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大概默数下堵在面前黑压压的敌人,光是那些披着厚重马甲的战马,就像一堵堵坚固的移动街垒,挡住大部分歪歪斜斜扎过来的箭矢。
躲在后面的重骑兵,根本不在乎弓箭手的S击,而拥挤的马群又使得我方部队延伸不开兵力,往往被迫一对一单挑,与身边战友无法形成有效配合,装备和单兵格斗能力上处于下风的我方士兵,基本不是敌人的对手,几个回合内便成为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每消灭一个敌人,都至少要付出五六人的代价。
“把士兵撤回来,这样完全是在消耗自己的实力,兵家大忌的添油战术。”
我冲着公牛大喊,急的吐沫星子满天飞,说话间又有几个士兵倒在血泊中,还在挣扎着从敌人的屠刀下爬出来,满脸是血的惨相,心疼得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盾兵前进,接应退出来的战士,重骑兵全部下马,组成防御阵型!”
随着我的命令,以汉斯、公牛、延森为核心,三支不同的队伍虽然凌乱,却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重骑兵几乎步调一致的从马上下来,将战马首尾相接牵到一起,形成厚厚的R墙,杜绝被敌人冲击的可能性,重步兵举起盾牌紧挨着骑兵,防止敌人弓箭手从天而降的散S,这样往往会造成轻伤,中箭的人没办法活动,却撕心裂肺的呻吟扰乱军心。
经验丰富的佣兵依着队伍向两边排开,久经战阵的他们知道,躲在盾牌后面堆成一团,往往会成为箭雨的活靶子,正好处在攻击范围的扇面上,远不如正面活下来的几率大。
看到我们的变化,敌人的重骑兵也相应调整自己的阵容,把大部分的战马赶在一起,阻挡住本来就不宽的道路,将主要兵力投入后面的战斗,加入到对圣堂武士的绞杀当中,饶是这帮从小修武习文的教士个个技艺精湛以一敌百,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越来越多敌人的围剿下,渐渐露出败相。
“躲在暗处的朋友,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我下意识的看向挂在佣兵腰间处晃晃荡荡的小陶瓶,它圆滑的造型伸出一个别致的壶耳,用来系住绳子拴在腰带上便于携带,这里面装的玩意,可是永远躲在摆满花花绿绿瓶瓶罐罐的Y暗密室里,鼓捣奇怪实验的拉古尼阿斯的杰作,找我推销的时候,他拍着胸脯保证,这种几乎可以将任何生物烧成灰烬的火油,就连水都扑不灭的神秘火焰!
而这东西还有一个奇特的名字,叫做上帝的怒火。
出发时我将信将疑让佣兵们带上不少,以防止在战况紧急之下用于扭转乾坤,说不定这东西还真能像他说的那样,能帮我化险为夷。
“本来是准备将这些化学药剂用在异教徒身上,想不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提前尝试一下我的秘密武器吧!”
我咬紧牙关作出决定,对着巡视战线的廷森吩咐道:“是时候让这些土包子见见世面,让他们见识见识化学的力量,命令所有人后撤至安全距离,防止引火烧身!”
廷森迟疑片刻,难以置信的盯着我,眼神中写满不解和疑惑,拉古尼阿斯实验时他也在场,对这玩意的威力深有体会,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老鼠,瞬间便被烧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用在邪恶的异教徒身上,必然能证明上帝无所不在的威严,但是他却从没想过,将这种可怕的武器使用在相同信仰的同教兄弟身上,所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我的命令头一次产生迟疑。
我明白他内心当中的纠结,但是此时此刻分秒必争,瞬间的耽误便会搭上一条己方士兵的生命,这同样是上帝不愿意看到的,孰重孰轻的简单算术,我相信他还是能够掰扯明白的。
“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我耸耸肩,皱着眉头询问道。
“我想没有,虽然不情愿承认,但小馋猫确实是唯一的选择,立刻扭转眼下的僵局。”
延森无奈的点点头,多年的绿林生涯,早就锻造心如铁石的个性,自问对敌人完全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但对上帝虔诚信仰和对生命尊重的骑士准则,却是他坚持不变的做人原则,从这点来说延森更像个理想主义的侠士,高洁的思想远远超出这个肮脏丑恶的时代,但注定会遍体鳞伤。
佣兵们接到命令,利落的把悬在腰上,沉甸甸坠着早就想丢掉的破烂陶罐摘下来,对着自己看不顺眼的敌人玩命的扔过去,天空中瞬间出现无数不明飞行物,壮观的像场流星雨,一个个划着优美的弧线,砸到搞不清楚状况的敌人骑兵身上,也有几个被探出来的长矛敲破,下雨般粉身碎骨的洒出里面装着的火油,黏黏黑黑的Y体极具附着性,任凭他们怎么擦也无法完全抹掉。
事实上就算手忙脚乱的后撤也已经晚了,时间在这个瞬间显得尤其调皮,嗖的一下跑得飞快。
延森在侍从的帮助下,点燃拴在箭头上的油布,小小的橘色火苗就像传说中撒旦索命的鬼火,闪动在每一颗惊慌失措的敌人瞳孔里,仿佛有生命的洪荒巨龙,张牙舞爪的喷洒着滔天烈焰。
“发S!”
我猛的放下手臂,与此同时延森松开紧绷的弓弦,让箭矢脱手而出,在双方士兵屏住呼吸的注视之下,以不可抗拒的速度坠落,准确的命中在一滩焦黑的火油之间,定格所有人的心跳。
火苗在风中萧索的抖动着,像是小孩子一样扒着窗缝,小心翼翼的观察外面的世界,害羞的顺着涂漆的箭杆慢慢往上攀爬,冒出阵阵黑烟。
一个敌人的骑兵四肢并用的连忙冲过来,费力的将自己的脚从粘稠的火油中抽出,现在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我们要采用的策略,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将可能带来毁灭的火苗熄灭,却鬼使神差的选择最脑残的办法,只见他高高抬起腿,对着势头渐渐变小的火焰狠狠地踩了下去!
眼睛瞬间失明,火焰爆发出的光芒,甚至超过炎炎烈日,随之而来的是灼热的气流,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所有人不由自主低头后退,尽管已经隔开相当的距离,但最靠边的一些士兵,仍旧被飞溅的火油沾到,立刻燃成火人,疼得直在地上打滚,身边的士兵想尽办法也没能扑灭鬼魅般跳动的火焰,徒劳的目视自己的战友卷曲成碳色的黑团,随风化作尘烟。
滚滚热浪让箍在沉重铁罐头里面的我,觉得自己是上屉被蒸的包子,血Y里充满要爆炸的热量,身上的水分被吸的干干净净,手中的长剑成了烧红的烙铁,烫的我条件反S的将它丢在地上。
等到稍稍适应刺目的光亮,我只敢把眼睛眯成窄窄的一条缝,本来穿越人物让我引以为豪的长睫毛,随着眼角的颤动悉数脱落,在空气中碾成飞尘,但是却没有被我注意到,因为眼前的情景磁铁一样拽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也许这就是地狱吧!
传说中充斥着致命火焰和呛人浓烟的所在,红色的小魔鬼,拿着钢叉烤R一样翻动着架在火上烘烤的人R,尸山血海里搅拌着还在颤动的眼珠和头皮,R体变成烂泥,与黑黢黢的污物以及述说不清的悔恨,一点一点的慢慢沉淀,累积成厚厚的幽怨,空气中弥漫着灼人的热气,每一次呼吸都在炙烤着单薄如纸的呼吸道,嗓子里干得像要冒出火来。
在我们面前已经没有站立着的生物,马匹和战士连同他们昂贵的铁甲武器,一起变成分不出彼此形状的粥状流体,被火烧干的地面再也没有任何生气,连白色的水汽都蒸发于无形,几块尚在燃烧的黑色物体,依稀可以辨认出曾经是人体上的某一块器官,令人作呕的刺鼻味道循着每一个张开的毛孔渗进去,顶不住压力的人像是被抽走灵魂,行尸走R般的任凭嘴角淌出污秽的呕吐物,呆若木J的一动不动。
“魔鬼!”
延森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喃喃的自言自语:“我亲手释放撒旦的烈焰,片刻之间就取走无数人的生命……”
公牛紧挨着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手中的战斧砸在脚上也没感觉到,受惊的战马本能的四处乱窜,撞翻不少愣神的士兵,汉斯的胸口被狠狠地顶了一下,落下的马蹄差点踏碎肋骨,但他不过是下意识的往边上让了让,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
和圣堂武士绞杀在一起的敌人,同样也被只有在夜晚村中老人吓唬小孩的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地狱景象吓蒙,忘记彼此间的刀枪交错,胆小的甚至丢掉武器抱头鼠窜,安静的战场上回荡着他们神经质的尖叫。
“这是上帝的怒火,我们必将取得胜利,杀呀!”
我左右找不到自己的长剑,索性挥舞着紧握的拳头,大声高喊希望惊醒自己的士兵。
“上帝的战士,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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