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目碧翠,一片清新的密密竹林中间,地上,有一条蜿蜒地向前延伸的小道。小道的两旁,尽是青青的野草,及点点于野草丛里的,或红、或紫、或是蓝色的小花朵,在迎风颤动。
依然是一头板刷头的沙力,手拎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而何雨莲身穿着,白色的荷叶翻领下一身深青色的连衣长裙。长髪上,夹着一只大的紫红色束髪髪夹,髪夹下的髪丝,均黑黑而柔软地垂披于后背上。她肩挎着米色的坤包,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这条小道上。
当不知此处是何地的何雨莲,放眼四面张望一下,只觉得太陌生时,便有点担心的问沙力,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同样不知此处是何地的沙力,也举目,茫茫然地朝四边打量了一下,答道,我也不知道呀,我们大概是走错地方了吧。于是,心里未免稍起不安的何雨莲,急忙又远瞧起周围的环境来。她忽然发现地指向远处的一间草屋,说,哎,看见了吗,那个高坡边上有一间草庐,我们去那里问问吧。
两人随即直朝那间草庐走去。许是,因心急,走得也急,在一个斜坡边,随脚下一滑的雨莲,身子跟着要向一边倾倒下去之间,沙力一见,连忙出手,紧紧抓住了雨莲的手不使她真的滑倒。但沙力一抓住雨莲的手后,就很不愿放开,便也就乘势把雨莲的手握得更加的紧,甚至于多么冲动的想,就此用力地拥抱住她!在他的心里,本就是想要牢牢拉住,甚至抱住雨莲坚决不放!那天,在袁紫霞的家里,自己的脚被碎玻璃划出一道血痕,还是雨莲俯下身亲手给自己包扎伤处的,由此,心里就一直在回忆这一幕,怀念这一幕,珍惜这一幕,祈愿这一幕之后,能由此发生进一步的转折性的发展。现在,将雨莲的手握得越紧,即是也越紧地握住了自己的一线希望!沙力的乞求的心,在这样的感觉着。
而何雨莲因失去重心,在已要滑倒时,因心惊而惊骇得要叫出声来。一瞬间,也条件反射的自然又一遍的幻觉到,于惊雷之下,暴雨之中,与石块,与圆木,一起从一、二层高的路边直摔下去的那一幕,不禁更加的惶恐。很快,因稳住了身,而心神也即稳定之后,见沙力还是就握着自己的手不想放。很明白他心情的雨莲,抬眼,温和地看着沙力,虽是轻柔的,但又分明是坚决的,挣脱似的从他紧握的手掌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雨莲是如此坚决地挣脱自己握得那么紧的手,使沙力明白,自己想要再努力一次地拉住一线的希望,还是被坚决扯断了,终又是失望!仍还是妄想!但情依不变心犹不甘的心理,特别是头脑中闪现出——那天,在到袁紫霞家时,下车之际,亲眼见雨莲对高原那极其亲切,甚为亲密的举动,而这,也是自己多么想得到,盼拥有的,却总是妄想!一切都是高原的缘故!!于是,他对高原的夺爱,心上由妒忌而起的怨怒,如风雨前的黑云压在心头,狂热的激情,又似烈火样地燃烧起来,使他竟然瞪着眼,铁青着脸,紧握着拳,在雨莲的身边步子越来越快地走着。
“何不乘机下手,就此把她生米做成熟饭!”忽然,江海岭的这一句话,从他因狂热而更加冲动起来的,且难以遏制的情绪中跳了出来。沙力便想:好!就按江部长说的办,在这密林里,现在,对她,我就硬是把这件事做了!就把她生米做成了熟饭,叫她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有高原也好,没高原也好,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跟自己结婚的现实!当这么想,而使体内的荷尔蒙急剧亢奋,亢奋又使这种的情绪如地火般在内心激烈涌动时,脸面上,即也难以掩饰住地显露出饿虎扑食前的,虎视眈眈的激昂神情来。就在沙力侧目,显出几乎已是十分恐怖的眼神,逼视着身旁的幽雅女人的一刹那间,回眸时,目光正好与之相接的雨莲,感觉这眼神怎么似闪电一样直打到了自己的心灵深处,于震颤一下间,凭着女性的细腻与敏感,立刻也就警觉到自己有了危险!由此,惊吓即从平静中跃然而起,自卫,在问计间急切而生,聪明又沉着的雨莲,还是冷静地按捺住因惊恐而激动起来的心绪,先定一定神,再急中生智地连忙说:
“沙力,你不能乱来的噢!我很了解你这个人。你虽然有时很糊涂,但你还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你决不会做,强迫别人沉浸在十分悲愤里的事!也一定能理解,被迫接受违心事的人的那种痛苦。我怎么不明白,你是真心的对我好,你是真心的想要和我结婚,对我这样感情至深的你,怎么肯来伤害我呢!我就相信,你会象大哥爱护他的亲妹妹一样爱护我!保护我的!就像那天,你脚受伤后我对你那样的爱护。”
也许,是在于感动雨莲对自己的信任;也许,是出于对有情人毕竟有的疼爱;也许,沙力确还是个,一时间有些正义感的人;他也真不是个,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的,那种心胸极端狭隘的人,因而,雨莲的话还是打动了他,使怨怒如黑云般急涌而起,激情像烈火样炽热燃烧的他,那种冲动也就压制地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始慢慢地镇定起来。此时的两人,在翠竹的包围之中,于透彻着清新又宁静氛围的感受之间,低垂着头,面对面的伫立着,都在力使,虽没发生,却都因一时激昂起来的心情,于默默的,相互理解与抚慰对方的心思中渐渐安稳下来。随后,雨莲把自己柔软的手,轻轻地盖在沙力的手背上,用宽慰的眼神直望着沙力,说,“沙力,你是一个好人,我感激你没有用暴力使我非常的痛苦。我由衷地谢谢你。”雨莲的话,说得低着头的沙力尴尬地笑了笑,还摇摇了头,好像在否认雨莲说他是个好人,以及表示出他冷静后有的一丝的羞愧。而后,他们俩依然一前一后地走着,顺着一个高坡下去,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要到的那座草屋前。
踏进草屋,即感到屋里比外面暗得多了,虽有着几盏灯,却是半明半暗。两人细细打量这间草屋,才知这里也是一个酒家,是专供伐竹人来休息时,可喝喝小酒的地方。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何雨莲走上一步,问柜台里的一位,身穿浅红衬衣,头戴青布方巾,腰扎青布腰围,一见,即可感到是个十分灵巧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和气并微笑地告诉雨莲,这里是个叫“亦城”的村庄,已临近深山老林了,是少有外人来这里的。然而,那姑娘也笑问雨莲,说她们夫妻俩怎么会来这里的?姑娘的一句冒失话,说得两人微露出苦笑。但雨莲告诉姑娘,她们本要到“赤城”去,可是把“亦城”看作了“赤城”,就这一字之差,竟然误认了去处,上错了车号,跑错了地方。于是那姑娘告诉雨莲,离这里二,三里路,走出竹林,顺着高坡一直下去,可以见到一条公路。公路旁有个伐竹人去城里时乘的小车站,她们只要到那个车站乘车,就能按原路返回了。
问清了情况,想要转身走时雨莲才觉得,走了半天,而且还要爬坡越溪的,自己已是身软体乏,筋疲力尽,而且肚子确也咕咕叫了。便跟沙力说,就在这个意想不到,却有山竹情趣之酒家,简单的吃顿饭再走吧。同样感到确实很累且很饿的沙力,自也应从。这样,不多一会,柜台里的那位姑娘,很快为她们俩放置了不算佳肴,却别有风味的几只小菜于桌面上。姑娘还机灵地问她们是否要酒?而且说了一大堆,她酿的清酒,是怎么怎么别具一格,是如何如何百年一遇的特色酒,不喝?那真要可惜不止一辈子的了!如此,在盛情难却之下,雨莲与沙力也即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两人各喝一杯的清酒。
跑到满眼青竹的林深之处,沉浸一片清静的山野之地,面对,菜是别有风味的菜,酒是别具一格的酒,而他们俩今天的见面,本也是有,独具的性情和特意要与对面人倾诉的深心独白,这样么,两人也就各怀心意地面对而坐。
待坐定,杯筷还没举起,沙力就先去望着一侧的草帘作的柴窗。何雨莲也如觉有闷气感似的,即起身,伸手把柴窗,用一支细竹竿高高顶起,于是,柴窗与细竹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在雨莲落座时,两人都会意地笑了,大概是不谋而合地感受到,此正迎合了打开心扉之意的寓意了吧。
窗一打开,满是青竹味的一股意觉清新,身感清凉之风扑面而来。何雨莲略略凝神看了一眼布满整个窗框间的,似嵌于画框里的青竹野林的“画面”,再回过头来,先举起了酒杯说道:
“来,沙力,让我们来喝一杯,虽不是第一次,却希望是最后一次的苦酒吧。”说罢,何雨莲先是昂首后倾,将杯中酒喝了一大口。
沙力是慢慢举起酒杯,但较猛地也一下子喝了一大口。
“沙力啊,你看哦,”放下酒杯,何雨莲先说道,“我爸要我代他去看望,问候一下你的身体不适的老父亲去,可是,我们明明是要到‘赤城’去,却误认了去处,跑错了地方,来到了‘亦城’。这其实,也是在印证发生在我们俩身上的另一种的误入了歧途,跑错了地方了么?你说是不是呀?”
用跑错地方来暗示曾经的恋爱也是误入了歧途,这,尽管在沙力认为是张冠李戴之言,是牵强附会之比,他是绝不这么认为,也是很难接受的,但却,也没有想要为此而争辩争辩,只是对雨莲的话深感沮丧,动了动嘴唇后,怔怔地,苦着脸呆望着雨莲。
看着苦着脸的沙力,雨莲的内心里,复杂的感触在起伏不停,怀柔的情思也涌动在眼睛里,深望着沙力——自己的初恋之人,心中对他,不是毫无一点的温情柔意,但是,对理想的追求,又使她对沙力不得不作出个决断!尤其,自将他与高原有了比较之后这就更坚决的了,所以,今天决不是来怀柔的。而且两人本来就说定,待从“赤城”返回后,即寻个地方,双方静下心来,相互认真听一听,以独具的性情倾诉的各自心里已决断了的事。但她能断定,沙力要向自己诉说衷肠的,还是原有的情思与心绪,只是更情真意切罢了。然而,在体现各自的理想追求上,却只能分崩离析,分道扬镳,这情形,何雨莲心里是很明确的,而在沙力,其实也是心照不宣的。
好吧,还是我把已决断的几件事,先倾诉与他听吧。何雨莲这么想,刚要启口,不料沙力却说道:
“雨莲,有两件事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应该跟你讲明白,这样,你就可以更清楚,我沙力本是个爽爽快快,能知错改错,对你,也是非常恳切,非常真心的人。”沙力边说,边为证明地手指着自己的心胸,显示是以十分诚实的心情来向何雨莲坦陈这样两件事的:
第一件事:从一开始,对雨莲不停地谈论她父亲将要离职,或又将被选为总经理,以及灌输其它种种与她父亲相关的似乎正在发生的事,其实,不是兴风作浪,便是移花接木,或者都是凭空编造出来的故事。那时,始终讲得如此有声有色,又这样地接二连三,一环扣一环,实际是一场计谋,也可说是阴谋吧。目的,就是设法先顺理顺章的接近何雨莲,随即牢牢吸引住她,然后与她周旋下去,再是,渐渐激发她,使她逐步进入到恋爱状态中来,甚至于后来,还想以生米煮成熟饭地迫使何雨莲不得不与自己结婚的,那一系列的往事。
第二件事:是在袁紫霞的家里,就是自己不小心被一块台面玻璃划伤脚之前,他对高原说了些,对雨莲来讲是极其侮辱,恶劣亵渎的话。现在他已深深痛悔,当时,完全是糊里糊涂说了那些昏话。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使高原能主动离开何雨莲的心情实在太迫切了的缘故!原以为,只要把话讲得越使人不能接受,高原离开雨莲的可能也就更大,于是,自己就会有新的希望。
作完这一番的叙述与表白后,沙力是反复地说,盼望雨莲能明白到,这两件事,虽然行为很卑劣,极猥琐,甚至于可说非常的龌龊,但完全是出于对雨莲热烈的情感和深切的爱所致使的。换个角度看事情,难道不可以这么理解的么——行为越出格,正越可反映出他对她,那种难以抑制的强烈的心情!这么做,也完全是由于,为求爱恋却穷于无计,欲救情变而实出无奈,所以请求雨莲务必看在这个份上,一定能通情达理地原谅他当时的一时之糊涂,自己已经深知错了,所以现在来坦白……。
说清这两件事,并动情地表达自己不端行为的缘由与由衷的悔恨之后,沙力满以为:当雨莲感受到他本是个诚诚恳恳,知错改错,对她也确是非常恳切,非常真心的人,她就一定会深刻理解并被充分打动的。因为,正如江部长点拨他时讲过的,雨莲毕竟是个很讲情感的女人,正是看准了她有这样一种的性情,今天才来主动坦白这两件事的。由此之后,她对高原的情怀许会开始产生裂隙,甚至于动摇起来。虽不指望她与高原的关系短时间内就拔草除根,斩尽杀绝,但沙力就是这样梦想的——自己与她,只要能保持住说不尽讲不完的语言上的来来往往,然后再继续逐步地分化瓦解他们两人的热烈关系。他坚信,只需花时间,一连串自然进行的变化和结果就会慢慢形成,只要功夫深,事情最终不是不可以倒行逆施的,就看……。
对于沙力完全说明了的这两件事,第一件,从与沙力长时期的来往和了解中,何雨莲原本多多少少是有所窥测和推断的,但自不如沙力现在所言如此的透彻明了,而且,是他自己坦陈的,今天只不过是确切地印证到罢了,所以是并不吃惊的。当然,对于差点被“生米做成熟饭”的手段害了,这是自己怎么都料不到,也从无这个防备的,因而听来,还是觉出乎意料之外而实在惊吓不小的。然而叫她更为吃惊,甚觉愕然的是后一件事!自同去袁紫霞的家之后,又与高原见面,再互诉衷肠的,算来也已不止三,四次的了,可是这事,高原从没一点一滴地提起过,何雨莲不禁非要沙力讲清楚,当时,他对高原究竟讲了些什么样的极其侮辱,恶劣亵渎她的话?在何雨莲指出,刚才他自己说的,要“爽爽快快,知错改错”,那么现在就看他是否说到做到的提示下,沙力也就还原了当时,他对高原是怎么讲的那每一句话,包括,“这种,再大的雨也洗刷不清的,不干不净的女人”之说,当然,这么讲时,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讲的,是在雨莲一再地追问下,才一再的坦白的。
沙力叙述了当时的情景后,即很不信地问雨莲,你不知道有这件事?难道高原没有告诉过你这个情况?雨莲的回答,使沙力圆瞪着太惊讶的眼,张大着闭不拢的嘴,在甚感难以置信的疑惑后,再一次地要求证实:这事高原确实真的没跟你说起过?你是真的根本不知道有过这件事的?
当沙力再次明确无误地听到何雨莲说,不是现在沙力你亲口告诉我,我还真一点都不知道有过这件事的呢!这时,沙力只觉得自己头脑里“轰!!”的一声如爆炸般响起。沙力想——我总以为,高原会抓住这事的把柄来抓紧可拼命离间,排挤,干掉我与雨莲关系的大好机会去告这个状的,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这么做?!是忘记啦?!还是傻了?!原想,雨莲一定是知情的,今天的大坦白,全是为了对她知情之后的恼怒作个补救呵,早知道雨莲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何必要坦白得这么彻底,弄得自己是在不打自招地招供了一样,那么,我干的算是啥蠢事呢?不是自己在招来更加地恨么?自己不是在找个棺材睡嘛?!
沙力低沉着头,在无比懊悔自己实在太坦白,太傻了之时,何雨莲也低沉着头,在沉闷地意味着沙力所坦陈的这件事。
“沙力,”忽然,雨莲抬起头喊沙力,沙力看去,她眼眶里竟然滚动着淚珠。
“沙力,难道你还不能看到,高原是个多么懂得爱护人的人?他本可以乘机,把你自己暴露出来的恶劣品行抓紧机会告诉我,好叫我,彻彻底底的离开你,对你完全死了心的。然而他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了什么?他是在爱护我!是怕我知道了会伤透了心,会难受得不行,说到底,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就是为了爱!这样想,我怎么能不被他做人的光明磊落而感动?你再想想,同样是表达对我的爱,但是你却做了显示什么品质的事?……。”言语至此,何雨莲没再说下去,低下头去只是拭起眼泪来,这是理解与比较之后,怎么不令她动容的滚滚热淚。最后,拭干眼淚,雨莲还说了句,“可见,高原是个,情感多深,道德意识多强的人啊!”
沙力也能明白,雨莲这句话也是对他的鄙薄。对于如此完全出乎意料的谈话结局,使沙力原本想好,要对雨莲表达的真挚感情与深沉思想的计划,像是都被彻底的打乱了,便全不知再怎么讲下去才能讲得生动,才可谈出生机来,于是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挺坐着,只是将汇聚愁肠寸断的眼神,总无精打采地分散在何雨莲的身上。
见沙力这般地愁容满面,暗自悲恸,何雨莲又感到沙力有点可怜,随着这样的怜悯,在再次审视着面前这个初恋的人时,何雨莲想,那么我就跟随他去牺牲自己?可是我对他有真爱么?再一次想到爸爸说的,“如是无爱的婚姻,才是婚后的心的坟墓。”于是,雨莲又觉得,为了眷念这初恋,难道我真要作出这种毫无价值的牺牲?且是一生的命运和情感?终于,何雨莲决计,今晚,定要与他坦诚相见地既讲共同的思想感情,更要分清各自的理想追求,以对以往有个交代,作个了结。
坚定一下自己的情思,只见何雨莲伸手,把桌面上的两只酒杯,并排的紧靠在一起,再推到沙力的面前:
“沙力,面前的这两杯清酒,”雨莲面对凝视着自己的人说道:“一杯比拟的是我,一杯意味的是你。我们俩在一起虽已倾杯豪饮,却都未醉,可是又都醉了!是怎么醉的呢?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所以这么讲,在你,你仅仅是自醉于我的容貌,由此产生了对我火一样炽热的情感。而比一个人的容貌更美的,是一个人内心的纯洁、懿德,和无邪,然而你却毫不在意,这,我其实是清清楚楚的。但我还是非常感激你给予我的深情厚谊。对此,我永不会忘记……。”
“啊!是深情厚谊?不是爱?”对于雨莲不说是爱,而说成是深情厚谊,沙力听了是极为伤感,也很难接受,如此,她不是在否定对自己有过的爱吗!
接着,何雨莲一件件地细数了沙力怎么将自己送入医院;并且为她付了入院预付款,以及护工李阿姨的第一笔护工费;而且还一次次地,或拎或带着种种的礼品和鲜花来看她,所有这一切,她心里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感激万分的。只是由于他太急于求成,要她答应快快成婚,从而使自己感到十分彷徨,非常害怕,才在他每次来医院看她时,作出非常冷漠的姿态来硬顶着,以不使他认为还有求婚的机会。随后,何雨莲也向沙力袒露,她自己曾是怎么自醉于初恋的。就自己的情结来讲,沙力是第一次,对具体形象来讲,沙力也是第一个闯入她,并且开垦起她内心深处这块情感处女地的初恋天使。无论男女,初恋,在他们的内心总是起起伏伏着极其圣洁、极其亲密、又极其缠绵而又难解的情感波澜。雨莲也以这样的情感波澜,充满情意地谈了她曾怎样的投入于情窦初开时的憧憬与怀感中,因而,在刚一开始时她对他,但也是两人确实共有过的,短暂的爱的情感。
“然而,我对你的情感绝不短暂!从那时起到现在,我可是始终对你没有放弃过!就是我对高原说了不该说的那种蠢话,我想,你也能理解我,这完全是为了挽救爱,那么,如果我不再逼你马上结婚,你是否还会考虑我呢?而且我马上就会是公司的总经理,这样,我也会常常暗中有利于岳父的。”沙力这么说时,伸手,一把抓住了雨莲的手,并紧紧地攥住不放,就盼自己内心炽烈的爱的情感,以及当了领导后能给予岳父的特殊情意,都顺着这手握手的渠道,完全传达到她的内心深处,并使她理解到,感动到,从而使她能回心转意,从而使之有了新的希望。
眼望着沙力,何雨莲虽没立即抽出被紧攥住的手,却是用力摇了摇头,说是,这已经是绝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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