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飞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4点,距离出发还有三个小时,于是躺到少发上开始小睡。但不管怎样,邵飞总是无法睡着,脑子想的都是拉贝的那句话:救人比杀人更有意义。
大道理的确如此,但邵飞不完全认同。杀人从某种角度上讲也是为了救人,只是现在杀的地方不合时宜罢了。
邵飞躺在沙发上又开始回想晚上发生的每件事情:送别孙元良、教堂遇黑虎、屋顶救欣儿、夜访拉贝。这叫他更加难以入眠。
“睡不着吗?”
井上合香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吓的邵飞连忙做了起来,抱怨道:“你走路不带声的,大半夜的吓唬人啊。”
井上合香听道后感到欣慰,每次邵飞回来都是杀气腾腾的,但这是不一样,因为他开始抱怨了。于是,井上合香坐到邵飞身边,说道:“是你想事情太专注了。还有,你没回来我睡不着。邵飞,我可以这么叫你名字吗?还是第一次叫,挺不习惯的。”
“嗯。”邵飞点了下头。
井上合香温柔的说道:“你的眼神变,变的没有昨天那么冷,但带着迷茫。”
邵飞转头看着井上合香,见她的脸庞泛着一丝红润,问道:“你也会看人的眼神?”
井上合香回答道:“察言观色是我的强项,你忘了我可是叫人唾弃的日本间谍。”
井上合香故意作践自己,希望能得到邵飞的一缕同情。而邵飞确实流露出了怜悯之色。
井上合香感到悲伤,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了,但我的下场还是凄惨的。戴幻不会放过我,就算他肯放过我,我回去后也会成为那些高级军官的玩物。毕竟我暴露了身份,以没有价值,如果非要说有,那也是我的身体。”
说着,井上合香越发的伤感,继续说道:“邵飞,也许你不知道。那些高级军官玩腻了,就会把女人给他的下级,然后在给下级,最后……”
是慰安妇,这一点邵飞知道。邵飞也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井上合香不会有第二个结局。她内心的凄凉,已经完全传达给了邵飞。
“听戴幻说你喜欢我,是真的么?”
邵飞的话叫井上合香来不及惊讶,立即回答道:“是。你的愤怒与仇恨,悲伤与痛苦,我都看在了眼里。你是个感情丰富的男人,直接、真实,不像有的男人永远带着面具做人。”
“是吗?”
“嗯。”井上合香点头后,微笑着说道:“我见过很多男人,要么就是利用我;要么就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他们只想和我上床。为了任务,我和好多男人上过床。呵呵,我是不是很下贱啊?”
井上合香说这些话的同时,还面带微笑,这叫邵飞心中不由的酸楚。只能说,她的心已经死了,或者说绝望了。
邵飞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出于可怜,或是对井上合香的同情,一只手将她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轻声说道:“难受就哭出来吧。”
井上合香紧紧的抱住邵飞,眼角的泪水不由控制的流了下来,沙沙的说道:“我不难受,我很幸福。这一刻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邵飞轻轻帮她擦了眼泪,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
“我很满足,也很幸福。”井上微微抬头,怜爱的目光看了邵飞,还是带着期待问道:“是因为我是日本人,对吧?”
邵飞回答道:“不是,我有喜欢的人,而她的母亲也是日本人。”
井上合香有点失望,但她还是想抓住这片刻的幸福,紧紧的靠在邵飞的胸口,感受他的体温。
二人就这坐着,似睡非睡。一直到了早上六点多,邵飞拍了下井上合香的背:“我该出发了。”
井上合香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感觉幸福太过短暂,接着连忙起身冲到了厨房,将两块面包交给邵飞。
“最后两块了,你拿着吃。”
“别的食物呢?”
井上合香摇头,撇嘴说道:“没了。”然后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那个恶魔在想什么。”
此时的井上合香心中感觉轻松、幸福,表情也自然了起来,不像以前那么做作。
“你们一人一块吃吧,我走了。”
邵飞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邵飞走后,井上合香返回房间。此时,陈欣儿正盘膝坐在床上,见她鼓着腮帮子瞪着井上合香,指责道:“何香姐,你骗我,我都看到了。”
井上合香走了进来,坐到陈欣儿边上,说道“我没骗你,我和他没什么,他只是可怜我罢了。”
“可怜?”陈欣儿不是很明白井上合香的话,问道:“你有什么可怜的,有我可怜吗?”
井上合香只是轻微一笑,只回了句:“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说完,井上合香躺到床上,闭上眼,回味刚才和邵飞在一起的幸福一幕。也许这是她一生中最后的幸福片段。
邵飞在七点前赶到了难民营。顿时发现整个难民喧哗杂乱,毫无秩序可言。放眼望去,人头涌动,一群一群的难民排着散乱的队伍,等待着他们的早餐。
邵飞朝发放早餐的地方走去,想看看他们吃的底吃的是什么。结果一看,是白米汤,然而却看不到一粒米。
“没办法,现在各处难民营加起来有十来万,还在快速增加之中。”
邵飞身后传来费吴生的声音。费吴生走到发米汤的工作人员跟前:“给我来两碗,谢谢。”
那人一见是费吴生,两忙拿来碗,然后不断的搅动锅里的米汤,想多盛点米粒给费吴生。即使如此,碗里的米粒也少的可怜。
费吴生端过两碗,一碗给邵飞:“吃吧,你也应该体会一下难民营里的生活。”
“谢谢。”
邵飞双手接了过来,等喝到碗底的时候才发现米粒。
费吴生喝完后拍了下邵飞,说道:“我们走。”
二人来到一辆黑色轿车边,费吴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印有日本国旗的袖套给邵飞,可邵飞迟迟不肯拿过那带走敌人国旗的袖套。
费吴生问道:“你可以穿着他们军服,为什么不肯接过这印有他们国旗的袖套呢?”
邵飞犹豫了下,说道:“不一样,我那是为了方便杀鬼子。”
费吴生笑了笑,说道:“年轻人,穿他们的军服是为了杀人,而带这袖套是为了救人,难道救人不比杀人有意义吗?刚才你也看到了,你也喝了,即使如此,我们也坚持不到一个礼拜。”
“我很抱歉。”
邵飞好像被说服了,拿过袖套带了起来。
费吴生问道:“会开车吗?”
“会。”
“你今天就是我的司机,出发吧。”
邵飞上了驾驶座上,费吴生坐到了边上的位置,汽车启动,朝东边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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