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李宅。
“被大理寺待职纠察的日子还真是难熬啊!”
李浈四仰八叉地躺在鲤鱼池旁高筑的石阶上,沐浴着难得的阳光,手中的橘子已是吃了整整一个晌午。
似乎李浈的埋怨并没有人响应,唯有刘关倚在一旁亭子的立柱上自顾打盹。
李浈斜着眼瞟了一眼刘关,手中剩着的半个橘子随手扔了过去。
啪——
然而就在橘子即将砸到刘关身上时,看似睡着的他却猛地一伸手稳稳接住。
“你不是在睡觉么?”李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同时一伸手道:“橘子还我!”
刘关讪笑一声,道:“属下做的便是这个差事,便是身子睡着,三魂七魄也得随时醒着!”
说着,刘关将橘子扔还给了李浈。
李浈撇了撇嘴,问道:“方进与阿耶此时也不知到了幽州没有!”
“这才刚走了三日,连京畿道都还没走出去呢!”刘关笑道。
“唉,小屁孩呢?”李浈又问。
“跟着少夫人出去了!”
李浈闻言看了看刘关:“少夫人?谁教你这么叫的?”
但随即便笑道:“不过听着很舒坦嘛!哈哈哈!”
正在此时,只见刘三郎轻轻走了过来,冲李浈拱手说道:“属下见过将军!”
“可还顺利?”李浈眯着眼睛,继续晒着自己的太阳。
“一切顺利!属下亲眼见那人自仇士良府里出来,出城之后,换了赵郎跟了过去!”刘三郎笑答。
李浈点了点头,道:“嗯,看来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些!”
想了想后,李浈又道:“也不知严恒这货如何了,可是整整两日不曾回来了!”
......
善和坊,不良门。
“这冯尨出去已有两日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空旷的宅子内,唯有严恒与武沅、李岐三人,不免显得格外枯燥无聊。
但无奈,不良人虽不受律法约束,但在门内却有着较于律法更为严苛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若无重大情报或者不良帅的命令,严禁进入汇合之处,以防位置暴露。
所以严恒唯一的念想便是那个素未蒙面的冯尨了。
“严帅莫急,最多休假三日的规矩他是忘不了的,明日定能回来!”武沅一面打扫着院内的枯枝败叶,一面笑道。
因为涉及隐秘,所以平日里即便是打扫院子这种事都是由武沅等三人完成。
“开门!”
三人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厉喝。
严恒闻言一愣,而武沅与李岐二人却是警觉地纵身跃过萧墙。
“何人?!”武沅问道,声音很轻。
“入门人!”门外的声音答道。
此时严恒也跟了过来,武沅随即向严恒说道:“自己人!”
严恒闻言后诧异地说道:“你们的暗语......都是这么简单粗暴么?”
大门轻启,只见一衣衫褴褛的老者出现在三人面前。
老者见有生人,随即警惕地看了看武沅与李岐,二人向其介绍过之后,老者这才向严恒躬身行礼。
“属下乞丐,见过不良帅!”
“乞丐?!”严恒笑了笑,道:“连名字也这么简单粗暴,如此看来我们不良门还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不良帅有所不知,除外武沅他们这样的守门人之外,其他人都只能以别号相称!”
乞丐不苟言笑,俨然一副世外高人之状。
“可是出了什么事?”武沅紧接着问道。
既然乞丐主动进门,那便表示外面一定出了什么事。
闻言之后,乞丐这才说道:“刚刚得到其他兄弟传来的消息,冯尨被蓝田县令马煜抓进了大牢!”
说罢之后,乞丐等三人同时望向了严恒,既是新官上任,这种事自然要由严恒来处置。
而这对严恒来说却是个机会,若处置得当,自然可收了人心;若处置不当,即便是严恒这不良帅能继续做下去,想必也做得异常辛苦。
只见严恒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先将此事来龙去脉细细与我道来!”
......
李宅,不自在亭。
“你是说......那人大老远地跑到蓝田,只是见了一个马夫?”
李浈有些不解,虽然知道仇士良一定会奋起反击,但却不明白一个小小的马夫又能帮得到什么忙。
“嗯,这马夫所住之处虽属蓝田县,但却极为偏僻,甚至距离同州的华县要更近一些!”赵郎继续说道。
“而且......”赵郎有些犹豫。
“如何?”李浈追问。
“而且属下事后发现,这马夫的房屋破败不堪,但屋内却有些不该有的东西......书!”
“哦?”李浈顿时来了兴趣,“你是说这马夫的屋子里有书?”
“不错,而且数量不少,即便属下粗略识字,但却也认不得那些书上的意思!”赵郎显得有些为难,自己虽然认识几个字,但大都搞不清其中含义。
“呵呵,一个爱读书的马夫,看来这其中定然有个励志的故事!”李浈不由笑道。
“要不要属下去查查此人!”赵郎紧接着说道。
李浈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查人这种事,有人做得比你们更好!”
“少郎君!方才门外有人送来了一封手信,特地嘱咐一定要亲手送到少郎君手上!”
正在此时,总管吴申走了过来,将手上的一封信递到了李浈面前。
李浈接过,只看了一眼便豁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将军,出了何事?”赵郎忙问。
李浈看了看赵郎,而后缓缓说道:“严恒这货怕是要闯祸了!”
“要不要去看看!”刘关紧接着说道。
李浈摇了摇头,道:“不良门所在素来机密,就连我也不知在何处!”
“那如何是好?”刘关追问。
李浈稍一思忖,道:“备马,我要去见见马寺卿!”
......
善和坊,不良门。
“严帅,您确定要召集所有在长安城的弟兄?若陛下问起来,这不是件小事!”
武沅记得清楚,上一次不良人齐聚一处,是在大和九年的某一个深夜。
那一夜,长安城内风声鹤唳,大明宫中血流成河。
那时的武沅虽未亲身经历,但不良人的一些前辈却忌讳莫深,以至于仅仅留下了些只言片语。
但就是这些只言片语,却让武沅感到身临其境、心惊胆战。
严恒闻言看了看武沅等人,而后逐字逐句地说道:“既入不良门,便是不良人,我的人我动得,别人......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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