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意大利之战(8)

  “大人,您终于到了。”

  汉斯把火把举到我面前,照亮他脏兮兮的脸,那上面满是第一次被我委以重任的得意。

  “我们已经完全包围维皮泰诺,虽然兵力上有点捉襟见肘,但还是很好的堵截了每一个可能的漏洞,这下那帮叛军插翅也难逃了!”

  “蠢货!”

  我抽了一下他那张写满自得的大脸,打得孩子一时间找不到北,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老爷会这么生气,疑惑的盯着我,科勒也在一边好像很了解的样子撇了下嘴,我很专业的为他们俩个人分析。

  “你那么明显的断绝敌人可能逃跑的道路,这就叫绝地,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不就铁了心要顽抗到底吗?堵截可能逃跑的道路做得很好,但在表面上要给敌人留一条逃命的通途,用兵讲究围三阙一,打得不仅是战术,也是心理。”

  “那我让他们撤走……”

  我摆摆手否定了他的想法:“既然已经包围完成,就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攻城器械制造的怎么样了?”

  那些宝贝才是攻城的利器,能够顺利攻克城堡最好,省得我动脑筋自己想办法智取。

  “工匠们加班加点的干活,但是大冷天的效率很差,目前只制造出了弩炮和挡箭牌,不过请老爷放心,估计最晚明天下午基本能准备就绪,绝对不耽误攻城。”

  汉斯认真的汇报着自己的战前准备,他一只手还在揉着刚刚被我扇过的地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另一边再挨一下,那可就肿的很销魂了。

  “这样的话……吩咐下去,明天傍晚攻城,你马上回去为我们准备吃住的地方,关于营地的守卫,虽然天气寒冷也不能放松警惕,斥候要派的多一些,知道吗?”

  “遵命,老爷!”

  汉斯弯腰行礼,骑上马先走一步,而他带来的手下则护在我两边举着火把为我照亮,大军急行军一夜,总算能热热乎乎的睡个安稳觉了,即使明日还有生死厮杀,军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早就强迫所有人学会安之若素了。

  第二天傍晚,我们奇兵攻克阿芬斯的消息,已经被逃回来的败兵带进城堡,从城头上急匆匆来来去去的士兵状态看,这个消息确实沉重打击了叛军的士气,此刻正是攻城良机。

  “开始吧!”

  我冲汉斯点点头,将指挥第一波攻势的权力授予他,自己则骑着马躲在城上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科勒依旧寸步不离的护在我左右。预备队围着摆弄弩炮的工匠,后者正在紧张调整着攻击角度,一丝不苟的完成每一个步骤,整个战场除了马匹不安的踩踏地面,和牛皮弦绷紧的声音之外,安静的不可思议。

  汉斯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严肃表情缓缓抽出宝剑,默默的走到攻城队伍的最前方,拉下面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深沉的低吼:“跟我杀!”

  战场上诡异的平静被打破,一时间金戈铿锵,喊杀不断,弩炮发射的燃烧弹从他们头顶飞过,狠狠砸在城墙上,沾着火油的碎片四溅,对城头上的敌人造成很大杀伤,鬼哭狼嚎的凄厉惨叫,我神经质的哆嗦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妈的,这下子老子罪孽深重了……”

  奥托皇帝派给我的工程师连夜赶工,只制造出了两架轻型弩炮,用马鬃和动物肌腱做成的扭力弹簧,将包裹着火油的弹丸投射到敌人的城堡里,引燃木质结构的房屋和草垛,弹丸碎片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杀伤城头的作战士兵。

  但是两架弩炮的威力实在太小了,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码不到,准确度又很难拿捏,无法形成有效的打击力量,对城头上的敌人弓箭手做不到火力压制,他们仍旧三三俩俩的躲在城垛后面向城下发射箭矢,杀伤我们的攻城士兵。

  “这破玩意不给力啊,也就吓唬吓唬人还行,敌人的弓箭手倒是不敢列阵攻击了,不过零零星星的小打小闹还真是闹心,没办法有效地射杀他们,反倒让我们的攻城部队成了活靶子,防备各个方向可能射来的夺命之箭。”

  在卫队的层层护卫下,身边的科勒同样在抻着脖子观察战场形势,我准备就这一问题咨询一下专业人士。

  “仗打成这样,科勒,你怎么看?”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挂在马鞍一侧装满箭矢的箭盒,好像每次感受到那里塞得满满的羽箭,会带给他安全感。有一次科勒曾对我说,他挚爱着射箭,就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喜欢美女一样,哪怕有一刻没能感受到箭矢尾部鹰翎划过手指的触感,都会惊慌失措的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传说中的人箭合一也许就是这个状态。

  “据我推测,敌人的弓箭都是产自拜占庭帝国治下埃及的复合弓,性能远远优于我们所装备的单弓,从射程和杀伤力上来讲,更是我们弓箭所难以比拟的,破甲能力更是强大,至少士兵身上的牛皮甲,很难有效防护复合弓的攻击。战斗陷入僵持的主要原因,还在于那两架弩炮对敌人弓箭手的压制,如果敌人结成战阵齐射,第一攻击小队肯定会在冲锋的道路上全军覆没,连个渣渣都不剩下。”

  科勒头也不回的跟我分析着,精力全都放在那些躲在城垛后面放冷箭的敌人弓箭手身上,满眼的羡慕嫉妒恨赤luoluo的放出光来,嘴里低声喃喃自语:“那种弓,好想拥有一把,实在是太想要了。”

  我催马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早就跟你说过,跟爷走吃喝全都有,到时候破城了,用缴获的复合弓建个连队都可以,就由你来担任长官,全权负责训练和作战,要啥给啥,咋样?”

  科勒不怀好意的回过头瞅着我,嘴角挂着玩味的微笑,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好几圈,涎笑着对我说:“您这只铁公鸡终于舍得拔毛了?一个连队?光是军饷就够让您撞墙上吊的了,不过身为贵族言出必行,您今天的话我记下,城破之后一定要兑现承诺。”

  “哎呀!汉斯他们进攻受挫了,怎么办?”

  我拍着大腿懊恼的把话题转移开,养兵就是烧钱,差点脑瓜一热又犯迷糊了,要知道取我的命可以,敢动我的钱,我就……也动你的钱!

  汉斯率领的第一梯队,推着两扇巨大的挡箭牌向前开进,后面的士兵也将盾牌举过头顶,抵挡着城头弓箭手的攻击,缓慢的向前挪动。

  但是每前进一步,还是会有战士被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命中露在外面的部位,惨叫着脱离进攻序列。没被射死的人趴在地上捂着伤口呻吟,孤零零的暴露在空地上,反倒让自己成为弓箭手的目标,瞬间几十支箭矢破空而来,将他浑身上下插得跟香炉似的,冒着青烟就归了西,颇有点鹿鼎记里被人当做关公插蜡烛的海公公的神韵。

  汉斯躲在挡箭牌后面连头都不敢露,被压制的有点气急败坏,第一次独当一面露脸的机会,眼瞅着就要被搞砸,他憋红了脸,喘着粗气歇斯底里的吆喝着:“都给我冲,别婆婆妈妈的,难道敌人的弓箭都长了眼睛不成,你怎么知道倒霉的就是自己,别惜命,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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