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哼了一声道:“当逃兵的阿实就该有这样的报应,倒是可惜了阿花,他真的很可怜。”
青娥却摇了摇头道:“恐惧是人的本能,阿实在那个时候逃避只是本能的选择,这倒是不能怪他。”
青梅想了想,娇哼一声:“就是逃兵,若是将阿实换成公子他们,肯定不会逃的。”
陆小凤没有理会她们两个的争论,从胸口拿下酒盏,从起身来道:“好了,故事讲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嗯,另外,这些日子以来教给你们的功夫别落下,虽然以后用不着,但是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青梅嘻笑道:“老爷爷,您在喝会儿酒,奴婢还想听老爷爷讲故事呢。公子爷好长时间没回府了,奴婢怪闷的,反正夜还长,老爷爷您就再讲个故事呗。”
青娥站起身来拉了她一把,道:“行了,老爷爷年纪大了,要休息了。没大没小的,公子爷真真是把你这笨丫头给宠坏了。”
“哦。”青梅不情不愿的放下酒壶道:“那老爷爷早些休息,丫头明天再听老爷爷的故事。”
说着话笑嘻嘻的跑出了书房。
“您早些休息。”青娥道:“这样的好故事奴婢会讲给公子爷听的,说不定让公子爷润色之后,又是一个精彩的话本呢。”
陆小凤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便在没有其他的话语。
“您少喝些酒,年纪大了喝酒对身体不好。”
关照完这些事情之后,青娥便离开了书房。
陆小凤见她都走了,失笑道:“倒是个灵醒的女娃。”
接着,他喝光了酒壶里的酒,长长舒了口气,打了个酒嗝,放下酒壶后来到了书房墙壁挂着的那一副字贴前。
“惊觉神鬼泣,飒踏如流星……大悲,大悲,勿悲。”
这是李勿悲很早已前写的字贴,或许是在他被那些鬼废了之后写的吧,其中字意有浓浓悲伤与不甘,却又有奋发上向的意味。
陆小凤眯眼看了很久,才喃喃道:“这就是你创出的初衷吗?只为勿悲……”
言落,他的身影突然间静立,片刻后突兀的消失了。
那个静立只是他的一条残影,而他本人在说出“只为勿悲”之后,便已经离开了。
……
奉节府,于阴县的一家客栈。
客房里的老实和尚看了一眼早已睡过去妙言,从房门里出来,然后一个闪勿,来到了客栈的屋顶上。
“佛祖啊,要不要人活了?刚刚才阻止了班家小子跟荆无命的决斗,连口气都没喘,你又叫贫僧?烦不烦?”
老实和尚这样说着,苍老的眼帘看向手中拿着一只鹰的瞎子。
瞧清楚那只鹰的毛色之后,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道:“南无释迦尊者,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自心中留。这鹰进入老纳腹中,也是在为它超度了,有劳花檀越。”
说着话便二话不说从瞎子手中夺过那只鹰。
瞎子并未拒绝,任由他拿去,道:“这鹰归你了,后面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了,烤好之后送给他徒弟。”
这话说完,瞎子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和尚呆了半晌,看着手中瑟瑟发抖的老鹰,咕噜咕噜的吞了几口口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京郊,城北荒山。
惨白的月光下,李乐有些紧张的将手中的刀挥了挥,长呼一口气,道:“午夜已至,他们应该要来了。”
郭逸亦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大督都,可否告知郭某,敌人到底是谁?”
李乐回答道:“鬼,很可怕的恶鬼。”
“鬼?什么鬼?”
郭逸刚问完这个问题,便远远的看见寨子外面突兀间涌现出了大批的白袍人,像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沉默白色死神,排着层层横队,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渐渐向这边逼近。
白袍的后面,则是类似督战的黑袍人,他们的等级明显要比白袍高,有几个偶尔张嘴,发出意味难明的声音,似乎是在驱赶着白袍。
白袍与黑袍的上面,则如同幽灵般的飘浮着二十多名带着诡异面具的黑斗人。森然鬼气下,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距离还很远,但这一幕高台上的众人却看的无比清楚,气氛陡然便在此时紧张了起来。
郭逸只觉得全身发寒,凉意从尾椎开始直冲顶梁门,这样诡异的场面让他有种立刻转身就逃的冲动。可是刚退了半步,却又顶着极大的恐惧忍住了。他明白,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跑了,先前的一切努力将全都化为乌有。一颗向上攀爬的心,在此时压下了他本能的恐惧。
东方卓的脸色变得卡白,声音带着些语颤抖:“怎……怎么会这么多?”
新武皇帝紧紧的攥着拳头,阴着脸一言不发。
再次看到这些相似的黑斗面具人,孙天机的双目变得通红,手中的烟袋杆因愤恨而开始颤抖。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夜,那个蝙蝠面具给他带来的伤痛,老来丧子,是一个人最痛苦的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这几年已经完全成了他的心魔。
深深呼吸着,孙天机尽量让心情平静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必须保持理智。
梁九溪的脸色亦是十分难看,声音有些干涩的道:“这次来的这些鬼的实力,仅次于烈宗朝那次了。李家小子,你失算了,他们这回来的不是几百,或是千把来人,而是将近两千,黑袍鬼的数量比武宗爷那次多出数倍,而以往只出现两三个的面具鬼,这回更是有二十八人之多。唉……你应该将损虎全员都留下来……”
说到这里,梁九溪自嘲的摇摇头,就算损虎全员来了又怎样?即便玄衣禁军全都在这里又能怎样?到头来只会死更多的人而已。这个时候,他有种深刻的无力感。
李乐面色肃然的瞧着渐渐逼近的那些鬼,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像是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气,双目突然间变得异常明亮:“情形比我预料中的要好太多了,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时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李乐将百戮刀在空中狠狠的劈了一下,声音显得十分低沉,却又充满戾气:“先帝这座简陋的陵寝,我是按照烈宗朝那种大规模战役设计的,如果他们真的来了烈宗朝那般的势力,那么我只能认怂,立刻带人退入山体。”
“利用陵寝内的机关尽量多杀一些,但那样一来,我一千五百损虎兄弟一个都活不了,而他们留山体在外面的人依旧会带走……嗯……完成此次目标,那么先前所有的准备都前功尽弃了。而如果他们亦如以往那般,来是一千或一千以下,我损虎兄弟则需要在外面拼死血战一场。”
“然后在他们损失三成之后退入陵寝内,接着再利用里面的机关对他们进行捕杀,可如此一来,损虎将会折损过半,这就是我先前的预算。现在不用了,见到他们这么多人过来,我们只要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就好,然后全体进入陵寝!因为,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吓破胆了……更因为,陵寝不大不小,正合适。”
说到这里,李乐哈的笑了一声,双目中带着兴奋的光泽。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都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而郭逸这个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僵了,脸上虽然依旧风轻云淡,但心里却已经歇起了惊涛骇浪。他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自己的身后竟然是先帝的陵寝?先帝的陵寝不应该是在安平县天寿山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经年老捕的他根据李乐的那些话,不难推断出今晚将要发生的某些事情来。亦不难猜出这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在今后为他引来杀生之祸,甚至祸及全家,乃至郭氏全族……
想到这里,他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脊背,身体不自觉得轻微抖。
而其他人则在李乐这一翻简单的解说之后,都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静静的等着那些鬼们到来。
孙天机却注意到了郭逸此刻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郭逸一个激灵,将目光移向快要逼近的那些白袍,脸色难看的道:“老人家,他们……他们真的一群鬼吗?有一些人竟然飘着……”
孙天机呵呵一笑,对于郭逸这个“夜不归”的老成员他还是十分满意的,以为他真的是被那些人给吓到了,便摇摇头说道:“你可以把他们当作是会动的尸体,没什么大不了的,斩了脑袋依旧会死。至于飘着的那些……呵呵,凌空虚度而已,等的你修为日渐深厚,快要接近大宗师时,也可以办到。”
郭逸长长松了口气,装做如释重负的样子,拱手:“多谢老人家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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