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进朱雀坊青石大街,在有凤楼门口停下。
而此时,梅香竹早已经带着青花会在京城开设的二十八家妓院的行首们,等在这里多时了。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一个个都是盛装打扮,恭迎在有凤楼门前。
见马车停下,梅香竹便准备上去迎接,却被那个驱着马车的艳丽的女子挡下,梅香竹心中隐有不快,却又想着,此时且让着你,再看你能嚣张几时。
于是微微一笑,便着低头,退了一步。
却是马车里的云诺依揭开帘子,对那艳丽女子说道:“绝娘,大姐头是自家人,难道还会害我不成?让开些。”
说着话,便撂下车帘,从马车上走下来。
艳丽女子听到这话,躬身退开。
梅香竹赶紧上前走了两步,顺手一扶,便让云诺依搭在她的玉腕上,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说了声:“姐姐,我可是想死你了。”
云诺依也跟着娇笑道:“姐姐也想死你了呢。”
“想死你了”,当然也是“想你死了”。简单的两句话,却都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
笑靥如花,温言戏语间,却又隐隐暗藏杀机。
梅香竹扶着云诺依从马车上走下来。然后对着二十八家的行首们说道:“当家主的来了,姐妹们还不快快见礼?”
梅香竹这话说完,云诺依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若是在青花会其他会主的地盘,根本不用说这一声,行首们见自己过来,便会自动跪拜。这句话,便是梅香竹在向自己示威,告诉自己,京城,由她说了算。心中微微冷笑:“且看你能得意几时!”
这些行首们,齐齐做了个万福,道了声:“当家主的辛苦了。”
云诺依心中的不快又加重一分,眼中的寒芒越发深刻,原本见到自己这个大会主,这些行首们应该是行跪拜礼才对,此时却只是微微一个万福,当真敷衍。脸上却带着迷人的笑容,道:“都起了吧,知道各位也都辛苦了。”
说着话,云诺依转身,看向她邀请来的那些掌门大侠们,见他们一个个都从马车上下来,便道了声:“各位朋友,进了京,咱们便是到了自己家一样,各位也不用太过拘谨。”
说着话,指了指那些行首们,道:“姐妹们都等着各位呢,记得风流快活之后,酉时在此相聚哦。”
若是在其他地方,云诺依这般话说完,行首们就该纷纷迎上去,去接待那些江湖侠客。但是此刻,在云诺依说完这话时,那些行首们却一动不动。
气氛略微显得有些尴尬,江湖大侠们都是被伺候惯了的主儿,总不能跟色急了的猴子似的,总不能一拥而上,分花摘桃吧?即便是再急色,颜面还是要顾忌一些的。于是便端起一副沉稳派头,等着行首们过来伺候着。
而行首们,却底眉垂目,好像没听到云诺依的话似的。两边都不动,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梅香竹却在此时娇笑一声道:“姐妹们,还等什么呢?快快去啊!这些个可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可别让各位金主久等了。”
行首们这才动了起来,一个个搔首弄姿,挑中目标后,嘴里说着:“大爷,可去温香馆?听名字便能听得出来,温香软玉的意思嘛,大爷何必多问什么怎么个温香呢?”
“大侠,晚柳院子那里已经为您安排妥当了,与奴奴一起去吧。”
“您是陆掌门?哎呀,奴家可是怠慢了……”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总归不过是买弄风情而已。
云诺依瞧着这样的场景,呵呵笑道:“妹妹当真好手段呀。”
梅香竹扶着她,娇笑一声,道:“哪里哪里,都是姐姐管教有方,咱们姐妹里面说话。”
两人迈步,进了有凤楼。
……
在有凤楼对面,是一家酒楼。
名叫“会友楼”,京城净安侯李家的买卖。
会友楼二楼的巨大雅阁内,李乐正与一众纨绔推杯换盏,筹光交错。
席间,叶沉明说道:“知安,不年不节的,请各位来此,是何用意呀?”
李乐还未说话,朱老八便哈哈大笑道:“用意深着呢,沉明是不知道,长公主已被知安收入胯下了,但长公主毕竟已成人妇,不好与知安大办花堂。所以今儿个叫各位来,便是有请一顿喜酒的意思。知安,哥哥我说得可在理。”
却听韩老五道:“朱八八,这话过时了吧?‘君生我未生’的典故谁人不知?小三子和永安的事情,几年大家都知道了。还用得着此时来请大家伙?”
曲三切了声,道:“你泼韩五知道个毛,几年前三郎才多大?毛都没长出一根来,跟长公主好了,也是虚鸾假凤。八世子的意思是说,今日里三郎已经与长公主有了夫妻之实啦。”
众人哈哈大笑。
有个姓谷的纨绔道:“这话说的,若是被陶知言听了,还不得气死?”
“姓陶的算个屁!”别一个姓刘的纨绔道:“那么一个破落户你也敢在此说起?”
姓沐的纨绔道:“就是知安当着姓陶的面操了长公主,他姓陶的怎地?”
朱老八被这乱乱哄哄的气氛吵得有些头痛,赶紧道:“住了个嘴吧,一个个的像个什么样子?咱们都是勋贵,在这大商也是一等一有身份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跟个市井污烂人似的?满嘴污言秽语的。再说了,这‘京里第一’李知安还没说话呢,你们瞎起个什么哄?”
然后转过头来,问坐在主案几之后的李乐,道:“知安,到底是怎么个名目,你给大家伙说说。”
李乐呵呵笑道:“就是那么个名目呗,还能有什么?由着大家伙说就是了。”
说着话,转目向韩老五,哈哈笑地道:“泼皮,咱们俩以后便算是担挑了,你要有空,帮我把姓陶的整死,到时候,我便认下你这个妹夫。”
韩老五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咱们兄弟谁跟谁。姓陶的铁定死得妥妥的。再说,我韩老五这种事情也没少干,顺手帮知安你一把,又有个什么?倒是小三子,长公主的滋味咱还没尝过呢,哪天咱俩换着来,我家永和那个小蹄子也有股子内浪,到时咱们兄弟跟她们姊妹来一场大被同眠,你看如何?”
他这话刚说完,一颗花生米便轻轻砸在他的鼻子上。
却是李乐有些听不下去了,顺手丢了他一下,道:“玩笑归玩笑,我也不计较,但是泼皮,二公主永和怎么说也是你的正妻,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如此玩笑便有些过了。明着说一句吧,我李知安的女人,谁碰谁死。所以泼皮你就别惦记了。”
韩老五也不以为意,摆摆手道:“哥哥也就随口的一句话,你还当真了,真是无趣。”
却在这时,坐在二楼栏杆处的曲三说话了,看着外面街上的情景,叫着道:“哎哎哎,有人要动三郎的女人了哎,大伙快来看哪。”
“怎么回事?”众纨绔好奇,纷纷起身,跑去栏杆处看热闹。
却是云诺依的马车刚刚到了有凤楼的门口。
有纨绔叫着:“还真是哎,前几天便听说这青花会会主云诺依要来,没想到今儿个真来了。这是冲着梅大姐来的呀。这男人是不敢跟知安挣的,但是女人可就说不准了,姓云的来了,知安可就有麻烦喽。”
李乐随着他们一起到了栏杆处,瞧着楼下街对面的情形,顺嘴说了句:“大不了来个大被同眠,那有个什么。”
就在这时,云诺依下了马车。这是李乐第一次见云诺依,身材娇小,如十四五岁的少女,玲珑有秩。脸上薄施脂粉,清爽可人。带着些许一点的婴儿肥,忽闪闪的两只大眼睛,竟然还有一点萌态。很难想像,她今年已经有三十五六岁了。
有人听了李乐这话,起哄道:“却看知安你的手段喽,姓云的可不好对付。别到时候大被同眠没搞成,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
李乐瞧着云诺依的样子,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见了这女人,老子突然没兴趣了。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旁边的朱老八道:“怎么?知安觉得那云诺依不够漂亮?”
李乐道:“倒也不是,美人却也是个美人。身材娇小,仿若一颗青涩的果子,这样的女人对那些老头子来说,会有很强的吸引力。但却不付合本公子的味口,本公子更喜欢腿长胸大腰细屁股圆的。这姓云的,还是算了吧。”
众纨绔又是一阵起哄架秧子。
热闹间,莫惜朝神不知鬼不觉得来到他身边,悄声说了句:“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乐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默不作声。
接着,见云诺依那般人都已散去,李乐领着众纨绔又回去喝酒做乐。
……
有凤楼内
伺候的人将果品茶点摆上之后,云诺依便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出去。
此时,这若大的香阁内只有她和梅香竹两人。
指了指摆着案几的床榻,示意梅香竹坐下说话。
云诺依与她对面而坐,添了杯茶,开口道:“此时没有外人,就咱们姐妹两个,有些话也该明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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