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寒光闪闪的刺刀,谢祖兰觉得后脊梁一阵发酸,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的滑落,好像是无数的蚂蚁在脸颊上蠕动。
“冲上去不要停,瞄准好了就开火。”
连长大声的吼叫着。
“嗒嗒嗒。”
“突突突。”
各种自动武器的声音,瞬间就响彻战场。
冲锋的民军就好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密集的队形瞬间就变得稀稀拉拉的。
“冲啊,杀啊!”
民军团长还在不停地嘶吼着,只是看手下的士兵几乎都死光了,立刻举起双手跪在地上。
“爷爷饶命啊!”
“呸!”
连长忍不住啐了一口,要不是师长严令不许杀俘,恐怕早就给了这家伙脑袋一枪。
“不值当,连长咱们走。”
谢祖兰也害怕连长做出出格的事,死拽着他走了。
这一切都被秦朗看在眼里。
让别人去拼命,到了自己的时候做缩头乌龟。这种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数不胜数。
“是这种人的同胞,还真特娘的不幸。”
十里铺的辎重队,是师侦察营在几天前发现的。由于没有通信器材,情报送到师部已经是今天早晨,如果不是这个团长贪财,侦察营的小分队,就要想办法拖住对方。而那个时候就没有突然性,还要面对其余民军的合力进攻。
“尽快打扫战场,然后我们向东前进。”
用一个团保护的辎重,肯定是好东西,秦朗当然要干一票。不过打开一个个箱子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全部都是书!”
“书?”
秦朗也抓狂了,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居然是英文的《悲惨世界》,再拿起一本。
“基督山伯爵!”
看着马队的十几个驮子,秦朗觉得泪都来了,打死打活半天竟然全部都是书。
“师长,这些是什么书?”
罗荣看着秦朗悲怆的表情,不由诧异地问道。
“全都是没用的货。”
英语秦朗学得最好,因为老爷子很懂事的,请了个金发碧眼的尤物。这当然是很费力气的事,毕竟学好英语同时,还要降服大洋马!
不过最终能说一口流利英文的秦朗,发现自己用的最多词,是赞美海洋动物的。
“******”。
他都有点想撕书的冲动,最后样式忍下这口恶气。
“全部带走,谁来赎当,给老子要三倍的价。”
有了这个插曲,谁都知道秦大魔王心情不好,这时候傻子才往前面送。
当然只有罗荣是个例外。
“二团什么位置?”
秦朗皱着眉头问道。
“只跟上来两个营,程浩带着老一团的部队吊在后头,是不是再去做一下工作?”
罗荣轻声回答道。
“不用,让人监视他们,我觉得这些人靠不住。”
秦朗摆了摆手,随即指着地图上一个地点。
“不说他们,炊事班抓紧时间开放,接下来我们要到这里。”
炊事班的简易餐车,又一次传来锣声。秦朗给他们特批了驮马,并设计了四轮车,这样行军的路上就能做饭。而这也是战士们最喜欢的设计,毕竟谁不想吃饱肚子。
“哟,今天居然有红烧肉嘿!”
“过年了,过年了。”
“给我来一勺,洋芋少点,在家里吃怕了。”
刚刚拿下十里铺时,民军的正在做饭,杀好的七八头猪已经煮得差不多了,炊事班的拿来加工一下,就成了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
兴许是饭菜的香味飘散的太远,秦朗发现远处的树林有人在活动。不大一会儿,侦察营的人就压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师长,他们是原来十里铺的百姓。民军把他们赶出去,然后占了房子。”
秦朗本来想询问几句,不过那些目光呆滞的百姓,只是耸动着鼻子,还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老罗,给他们送点吃的,等会儿一家家调查他们的住屋,按损失状况给予补偿。每家再送些粮食,冬天到了他们日子不好挨啊!”
等到一团离开时,队伍里多了十几个人。都是十里铺的好汉,活到现在只吃过这一顿饱饭。与其在家饿着,还不如到部队上混个肚儿圆。
“都带上吧!我们也缺少辎重兵,吃几顿好的训练一下,就是些棒小伙子。”
罗荣笑吟吟的说道。
十里铺太穷了,周围都是山地,一年四季靠天吃饭,实在是养活不了多少人。
“骷髅似的,看得我的心抽疼。老罗咱们要加油,不能再让华夏百姓过这种日子了。”
秦朗声音低沉的说道。
后世,贫苦人群的照片有很多,他感动过、捐助过,但很快就抛诸脑后,因为这些人和他的圈子相距太远。今天亲身经历一次,一种责任感莫名的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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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祖兰觉得眼皮子直打架,抽了劲大的手卷烟也没有丝毫作用,最后还是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
“老谢,走了走了。”
虽然努力的想醒来,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直到一股冰凉刺进脑海,他才惨叫着睁开眼睛。
“山涧的水才有用,寒冰刺骨的谁都受不了。”
“等等耳朵进水了,连长你不能少倒一点么?”
谢祖兰嘟囔道。
“上级下命令了,要赶到二十里外的三台坡,三营早上没干过咱们,现在正在那里打气呢!”
连长嘿嘿笑着说道。
“他们孙营长……,着实走不快。”
谢祖兰也坏笑道。
孙瘸子一脸的气急败坏,今天三营最早出发,却落后了一营二连五分钟到达,虽然秦黑子没说什么,但自己心里头有气,炊事班出来的居然还比不上薛大棒槌、耿大白话?甚至原来在矿上当会计张三算盘,都当了一营长,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老子腿瘸,你们腿不瘸啊!老子就落后一营二连八分钟,你们丢不丢人?”
因为一营的率先赶到战场,主攻任务也就交给他们,而二连也拿到了两面红旗。这就是一面三角形的旗帜,比毛巾大不了多少,但每一面都不是可以轻易拿到的,有严格的管理规定。
“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天黑前必须到达三台坡。还是老规矩先到者得,谁特娘不想要红旗,滚出老子的三营……。”
就在孙瘸子在那里“激励”部下时,薛大勇也召集了二营所有的人。二营还没有营长的确切人选,所以他还兼着营长。
“呸,你们真丢人,孙瘸子都跑不过,头一面红旗就这样没了。夜袭二十七师师部的劲头哪去了?”
看着手下一脸羞愧的样子,他猛地一拍胸脯。
“老子就是被你们这群棒槌带坏了名声,如今都是一团之长了,还得给你们操心。张三算盘今天乐得合不拢嘴,算了他也是老子带出来的。不过晚上要是输给孙瘸子,老子天天拉你们跑十公里。”
郭应也骂骂咧咧的骑在马上。
这几天他算是被乱匪折腾个够呛,先被湘军阻挡在南门之外,只能绕道前往文家镇。结果住进去没有一天,传来师部被端掉的噩耗。他赶紧带着军队回援,谁知道半路上又说宜春被骚扰。偏偏带兵赶到那里,却匪毛都没有见到一根。紧接着又要赶往三湾,却不曾想刚刚住下不打两个小时,临近的民团十五团处又传来枪响。
“这些乱匪就跟老子兜圈子。”
兜圈子也比处处挨打强,想想前几天的死亡行军,他心里就一阵抽抽。
老长官终于任命自己为五十四旅旅长,不过前头还有个“代”字。这就不能不用心了,毕竟二十七师最近就多了三个团,只要位子不扶正就有可能被取而代之。
“公曾兄,咱们是不是应该休整一下,这一天跑的兄弟们的腿都要断了。”
袁鹏举气喘吁吁地说道。
郭应升官,他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是副旅长了。
“今天必须赶去增援,师座已经发来消息,十五团押着一个贵人的东西,这个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呸!”
袁鹏举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暗地鄙视起郭应来。
为了把位子挪正,这厮也是费了心思,这几天拉着弟兄们来回跑,腿都快磨没了。今天去救十五团还让袁鹏举觉得诧异,平常乱匪进攻民团,不都等着他们两败俱伤么?怎么这会儿转了性,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溜须拍马。
“报告旅长,三台坡发现乱匪。”
就在袁鹏举暗自腹诽时,通信兵的报告,惊得他赶紧把马停下。
“人多不多?”
郭应咽了口唾沫,能杀到这里来,十五团算是完了。不过能轻松干掉一个团,不是战斗力强悍的主力,就是人数众多的部队。
“人倒是不多,前卫营都到了三台坡,才发现他们在反斜面中间摆好阵势。”
“他们在哪里干什么?”
袁鹏举一阵诧异。
坡中布阵可是兵家大忌,这个位置很容易被坡上的人冲乱阵脚,难道这个领军的匪首是个生瓜蛋子?
“坏了,前卫营的不要动,压上去两个营,往下冲的时候不能停留。”
郭应只觉得额头上的像水一样涌出来,敢在坡脚摆阵,就意味着这是决战。因为坡上的人只能拼命冲下来,如果想要撤退,对方可以立即占领坡顶,只要一挺重机枪,五十四旅就得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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