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勒和公牛简单的交换下意见,其实这种时候他们对现状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唯命是从的执行命令。
大军转变行军方向,浩浩荡荡的折向东北,得到命令的士兵们倒是没有什么怀疑,只是诧异为什么战俘和马车也要随着大军移动,科勒找来几个最精干的夜莺,详细的布置机密任务,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茂密的树影中间。
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一行人终于到达莫迪尤纳斯和拉文纳市民聚居的村落,他简单的木制城堡,果然塞不下人数如此众多的军队,只能让士兵们各自找市民家借宿或者露营。
俘虏的贵族们被安置在领主的大磨坊里,这么差的条件也由不得他们挑三拣四,虽然有好几个声称出身高贵血统优良的贵族,强烈的谴责了我的不负责任和失礼,要求受到符合身份的对待,正伤着脑筋没空和他们理论的我心情很糟,便派出公牛作为全权代表去交涉,于是乎,世界很快安静下来。
在用过城堡里意大利厨子准备的晚饭之后,科勒放出去的第一只夜莺归巢了,果不其然他带回赫鲁斯贝克城堡被敌人攻占的消息,战斗并没有对主体建筑造成损坏,但是城堡外随意丢弃,任乌鸦野狼抢食的尸体说明白天时生过激烈的战斗,新卫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是就像滂沱大雨中的一丝小火苗般无济于事。
“在被敌人杀死之前他们该多么的绝望……”
公牛沉默许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都还是一些年轻的孩子,几个月前还在无忧无虑的玩耍,现在却身异处,尸体在月光下慢慢变冷,上帝啊!”
我抬起头看着公牛,从他的话里多少听出一点埋怨的意思,辛苦训练的士兵全军覆没,伤心难过是在所难免的,我摇头让自己忘掉这个念头,把思想集中到更重要的事情上来:“城堡内部的情况你打听清楚了吗?宫相旺财怎么样?”
夜莺遗憾的摆摆手:“对不起大人,我没能进入城堡,敌人的守卫太森严,关于里面的情况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知道。”
“哦!这样啊!”
我转过脸来看着几个颓唐丧气的部下,伯爵城堡的陷落,意味着统治权的易主,虽然是没经过承认的非法占有,我不太在意这些东西,但是大家或多或少都觉得上帝有些不再眷顾神奇的奈梅亨伯爵了。
“我们必须在今晚作出决定,一旦让敌人知道我们的栖身之处,他们肯定会像闻到腥臭野狗一样,狰狞着扑过来,仅仅凭借这座小小的木头城堡我们根本守不住。”
科勒从侍从手中接过刚刚点燃的烛台,放到桌子的正中照亮那上面铺展开的地图:“要战决,明天领民们都会知道奈梅亨伯爵战败的消息,这不利于大人您的统治。”
我撇撇嘴,奶奶的老窝被人端了,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况且那里面还有省吃俭用的一点家底,统治权和威信受到侵害,损失了倒不是我担心的重点:“好吧,我有一个计划,不过有些异想天开的冒险,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上帝的旨意了。”
众人一听,全都急切的凑过来,特别是公牛,把脑袋挤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毕竟赫鲁斯贝克在未来将会成为他的城堡,甚至比我还要关心那里的安危。
“城堡的小教堂后面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到外面,这是以前的主人修建的,可能是为了方便围城的时候择路逃跑,这个秘密除了我和旺财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相信旺财也不会透露给入侵的敌人,咱们就利用它反其道而行之。”
我在地图上寻找到距离城堡有一段距离的森林,那里就是密道的出口所在地:“我带领一部分精干士兵,先从密道偷偷地潜回城堡,救出一部分自己人,与此同时明天一早,延森和他的手下伪装成远道而来的商人,马车里藏着咱们自己的士兵和武器,借口躲避兵祸要求进入城堡获得保护,骗开城门之后迅的占领那里,公牛和科勒率领大部队,在不远处埋伏起来待命,一旦城堡大门打开马上出兵攻城,然后大家里应外合,让本以为固若金汤的敌人成为瓮中之鳖!”
廷森听说有自己的任务,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作为新归顺的人,他多少想要有一些在大家面前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以便获得所有人的认可,真正融入到伯爵的嫡系班子里面去。
科勒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可能是在斟酌计划的细节,他就像一个耐心细致的老奶奶,总是对我大开大合的计划进行些小修小补,让它变得更完善和有可执行力,不至于因为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大人,这计划太危险了,我坚决反对您潜入城堡,留下统领军队吧!要是明天一早战士们起来现自己的领主不见了,对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看在上帝的面上,还是让我去吧。”公牛耐不住性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提出的观点确实是我没有考虑到的。
“延森是新归顺的,城堡里的内奸肯定没有见过,可以蒙混过关,但是他身上的戾气太重,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跑江湖的买卖人,演个保镖什么的应该没问题,至于为的商人,还是从拉文纳的市民里,挑选聪明机灵的人,无论从气质还是行为举止上都很合适。”
科勒把烛台往边上挪了挪,防止滴下来的蜡油弄脏地图:“我也同意公牛的建议,不应该让您只身涉险,留下来稳定军心比较重要,公牛办事莽撞,不适合潜入,还是我去吧,我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能帮助我们的人。”
我看着蜡烛上忽明忽灭的火苗,心疼的走过去把它掐灭了,要知道中世纪制作一根蜡烛要花费多少的蜂蜡和人工,我们刚刚讨论这么一小会就差不多烧完了半根:
“那就按照科勒的意思分头准备,抓紧时间睡个觉,等到后半夜敌人进入深眠的时候再出,具体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
黑夜像是一汪无论如何也不会泛起涟漪的死水,仿佛过年时候用来贴春联的浆糊似的,黏黏的粘成一团,任凭多情的微风如何挑逗都不为所动。
月亮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接过白天太阳的光荣使命,动也不动的挂在当空,站好晚上的这一班岗,几颗似远似近的小星星,蹑手蹑脚的躲在云层后面,不敢透出半点光芒,生怕打乱了早就安排好的值班计划,弄坏这天地间应有的秩序。
可是现在这天地间哪里有什么像样的秩序,封臣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背叛自己的封君,领主的城堡被一些吃里爬外的肮脏小人,拱手送给明火执仗的外来敌人,全都乱套了!
我看着越来越深沉的夜色,心中这样痛苦的想到,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恍然已经是地地道道的中世纪领主贵族。
我终究还是骗过了所有人,赶在约定出时间之前的两个小时先行一步,趁着科勒和公牛离开营帐回去准备的功夫,带着精挑细选的几个手下,悄无声息的钻进如墨般漆黑的森林里,就算他们现了追出来也很难再找到我们了。
两边全是不时传来野兽低沉吼叫的茂密丛林,中世纪生态保护很好的原始森林里,到处是莹莹光的绿色眼睛,像是拷问心灵的鬼判精灵,悠悠然弄得你心里毛。
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直到自己真的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我惦记城堡里的金银财宝?
开玩笑,年初制定的那一系列展计划和补贴措施,早就把伯爵领本就不多的资产储备全都掏空,现在的奈梅亨伯爵就是个貌似财大气粗的空架子,不少项目还是空手套白狼的拆东墙补西墙,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
由于我坚持要分给每个独立的生产家庭,一头丧失作战能力的战马作为耕畜,领地内的战马远远达不到需求,于是便大量收购,所以许多商人满世界的贩来伤马卖给奈梅亨,一时间整个北德意志地区的伤马,全都集中到伯爵领,数量上不仅足够所有家庭分配,而且每家分给三四匹也足够了。
这让我再一次认识到,在这个时代的商业,并不是缺少积极性,而是缺少适当的引导,资本在什么时候都会对市场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森林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滑溜溜的苔藓,让人冷不丁踩上去找不到重心,春季眼瞅着已经走了一半,气温缓步上升,森林里的植物也趁着好时光,忘情的奋力生长,竭尽所能的释放自己的芳华,我小心的避开一块长满绿色苔藓的粗壮树根,拉着前面士兵的武器踉跄的挪动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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