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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秀发随意绾起堕在肩上,漏出的几缕青丝随手撩拨至耳后,月牙般流海搭拢在眉梢,衬得肌肤嫩白如雪,如同观音显圣。
“你折腾我么?”兰陵被我逼了换这身打扮摆了半天造型有点不情愿了,“好端端装扮和吊孝一样,这么些年才熬过来,才不情愿穿得这么素气。”
“要想俏,一身孝,懂啥?”说着帮忙拉了拉长裙下摆,给脚片子遮住,“这就好了,找画师这么一画下来不得了,往后庙里还供啥菩萨,全你了。”
“累了,没心思和你理论。”兰陵极不配合的仰倒在榻上,欢笑着翻滚几下,给我精心设计的发型打得散乱,浓墨般泼洒开来,托了一身白衣如同女鬼一样。
看来菩萨和女鬼区别不大,文气的坐着和满床打滚的区分而已。知道兰陵心情好,看着她高兴也是种享受。和窦家再无瓜葛后仿佛变了个人,感觉眼前站的是个未过门的大闺女,笑啊乐啊那么的的畅快,但花红柳绿的装扮让我着实吓了一跳,好看是好看,就是猛一下接受不了。
“可怜的。”坐了兰陵跟前给她扶起来揽在怀里,拨开铺了一脸的黑发捧了她脸蛋端详,好看,哪都好看。红润的脸庞,眯成月牙的大眼晴,微微皱起的鼻梁,全世界的快乐都聚在兰陵身上。
“可怜的。”兰陵埋头在我怀里重复这话,“以前不觉得,如今想想,倒是可怜这么些年了。往后不许再说这话。”
“我是说你刚刚的打扮。亏我来的早。就你这么出去还不给人又吓得犯病,素净素净的还是显身份。”伸手朝兰陵掏了一把,怪笑道:“这倒是大姑娘的感觉。”
“哦?”兰陵轻笑着将我手扶住,缓援按在土面,“这是拿我和谁家的姑娘比呢?”
“多了,昨天还有人想送我俩,没要。”这边说到有趣上,扶了兰陵又躺下去,刚起了苗头上就有个破孩子爬过来……
小人坏大事。兰陵也有点寡寡的,俩人脸对脸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这边起身抱孩子,我则胡乱紧了紧腰带,朝甘蔗鸡鸡上弹了两下,“不学好!”
兰陵噗哧笑出声来。一边逗弄甘蔗,一边红了脸拿眼角扫我,蚊声道:“这会醒了,若是不甘心,夫君夜里摸过来?”
摸个屁,刚回家就给人缠住,许敬宗老大人四平八稳地坐了厅里捏了卷什么书看。这是下了恒心等人的架势,连消闲读物都带来,翻一页书磕几个瓜子,瓜子皮已经聚了小山般一堆,看来等了好大一阵子了。
平时不少见面,可跑家里倒头一次。许老郡公也算是排行榜上靠前的人物,得下本钱接待。
“不忙,不忙。”许敬宗为人和善可亲。这一说话就带了和风扑面的感觉,“老夫今天可是没打算早走。子豪既然回来了,不妨让厨房里预备得细致些,人老了,嘴刁,不经口的东西可不行哦。”
“那是,那是,”一脸堆笑了答应下来,吩咐家里预备酒宴。有点吃不住这老头的来意。他是武mm嫡系。武mm宫里受了兰陵挤对,说不定这许敬宗就是来当说客的。他不好拉那些官居显赫的大佬们,那帮老不死一个比一个滑头,还是像我这种年轻人好打发些,给个糖就笑半天的那种。
想到这也拿定了主意,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应,给糖张口,要说笑,咱比谁都笑得甜。
两厢落座,许敬宗才把手里的书随便放了案头上,放的角度很好,刚好让我从各个方位都能看清书名,《晋书》。
这不用说了,许敬宗掌国史总修《五代史》《晋书》,知识渊博,响当当的史学家,这点上不佩服不行。
和这种文豪对面地时候难免有点局促。虽然知道他人品不怎么样.可与这真有学识的人说话异常费劲,什么事上都不敢多嘴,怕出错。真要针对你的话,错一句就能让人家拿十句,靠笔杆子混江湖的人比拿枪杆子的阴沉得多,有封德彝(隋朝十大杰出青年,重臣杨素的东床快婿,后又成为唐开国元老,什么朝代都混得开场面,著名的墙头草能臣。唐建国后封德彝骑墙功力更进一重,在李世民与建成太子间摇摆数年,两边出力两边落好,李世民诛建成太子于玄武门后立刻成为新皇的心腹重臣,显赫一时,官至右仆射,当为吾辈之楷模。可惜再精明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曾多次鄙视许敬宗胆小怕死眼睁睁看了父亲死于兵乱不敢营救的丑事。生前没人敢动他,死后立传时被许敬宗把生前的破事添油加醋败坏一番,比晚节不保更恶劣。)下场在前,和许老郡公打交道就得万分小心才是。
出乎意料的是整个谈话过程里许敬宗前后没有涉及一句有关朝堂势力导向的问题,却对那个放血医治高血压的法子异常感兴趣。认为这不光是救人医病的功德,及时让圣上脱离病痛,对朝廷,对大唐是功不可没,意义已经远不是对医学界那点贡献。他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准备用史学家的眼光把这事件详细地记录下来。
心里不由暗叹一声,兰陵对我有点太厚道了。她本就该把这功劳全揽了身上,说自己发明的就行,我又不会和她争这版权,偏偏要把这算我头上,引老许跑我家嗑多半斤瓜子不说,还要名垂青史?
实在摸不清想名垂青史那帮人的心理,屁大个事情都想千古流芳,是这么好流的?看了许大人那双诚挚的三角眼就不放心,他既然是武mm的铁杆就不该存了什么好心,一帽子扣下来先不说好坏。万一留了后手让我遗臭万年呢?
“小事,不值一提。”这时候咱得豪迈,得把这破事推开了,不管他是为了拉拢还是为了打压,能不沾身就不沾身。
许敬宗认为我若推辞就是态度不端正。为什么要表彰?就是树立个忠君爱国的人物典范来让大唐所有人效仿,要提倡,要深入民心,要世代相传。
“其实,这也不是在下……”正想说这不是我原创,一寻思不对利马改口。“这也不是在下的功劳。是先父传下来的密法。据悉为春秋老聃于周庭任守藏室之史(藏书馆头目)时所创。周庭兵乱后,老聃避祸于鲁,将此法传授名医仲斯,仲斯亡于楚,仅留手迹于后人,年久……”说到着无奈的一耸肩,意思手迹也没了,反正王修他爹看过,你不能把老爷子从坟坑里刨出来问个究竞吧?
自己都佩服自己。能拉扯这么个典故出来不容易.还没一点bug让许老伯挑刺。反正李唐好面子,开国时候就把自己和李耳拉扯一起,我把话这么一圆就没王家什么事情了,反正是李家祖宗留下的手艺。救李家后人也无可厚非,不用大肆表彰什么功劳。
许敬宗有点跟不上我思路,听的三角眼乱翻。要不是我忽然停下来,他必定当场呕吐。说实话,这把戏在许敬宗这历史学家眼里简直就是儿戏,可老许心里怎么想都行,嘴上还不能质疑。一来这办法的确有效,治好元首的病痛;二来质疑李耳就是质疑李家祖宗,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对人李姓有意见。再说了,我物归原主而巳,王家最多给个拾金不昧的三好家庭,你再表彰就没意思了。要树典范好好给人家老子清修的大殿修修是正经。
我太坏了,望了许敬宗哭笑不得离开王家,心里有种兴奋的负罪感。这明显是欺负小娃打老汉嘛,看给人许老郡公这历史学家弄得。
都说篡改历史是人生一大快事,这话只说对了一半,真正的含义是:当了历史学家的面篡改历史才是最痛快的!
“坏!”兰陵笑得直不起腰来,“什么人!话都说成这样,让圣上都没办法嘉奖你。这次可是圣上的意思,这会估计听许敬宗讲你的典故已经笑喷了。”
“小心点好,你的风头上我可不敢抢。”真和兰陵说的这样就有点亏了,李治的好意咱多少还是该笑纳点,后悔地甩甩手,“要不你代了圣上给我点补贴也成。都因为你,我这会吓的什么风头都不敢出了,多少有个补偿心里好受些。”
“嗯,”兰陵点点头,“其实你这么说最好,明知你胡诌也没办法。现在想想,如果这事真的要封赏的话,依你这个年纪再加官进爵就有些过了。若许敬宗一伙真想让你出这个头的话.未必是件好事。”
树大招风啊,兰陵这话让我起了警觉。若武mm真想把我拉出来封个什么公,乱朝头上扣些功劳就有点……沉吟片刻,问道:“咱俩的……我是说咱俩那啥的事……圣上有没有知觉?”
兰陵哈哈大笑,“我如今是什么身份?知道又有何妨?外面捕风捉影的传闻多了,还有我和程初的说法,你信还是不信?这京城里朝我这里跑的人哪个不出去宣扬一番,你就是外面喊和我如何如何都没人愿意搭理你。”
哦,这就放心了,兰陵说这我信,她本就是众公主里最强势的,外面传闻也最精彩,至于和程初嘛……大度地摆摆手,“你和程初的事我就不管了!”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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