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几个侍卫便撸着袖子冲出来,作势就要上前抓住我们,吆五喝六的活脱脱一群听话的狗腿子。
这可气坏了脾气一向很好的科勒,只见他二话不说,旁人只听见风声却看不清动作,瞬间就射出去十几支羽箭,牢牢地将对方几个人钉在地上,直接射穿狗腿子脚上的牛皮靴子,惊得他们尖叫连连。
“你竟敢在公主面前使用武器,简直是狂妄至极!让我来教育教育你如何对待一位高贵的女士,日耳曼野人。”
一个膀大腰圆的诺曼底武士怒目圆睁,翻身一跃从马背上下来,携带的罡风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分明看到他的战马如释重负的解脱表情,落地的刹那大地都跟着微微震颤,足见来者不善。
“看在上帝的面上,这是误会,我们无意冒犯,公主殿下可以优先通过,没问题的。”
我飞快的盘算下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立刻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暂时服软,光是面前的这个大汉,就足足可以装进两对我和科勒,况且边上还有那么多帮腔的狗腿子,硬碰硬的话我们根本占不到便宜,反正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诺曼底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到找机会再狠狠地算计他们一下,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呵呵……”
众星捧月的红头小人,出与她年龄极为不符的阴仄冷笑,像是童话故事里躲在阴暗潮湿的林间木屋里,鼓捣花花绿绿毒药满脸脓包的老巫婆,刺的人脊柱凉,围观的罗马市民不少人都吓得逃之夭夭,更助长小孩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气焰。
“看见钢刀才知道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有点太晚了吧?可爱的鲁本还在饿着肚子,本公主今天一定要拿你们喂熊!”
“小王八羔子!”
看着眼前从年龄上来说,本应是天真烂漫正惹人爱的小女孩,竟然如此嗜血和令人讨厌,我诅咒如虎狼般社会的同时气也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像个炉子上煮沸的水壶,随时有顶翻壶盖沸水四溅的危险,但是对方人多势众的现实让我逐渐冷静,不得不考虑采取折衷的方式处理,当务之急脱身为要,纠缠在这里保不准就要吃亏。
虽然自己已经想好了一万种阴她爸爸的缺德主意,连本带利的全要讨回来。
“公主殿下,我是奈梅亨伯爵兰迪-阿德里安-霍夫曼,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才被安排到辎重马车上休息,所以没有参加入城式,耽搁到现在尚未进城,如果说因为我的磨蹭,妨碍公主殿下赏玩圣城的雅兴,还望见谅。”
小样的,我跟你爸爸说话都未必能如此客气,要不是害怕吃眼前亏,我怎么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照着这个时代贵族们眼高于顶的一贯做法,我早就该掀桌子砸板凳了,能忍到现在算你人品爆棚,有眼力价的赶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省得酿成什么大祸,到时候撕破脸皮受损失的是谁就难说了,我不保证你爸爸晚上回家不打你的屁股哦!
红头小鬼翻个白眼,差点把自己的不屑全都表现在脸上,欠揍的模样让我恨不得把她按在屎盆子里淹死。
“奈梅亨伯爵?你就是那个卑劣者兰迪?在诺曼底你的名字连阴沟里的癞蛤蟆都不屑提起,父亲说过早晚要将你碎尸万段,给被活活烧死的诺曼底勇士们报仇雪恨!”
吉安娜公主愤愤的说着,把马鞭丢在地上,很不礼貌的指着我的鼻子:“不过你的死期提前了,今天我就要给你好看,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维京勇士的风采!”
说着,她弯腰就要去拿挂在马鞍上的战斧和盾牌。
“放肆!”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不顾伯爵身份,体面的找机会逃走时,诺曼底的理查公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城门口,身边站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表情的巴伐利亚公爵争吵者亨利,还在兴奋的冲我挤眉弄眼。
只见理查公爵催着战马跑到自己的女儿边上,高高的举起马鞭,冲着倔强梗着脖子的吉安娜公主,咬牙跺脚很久都没能落下来,最终还是舍不得打骂自己的爱女,将鞭子落在跟着公主的武士身上,后者负痛惨叫一声,伤口处血淋淋的皮开肉绽。
“混蛋,公主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们也瞎了眼吗?也不看看自己面对的是谁就敢狂妄的叫嚣,这是奈梅亨的兰迪伯爵!”
理查公爵将手中的皮鞭,狠狠的扔到还在呻吟的倒霉蛋脸上,气鼓鼓的似乎还有满腔怒火没能泄出来,几个侍卫上前来将捂着脸的伤者拖下去,免得碍公爵大人的眼,我在心里冷笑着,脸上却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像是对于理查公爵的抬见很是受宠若惊。
看着火候差不多,双方又谁都没有想要先开口打破僵局的意思,实际上都绷着架子暗地里较劲,巴伐利亚的亨利公爵干笑几声,搓着手出来打圆场:
“哈哈,想必是小孩子任性的胡闹,理查公爵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便没事,奈梅亨伯爵又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毕竟在罗马简单休整之后,咱们还要继续南下,成为团结在基督旗帜下讨伐异教徒的战友,刀光剑影之间少不了相互提携,此事看在我的薄面上,大家握手言和吧。”亨利公爵笑呵呵的看着我俩,等待着双方的表态。
得!为个小孩子也没必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况且现在奈梅亨吞并弗里斯兰,我们同诺曼底便成隔海相望的近邻,少不了家长里短打交道,前面厮厮打打的经常不愉快,底子留的不好,以后能留个好印象,和和气气的总比相互不待见的强,索性给亨利公爵一个顺水人情。
“哪里哪里,公爵大人言重,不过是小事情。”
我满脸堆笑的将目光从亨利公爵的脸上,移到走近自己身边的理查公爵那里,友好的伸出了手,故作轻松的打着圆场,不让大家的面子上太过难堪,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孩子任性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我自然不会同她一般见识……”说着,我和理查公爵的手握在一起,双方表面和气内心各怀鬼胎的摇了两下。
“你说谁是小孩子,你这个懦弱的胆小鬼,还配被称作勇敢的骑士吗!竟然都不敢同我一个女孩子较量,难道日耳曼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就这么平稳的度过去的时候,在一旁不甘寂寞的吉安娜公主忽然跳出来,一把扯开我和理查公爵握着的双手,咄咄逼人的尖叫。
“我年满十一岁,按照诺曼人的传统,已经到独自出海的年纪,当然可以向一个男人出挑战!”说完作势就要丢出自己袖子里掖着的手绢。
我偷眼看着被撅面子的亨利公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愣在那里沉着脸不好接话,理查公爵终于绷不住脾气爆,像拎一只小鸡崽似的,用他铁钳一样的大手抓起吉安娜公主丢到她的仆人们中间,愤怒的声音几乎颤抖的分辨不清:“把这个狂妄的丫头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出来,实在是气死我了!”
乐得看热闹的我抿着嘴装木头人,心里面却因为两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公爵,在一个乳毛未退的小丫头面前吃瘪而幸灾乐祸,理查公爵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闯下大祸的女儿被仆人送走,转过身对着我们欲言又止,三个人面面相觑的站在风中。
自从德意志和诺曼底的联军携手占领罗马以后,那些曾经趾高气昂的叫嚣着组织暴民,将皇帝陛下困在行宫里的意大利贵族,再也没有当初咄咄逼人的气势,事实证明在钢刀和铁骑面前,所谓的硬骨头不过是些弯腰比较慢的人而已。
瑟瑟抖的意大利贵族圈,重新变成圣诞节前养肥的家畜,又面临着新一轮的血洗和清算,社会关系网错综复杂的程度,让所有人都没办法独善其身。
这些在德意志军势正盛时,哈巴狗一样鞍前马后的摇尾乞怜,大军撤走后开始在暗地里鼓捣猫腻,妄图胁迫皇帝陛下做出让步以期夺回统治权,皇帝陛下狼狈出逃时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的高喊打倒日耳曼渣子,自诩民族英雄争先恐后的扯旗造反,德意志大军的铮铮铁蹄,重新踏碎意大利单薄的山河时,又恨不得将自己谦卑的埋进泥土中。
抱着皇帝陛下的大腿祈求宽恕的小人们,娘们似的嘤嘤抽泣,脸上被泪水弄花的脂粉染脏自己价值连城的丝绸手帕,日夜聚集在皇宫门前如丧考妣的扯嗓子痛哭。
和世俗贵族们同样战战兢兢坐卧难眠的,便是梵蒂冈大教堂里,守着基督圣象无法安心祈祷的上帝仆人们,他们将自己丑陋矮小的躯壳,裹在华丽的丝绒长袍里,就像是见不得阳光的夜行生物,压低声音不停地窃窃私语,惴惴不安,商讨着可以找哪位平日交好的大贵族为自己开脱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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