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行路很考验眼色,所以没人愿意从低头看路下山,苏宁也没有选择走那里。
山路头上,一行人看见徘徊在路头的一个人,他在徘徊,苏宁来时他从大老远就跑了过来,额头上都是汗,眼睛也都不似往常明亮,很憔悴。
“哟,元童先生,您这是?”
刘昆鄙视,这人如今能在这里堵苏宁,想必以前也在别处堵过流涯,真是墙头草,刘昆一百个肯定莫于轻是来让苏宁去替他求情的。
“殿下!”
一出口刘昆就打个激灵,真的好恶心啊。
“滚滚滚……要不要脸啊!”
刘昆鼻子都歪了,他可记着竹苑初次见面这人说过什么。
这个称呼对于法家来说很怪异,陈朝当年封灵族神子为“神光耀……显圣通天子”云云……苏齐那人话少,一念中间就失传了十几个字,当代神子被世人称作殿下并不奇怪,只是那时候还没有法家。
“何事?”
苏宁拦下刘昆继续叨叨,被人记住与尊敬的感觉不会太差,而且让刘昆去交涉的话今晚是回不去了,不过苏宁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这个人就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莫于轻一听苏宁回话倒先退缩了,望了望苏宁身后那些人,欲言又止,想要苏宁做什么表达的很清楚。
“你……”刘昆伸手就指,他还没让莫于轻滚蛋呢,现在这意思是人家想让自个滚蛋来着。
“老爷爷,你说什么话就说吧!”小公主还是很有爱心的,一句话就让刘昆投降,跑到后面笑去了。
“何事?”
可苏宁还是硬邦邦的,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莫于轻一呆,目光失落,垂下了头,这算是变相的坚持了。
“哎哎哎……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说就滚蛋!”
高离可也不是等得别人装深沉欲擒故纵的主,一上前就欲动手,这人真的越来越暴躁了,真给他摸到莫于轻的话,可能会从这里扔下去。
元童先生赶紧后退三步,这粗人一个,会做什么想象不到。
他鞠礼作揖对苏宁,郑重其事道:“请殿下救我法家!”
这句话出来以后,高离与红叶对视一眼,揣测成了事实,或许除法家外,其他家人都与他们一样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殿下!”
见苏宁不回话,莫于轻再一次相邀,因为他无比清楚,法家大厦将倾,知道这是法学生死存亡之际了。
这个巨无霸蹉跎岁月至今,一直不曾建立武力,此刻迎来兵家与流涯联合打击,成了无头苍蝇。
而可能敌对人里,只有苏宁意向不明,且也是最有可能扭转乾坤的人
,要是这位神子再过去强强联合,法家就算完了。
流涯是已经亮刀了,他在聚集百家的地方告诉天下百家——我要动法家。
法家又哪里还有避之不战理由,等不得了,苏宁不动还好,只要一伸手,法家身后是万丈深渊。
所以莫于轻最先来找的,就是这位。
“如何去救?”
苏宁问,眼睛淡淡,一丝肯定在那里看得人绝望。
莫于轻也叹息,但还是不甘心,他知道,法家从叶随风进宫家之后,就陷入死路,即使后来再去极力拉拢流涯,甚至不惜冒着得罪皇族跟随流涯上鹏山,这些到了现在都成为徒劳无功。
他们本来是要作出两不相帮的姿态的,因为即便有很多人都站在皇族一边,可也没人希望法家成为最先的“敢死队”,或者说是牺牲品。
死了的人是没人记得住的。
结果还是流涯最为直接,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兵?”苏宁又问。
这个问题有些让人尴尬。
法家哪有兵?
三支大军里,唯一意向明确的叶家军统帅才被流涯抓了。
禁军那是皇族的最后保障,为一个法家与流涯换来两败俱伤?
至于天字营……方才凌冲才邀请何无子的老师叶落过府一叙!
“理?”
又是一个字。
号天下之士问罪流涯?
有那个时间幽都都清理光了。
“降?”
语气默默,直击人心!
莫于轻不是才找了那么多法家大弟子跟着流涯上山么?
结果呢?
事实说明流涯早就看穿一切,是要将法家置于死地。
“或许……”莫于轻发狠,想起那个提着剑找来的太子,敢这样对待流涯的人,或许是最后希望了。
苏宁路过,向山下走,他还是出手了,虽然只是几句话、几个字,可法家还是彻底偏向了皇族。
“盛极必衰,功高震主!”
刘昆说,他想起四年前凋零的天师一脉。
魏国皇族的明面上的无奈……其实还有很多是乐见其成与默许。
不过坐在庙堂之上的那个人……可能做梦也没有想过当初当成“猎犬”的人,如今要吃人肉!
天师灭了,法家又来了,他们还是为“名”一字红了眼,登上了天师原来的位子。
法家一直以来都是魏国与燕国主派,也一直将自己当做超然,可有些人并不喜欢别人“超然”,因为超然意味着不平等,不平等这种东西是只可以发生在别人身上的。
“霸立心甘情愿放弃凌朴关回燕国!”
路上,刘昆突兀的往后看,看着山上萧瑟的身影念。
这一句话像是铺天盖地的恐慌袭来,高离的剑都颤了颤,凌阳手指捏的苏宁生疼。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部族,超然了两千五百年!
或许没有人知道公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但他不喜欢别人在他头上拉屎那是绝对的,不管霸立杨名扬因为什么回了去,苏宁如今在魏国是一个事实。
“当年先祖在这里出生。”
苏宁的眉毛弯了,夜色里只有一些光芒反射,凌阳能看见他轻轻的安慰,稍稍安了心。
这是灵族族地,论熟悉……
苏宁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那十三个亲卫去干嘛了谁都不知道不是么。
一群人在路上遇见了夜末,见苏宁毫不避讳,禀告他所查探。
“野象谷确实有奴隶,但……”
夜末知道话语已经说得足够明白,苏宁只需要一句就能听懂其中寒意。
那一天凌阳救了一个老爷爷,那一天一个老爷爷跑出了监狱,那一天街上行人对那一幕习以为常,第二天流涯就回来了,第二天管控大牢的汝阳王死去,第二天出现“三榜”。
一切都指向一个地步,监狱里的人,在不断地逃脱,在不断地消失。
而且都是大罪之人!
这样一群人聚集起来,只有一个地方能够藏住,那流涯官职“大理寺卿”管辖关押奴隶的“野象谷”!
他是唯一一个能利用官职交好汝阳王,晃动人犯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做的乱七八糟却没人敢说的人。
于是监狱****,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流涯别发疯就好,我们努力习以为常吧!
所以汝阳王抓逃跑的犯人,犯人罪加一等,发配野象谷,然后汝阳王知道的太多了。
一切,顺理成章,直到苏宁来到这里,流涯火急火燎就回来了,这更加像是掩饰。
需要流涯去掩饰的东西,绝对是他的筋骨。
想到这里,苏宁这才干了一件无聊的事,来参加雨患开学礼。
结果还真是果不其然啊!
“一来便知道那么多,不好!”
苏宁对夜末说,意思很清楚。
“是!”
夜末行礼,退走!
“……”
一群人云里雾里。
“他又去干嘛?”刘昆憋的脸色胀红。
“去被发现。”苏宁看着天边升起的红霞说。
既然你不想我知道那么多,我便表示自己很想知道那么多吧,毕竟很想知道的意思——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刘昆顿时上蹿下跳,“欲求不满”真的很难过。
看着这货的模子,真去干的那件事?苏宁头疼。
“不过,有个人很有趣呢!”
他想起那个一直说要追随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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