颠地朝大唐报道,美女送了不老少,硬说人家新兴四十年不到的国家五百年前逮了你老祖宗去当苦役,这忒不地道了。就算五百年前干过这事,西汉时候哪有百余万边民让人家抓?就现在连牲口在内也凑不齐这么个数字。
这道理人人都懂,可着急了什么事扯不出来?这边说的凄惨,那边马上就跟风嚎啕,一下都觉得几十辈祖宗日子过的太凄苦,该为他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连归附朝廷的外族也起哄附和,恬个脸硬说大家都一个祖先,你祖先凄惨就是我祖先受罪,报仇的一道,不许单独行动。
下来就有人骂,说薛仁贵蹲了茅坑不拉屎,大军拉过去屁事不干的混光阴,你到底打不打?不打的话让我们去干,保准连月子里的都抓来当童工,无能之极!
过分了,都是场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闹就有点掉价。要不说儒家思想好,关键这年代儒家还没后世那么值钱,君主又推崇内圣外王,弄得一个个饱学之士到了节骨眼上比响马都恶劣,真正当响马的全自杀了,业务能力比不过读书人实在没脸活下去。
“薛仁贵啊,哈哈……”程老爷子笑声带了夜猫子的劲,不知道他是替薛大将军担心还是这边看人家笑话,“坐了火盆上烤就是这么个样子。他想经营几年,可朝里已经等不急了,等明年开春后怕就得开仗。这帮杀才光觉得官棉征得多,等东边吃了败仗就该哭天抹泪了,到时候朝廷怕得下狠手征了。”
“哦?老爷子说说其中关联?”得尊敬老头,就是听懂了也得虚心请教,老人家都喜好这一口。
“你那小姨子最近怎么不朝我庄子上来了?”程老爷子已经习惯我这虚伪嘴脸了,没必要给个心里明白的人再费口舌,“还指望她给老夫稍点小物件过冬。”
过冬和小物件有关联?这次没听懂,咱不敢问,就怕这话头一起就扯到小姨子情结上难以收场。既然该说的话都说到了,不久待,谎称回去让老四带了小物件过来问安,跑了。
心里还惦记颖,不知道医生诊断得如何了,顺路给二女称了两斤麦芽糖捎上,丫头虽然统领偌大个商业集团,可这麦芽糖还是喜欢吃我给她买的,认为庄口老爷爷那家做的最好。
还没进门管家就悄悄靠过来,能看出他压抑着激动,胖脸憋得油红油红低声道:“恭喜侯爷,夫人有喜了!”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摳了老头脖子猛捏,“重说!”
“您…”捏得紧,管家有点闷气,扯着嗓子嘶哑道:“侯爷……”
“对不住,对不住。”赶紧松手安抚下老头,撒腿就朝后宅跑。刚冲了屋里想喊,却被眼前诡异的安静弄的无所适从。
周医生正凝神给颖把脉,先右边,后左边,吃不住劲还闭目沉思一阵,颖则一幅病容半卧在炕上,见我进来赶紧挤眉弄眼的朝我眼色,示意我不要说话。不明白,明明让请的京城名医,周医生怎么跑来了?
“夫人的病……”周医生起身朝我一礼,看他样子依旧拿不定症状,摇摇头,又坐下号了阵脉,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
“夫人……”周医生额头滲出汗水,仿佛下了决心般地又站起来,“夫人怕是有喜了吧?”
这tm也是医生,有没有喜你诊断的,怎么还带了反问的口气,别说他自己,听得我都没一点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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