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黄鹤被逗笑了,抢着说:“他是咱的副将,咱若是单独行军时,全听他的。”
“你这么老实?”齐青玉又放松下来,措辞随意。
“没办法,爷说咱还太嫩了,得听老马的话,老马识途。”黄鹤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不以为耻,反而有种荣幸的感觉。
史庆没插话,严肃的面容却掠过一丝感动。
齐青玉看得清楚,心想武将就是好,再刻板,也能有迹可寻。
“来,咱告诉你正事。”黄鹤咧嘴笑道:“你孝敬方家的一万两银子,他们果然存进了方德钱庄,郑长歌说大通钱庄就是李侯爷手下一个姓谋士所经营,只要是方家存了银票进去,都算是给太后的孝敬。”
这不是重点吧。齐青玉乏了,正想催黄鹤捡重要的说,那门却被敲响。原来是明叔煎好了药送过来。
李子接过敲开门送进去,原想这么难闻的苦药,要怎么才能哄齐青玉喝下。谁知道药才搁桌上,齐青玉就端起一口气服下,眼也不眨一下。
李子震惊得差点下巴脱臼,就连黄鹤和史庆也有些愕然。
齐青玉神色自若,微吸口气忍下满嘴苦涩,弯唇笑了笑,将碗递给李子,“下去吧。”
黄鹤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齐青玉的小脑壳,“六姑娘,你可厉害了,要不是李宇轩那厮看上了你,咱就等你长大娶你好了。”
“呯”,突然好大一声响,门被踢开了,李子急切地问:“我也不怕喝苦药,你是不是要娶我?”
与左氏联姻的事本就令黄鹤苦恼不堪,李子凑这热闹不由得让他大为火光,长腿一伸将门踢上,掌风所至门栓落下。
齐青玉心道像李子那样随心所欲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自然也不会将黄鹤不过脑子的话当了真的去听,“劳驾你说重点好吗?”
黄鹤咧出个大笑脸,神秘兮兮地说:“方家与左家互有眼线埋在对方内院。方家在收到相南送去的拜贴,验明你的银票真伪后,立刻查了你的身世,嘿嘿。”
说到此处,黄鹤笑容更盛,却在倏忽间消失殆尽,阴森森地说:“六姑娘你麻烦惹大了。”
浓浓的恶意扑面而来。齐青玉心里有些惊吓,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不是她城府太深,而是她困了,困得脸都僵了。
黄鹤本来就想作弄她,就等着齐青玉哭,不料史庆说:“六姑娘甭怕,凡事有二爷替你做主。”
齐青玉不由得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
黄鹤没趣地摆摆手,哼道:“咱可替不了六姑娘做主,方家、左家,搅起的秦淮河水可是能把咱给淹了。”
齐青玉学着黄鹤的姿态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明日到了左府我若是见着郑公子,请他帮忙好了。”
“什么狗屁,那娘们帮不了你!”黄鹤突然有些激动,“那矮挫子……”骂人的话脱口而出,却倏地打住,闭紧了嘴巴。大概太急,闪了舌头,痛得皱起了脸。
活该你大嘴巴,齐青玉白了他一眼,猜想大概是黄鹤知道了怀王受伤的事,怨郑长歌保护不周。
可是郑长歌一个半小不大的少年,能保护好自己不拖累队友就很好了。
“嘻嘻,”黄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他也不是要防齐青玉,而是怕隔墙有耳,“明日看你到左府是啥个情况,咱们再商量对策。再说咱迟早也得到左府去,到时可能还会在左府与你碰面。”
“怎么可能,你是贵客上宾,我是贱商侧门。”齐青玉心里突然有些堵。
黄鹤倏地黑了脸,“回头咱扇那不知好歹的狗腿子去。”
齐青玉笑道:“世情如此,我的身份的确卑贱,她也没错。”所以上一世才会不遗余力地往上爬,如今这种争强好胜的心态反而平淡了许多。
“怪我!”黄鹤摆摆手,“算了,若是明个儿她们还要为难你,咱就亲自护送你去。”
边上的史庆听得此话,双眼几不可察地眯了眯。
齐青玉却没留意,只道:“谢黄公子美意,总是不太适宜。”这样太引人侧目了,若传到正在戌边的李少将军耳中,不知道会是何样,谨慎起见还是别节外生枝。
因为近来发现的事情觉着太多了,她还来不及梳理个透彻,只想着先把左府的事办得漂亮,好让自己和桃夭斋的名声再次在江南响起。
黄鹤忽然古怪地看了史庆一眼,才顺着她的话说:“好吧。”
齐青玉累了,趴在桌上指着门口道:“黄公子、史军爷慢走,恕不远送。”
“人小鬼大!”黄鹤哈哈大笑,拉着史庆告辞离开,抬起腿想踢门,又顿住,改用手去开门。
李子站那儿,两眼放光,闪着星光笑咪咪地瞅着黄鹤,“二爷。”
黄鹤露出一口白牙,不避嫌地搭上李子健美的肩膀,“死丫头,你这么蠢,赶几个拦路狗都要六姑娘动脑子。”
李子倏地变了脸色,边扭头瞪向门里面边辩解,“我,我只是想试探下……我只是……”
“是那些人太无耻!绝对不是李娟儿你太蠢。老子帮你解释吧。”黄鹤松开她,大摇大摆走了。
李子恨得牙痒痒冲进屋内用力往桌上一啪:“你竟敢嚼舌根说我坏话!”
齐青玉微微仰起身子,望向灯光通明的屋外,“陈芝,浴桶搬进来吧。”她要洗浴了。
完全无视李子。
陈芝有些害怕李子会打齐青玉,左一步右一步来来回回走不动。
李子被晾着,不由得俯身怒瞪着齐青玉,却头也不回地低吼:“让你去就去!”
陈芝吓得一哆嗦,忙转身走了。
齐青玉这才缓缓抬眸望向李子,平静无澜地说了两个字:“出去。”
李子猛地吸了口气,紧紧地攥着拳头,明明想打人,明明想摔东西,可在接触到齐青玉光可鉴人般的清冷目光时,瞬时蔫了下去。
一个神闲气静,一个暴躁如雷。
屋内突然很安静,只有华园外轻微的脚步声响动,大概是酒家打佯了。
“啊呜——”李子突然尖叫着哭了。
齐青玉瞥了一眼,干嚎,没眼泪,懒得理她。
“下去准备,明日随我去左府。”齐青玉没心思理会李子的小性子。正好陈芝回来了,双手提着浴桶显得有些吃力。
李子登时有种有气没地儿撒的郁闷感,扮了一个愤怒的鬼脸,冲出去将浴桶抢过来,轻松地抬进了寝室内。
李子瞪着齐青玉动动嘴皮子还想嘲讽一两句,可是发现齐青玉眼皮都要张不开了,心底突然有些不忍,走到屏风外闭口立定。
陈芝性格温驯,不会吵到齐青玉。
泡了个热水澡,待她们二人将物什收拾干净,齐青玉耳根终于清静了,然而还有心事。
想起远方的家,想起兄长齐永璋,想起那块明明带了却不在的李宇轩的令牌,还有……
齐青玉摸了摸枕头旁边那个淡紫地菱格兰花纹荷包,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块白莲宝玉……好一阵恍神。
一更天的锣突然敲响,将齐青玉游离的思绪给震了回来,还是快点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去左府吧。
就连左灵茵自己也强调,里面很多毒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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