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阮玲玉,不仅徐来心情暗淡,就是苏璇也一阵唏嘘:“是啊是啊,我们这些人,看着明面上光鲜,其实内心的苦楚谁人知道呢?”
徐来拧着苏璇的手背上的肉,作势说:“吆吆吆,你还有什么苦楚?上海滩上正红火的大明星,多少男人都眼睛冒火馋着呢,现在,住豪宅,吃穿钱用不愁,无数拥趸敬若神明,你要是再跟姐姐这样比较的话,就矫情了。”
苏璇愣了一下,摇摇头,好像触动了什么心事儿,很不开心。
吃饭了,苏璇和徐来一桌子,小红和腊梅很知趣的围绕在旁边伺候着,餐桌是名贵的红木家具,厚重光泽,各种精密雕刻,富丽堂皇,盘碟之类,也是精良,小菜都是小红做得,好几盘小菜,让杜词看了都觉得色香味俱佳。
“杜小江,你也来吃饭吧。”
徐来招呼。
苏璇顿时皱紧了眉头,有些嫌弃:“大姐,我们吃过了他再来吧!”
徐来看着杜词,有些为难。
杜词笑笑:“大姐,苏小姐,我到外面看看,不知道市面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杜词走了出去,随后,腊梅也跟了出去。
走到街道上,寒冷的街头有些肃杀,倒也没有感受到太多鬼子占领的严厉气氛,腊梅说:“大哥,您是不是生气了?您一个人那么厉害的,能打死那么多坏人的,现在被人家苏小姐当下人看待了,我都替您不平。”
说话间,徐来在楼宇窗口上喊:“小江,你回来吃饭!怎么能饿着肚子?”
腊梅拉着杜词的胳膊:“看,徐姐姐喊你吃饭了!”
杜词笑笑,“行了,你们先吃吧,我们到街上餐馆吃大餐。”
杜词的确对那个苏小姐有些不认同,娇生惯养的,一脸倨傲,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都朝上。
“杜大哥,你哪里吃大餐?你有钱吗?别斗嘴了,还是等一会儿,咱们回去吃。”腊梅安慰说。
杜词忽然想起来了:“你叫腊梅,请问,你还有姐妹没有?”
腊梅说:“有呀,我娘生了我们三胞胎,老大是雪梅,老二是冷梅,老三是我,腊梅。”
雪梅?
杜词心里咯噔了一声,想到了柳寒梅和雪梅,不禁愧疚起来。
要不是自己让她们参加敢死队,也不会全军覆没,死在战场上。可是,自己却好好地活下来,真是作孽。
杜词点点头:“这还行,你出来了,你家里还有两个姐姐照顾爹娘,不过,等这里安顿好了,我给你一些钱,最好还是回去吧。”
腊梅说:“哪能回去呀,家里穷得厉害,一年那么一点儿粮食,根本顾不了这么多张嘴,我爹,我娘,我哥,我嫂子,我小侄儿,我才不回去糟践粮食呢,嗯,我要找到姐姐们,然后在这里努力做事情,当明星,你看人家苏小姐,多富贵!”
“有志气。”杜词赞赏道。
两人走着,大约五百多米远,一路上,有警察在执勤,爱理不搭的,胳膊上箍着袖章,上面是鬼子膏药旗,傍晚的能见度还有不少,见到路边有一些乞丐在乞讨,各种各样,人数很多,穿着破破烂烂,泥土灰尘非常可怜。
一个妇女带着三个孩子拦截在前面:“贵人,贵人,求求您,赏点儿吃的吧,孩子们要饿死了。”
要是现在的中国街道上碰到这种人,杜词是不会给的,人家是专业乞讨,一天收入不见得比你少,家里也许很豪华呢。
可是看着这些乞丐,杜词心里颤抖了。
妇女跪在地上,伸出破旧的篮子,三个孩子连连磕头,少气无力的样子,令人心碎。
杜词掏掏口袋,虽然是半新的衣裳,里面却空空如也。倒是腊梅,很快掏出了几个铜板。
“嫂子,我这个给你吧。”
妇女抬头看看,摇头:“好心的大姐姐,求你,我们不要钱,我孩子快撑不住了,只求给一点儿吃的。”
杜词挡住了腊梅的手,“这位嫂子,你等等,我们去买点儿烧饼过来,你看行吗?”
“行行行!”妇女呜咽着哭了:“大哥,大姐,只要你们能给点儿吃的,也是救命之恩。”
杜词点点头,拉着腊梅往前走,心里酸涩难受。
现在的中国,虽然也有诸多不如意,可是,国家和平人民安居乐业,不仅吃得饱穿得暖,而且开始奢侈浪费,讲究排场起来,遍地高楼拔地而起,人人穿得时尚光鲜,就是乞丐,许多也是真土豪!比较起来,恍若天堂。
前面有烧饼店,小吃摊子,坐落在街区的角落和边缘,还有一些小商店的。
杜词拿出腊梅所有的铜板:“请问,一个烧饼多少钱?”
卖烧饼的铺子小而整齐,老板夫妻和儿女正在做呢,也有一些人在买。
“正宗的江苏黄桥烧饼,一角钱五个,一枚桐子一个,”老头子笑呵呵精明热情地回答。
铺子里面冒出来芝麻的幽香,金黄的烧饼切工精湛,花刀优美,的确是名牌小吃。
杜词看看,腊梅给的只有三个铜子,都给了人家。
腊梅一把手拉住杜词:“你,你,我的钱。”
杜词说:“妹子,我将来还你。”
腊梅这才高兴地笑了,“好吧,全部给那三个孩子吧。”
杜词买了烧饼,把握在手里,觉得很温暖,腊梅凑近他的手,嗅着:“嗯嗯,太香了,我都,嘿嘿。”
杜词能够听到她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
“喂,你拿去吃吧,”
“不,还是给孩子们吧,他们才可怜呢,我们回去,肯定有剩饭吃的。”腊梅双手捧过杜词给的烧饼,拐回朝那三个孩子走过去。
杜词莫名地感动,这闺女真是太善良了。
“吆,这哪里来的俏姑娘呀?白白嫩嫩,小腰身细细的,嗯?”就在腊梅走出十几步的时候,斜刺里走出三个年轻男人,大摇大摆,霸气十足。
虽然是傍晚,杜词的眼力也能看清楚,全部是光头,眼神暴戾,肥头大耳,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杜词赶紧朝腊梅跑过去。
“让开!”腊梅见一个家伙挡住自己的去路,生气地说。
“让什么开呀?花姑娘,你是让我来给你开脸吗?”那家伙嬉皮笑脸地弯腰,将脸朝腊梅凑过来。
“走开。”腊梅赶紧后退。
开脸,在民国时候,就是婚嫁的意思,姑娘家先用绳线绞掉额头上多余的头,才能盘起头。所以,开脸,是赤果果地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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