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浑身一颤,猛地别过头,眼圈瞬间发红。
“要不到时给你说一个侧室的位份。”齐青玉又掉进了善解人意的井里头,习惯性地以此来布施人情。
当然,前提她得认为此人有用。
李子眼前一亮,“真的?”
齐青玉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高深,“我能给你说,可是也要看你本身有没有这个命。”
对,说的就是命。若是命好,路边的小乞丐都是破军星,能成就一代将才威名,显赫不凡。若是命不好,任你是天之骄子,也有被人拉下马幽禁的悲惨。
李子蹙起浓眉,颇是费解,“是……是要我讨好二爷还是怎么的?”
“你还没发觉?他喜欢聪明人,那个人所懂得的事情必须是他不懂的,才能吸引他。”齐青玉透过黄鹤与郑长歌短短的相处时光,得出了这个结论。
李子听君一席话,顿觉醍醐灌顶,“二爷不会烧饭,有次爷让他煮,可难吃了。但爷说我煮的好吃。”
凡是个人,总有优点。齐青玉不自觉地笑了笑,笑容天真善良,毫无机心。
“还是六姑娘点子多,我爹早劝我死了心。”李子感激地注视着齐青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齐青玉似乎没发觉,兀自微笑着,像是沉浸在美好的物事当中。
关于黄鹤的话题有始无终,就那么结束了。
过了不到片刻,左府才真正来了接待的人,是左夫人身边管外事的胡嬷嬷。
曾氏又一次站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端出了大财主主母的端庄大气。
齐青玉还是伏在案几上来回地滚动绿珠玩儿,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稍嫌老成的神情举止,从绿珠光润的倒映中慢慢调整过来,露出些孩童在晌午特有困乏来。
一般这个时候,她用过午膳后就要午睡。早上卯时就晨起了,熬到现在也不容易。
“奴婢是左夫人的手底下办事的胡嬷嬷,想必这位就是齐太太了?”胡嬷嬷显得很客气,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接引嬷嬷所没有的持重,是个能上台面的人。
“胡嬷嬷你好,我正是齐曾氏。”曾氏得当地回礼。
“真是对不住,我家夫人早上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见你们。”胡嬷嬷略带歉意的目光从曾氏脸上滑向齐青玉。
“六姑娘,快来见过胡嬷嬷。”曾氏笑着向齐青玉招手。
齐青玉扭头问了个好,又埋首玩儿。
胡嬷嬷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好看。曾氏忙解释孩子还如果左夫人没空,她们先回客栈,等左夫人有空再来拜见。
听着这话说得还算世故,胡嬷嬷笑道:“既然都来了,就用了午膳再走吧。”
等了一个上午白等?曾氏感觉有些不好了,心跳得慌,勉强笑道:“怎敢劳烦胡嬷嬷。”
“没事,反正已经准备好了。”胡嬷嬷拍了拍手掌,就有专门负责传菜的丫鬟捧着菜盘进了小花厅,一共四份。
“齐太太你们慢用。”
曾氏见这胡嬷嬷要走了,一点口风也没透露,连忙接过黎嬷嬷听递来的一百两银票,合在手底下送过去,“胡嬷嬷辛苦了,一点小意思,请笑……”
“免了。”胡嬷嬷清高而又自豪地说:“咱们左府规矩,不收客人之财。”
曾氏笑容僵住,“是我们失礼了。”
胡嬷嬷做了个没事的表情,稍微施了个礼,走了。
李子早饿了,拉着黎嬷嬷一起吃饭,黎嬷嬷却不敢动,耷拉着眉头看着曾氏。
“没事,你们先吃。”曾氏纤细的柳眉往上蹙成八字形,黯淡的眼睛透着彷徨。
齐青玉瞥了案几上的微微发黄的米饭、红彤彤的辣椒拌菜一眼,真是寒碜人。咬着手指想了想,她还是吩咐李子和黎嬷嬷把四份饭食各吃掉一些。
李子和黎嬷嬷已经学会了不问原因,只管照做。
齐青玉收了绿珠,悄悄对曾氏说:“母亲,你别听她瞎说,都是装的,哪里有不要赏钱。左氏家底能有多雄厚的家底,每日这么庞大的支出,若非受贿根本吃不消。”
曾氏吃了一惊,“嘘。”虽然知道当官的每年都能从商贾处得到不少孝敬,本来以为左氏真的那样清廉正直,这么一说不外如是。可是这种话,哪能说出来。
齐青玉无奈地扁了小嘴,待李子二人吃得差不多了,就摆手喊停。
汤水都没有,又那样的辣,这午饭真是吃得李子够窝火。
黎嬷嬷能吃辣,倒是没什么。可齐青玉还是让她把曾氏那盅茶喝掉。
片刻后,胡嬷嬷又亲自来了,行礼后,和气的目光扫过几上四份都动过的饭菜,满意地笑了一下。“齐太太,请吧,奴婢送你们出去。”
齐青玉老实地任曾氏牵着手跟在后头。
胡嬷嬷领着她们从另外一扇门,出了小花厅,往西路侧门走去。
走着走着,胡嬷嬷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像是等待什么似的。可惜这回齐青玉并无议异。
胡嬷嬷脸上有些失望。
那个刘嬷嬷见着齐青玉一行人,冷哼一声别过头不搭理。
胡嬷嬷已经准备了马车,亲自送齐青玉出了左府朱红大门,瞥了曾氏一眼,微笑道:“齐太太,待我家夫人有闲,自会派人到清莲酒家请你们。”言下之意,别不请自来自讨没趣。
吃了个闭门羹不说,谁想来奚落都有妥当的理由。齐青玉有些腻烦了,突然想起自家一车礼品还没下落,不禁摇了摇正在发怵的曾氏,“母亲……”看我嘴型:“礼品”。
“哎。”曾氏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小心地打听:“敢问胡嬷嬷贵府可收下了我们齐家的礼品了?。”
“哦,这个呀。”胡嬷嬷轻笑了下,“马车在马厩那边养着呢,等下午空闲了,奴婢会亲自点收,介时会禀告夫人。”
“有劳胡嬷嬷了,我们先回去。”曾氏赔着笑。
“请吧。”胡嬷嬷露出一个“算你知趣”的眼神,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没等齐青玉他们上马车,转身就进了左府的大门。
马车内,四人一路相对无言。
“哎,你们怎么顾车不给钱就想走了?”到了清莲酒家,因有了前面的教训,曾氏也没要黎嬷嬷打赏车夫,谁知道车夫这样说。曾氏脸色不由得十分难看。
浓浓的羞辱感扑面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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