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此刻是寂静的,大气不敢出的状况不外如是,女眷们缩在墙角,广凌抱着皇家如今唯一子嗣无神的坐角落,凌阳与夜末则在门口,几个禁军护卫也在那里,捏着剑对两个人虎视眈眈。
“能……”
“成么?”
皇甫慈与王欣同时呢喃,对视了一眼,皆苦笑!
太后再将手里的“法旨”捏了又捏,凤冠霞帔如今也不能让她光彩照人,脸上一道道的沟壑更加深沉。
“灵族是个怎样的族群?”
太后问,这种命运被人捏在手中的感觉不好,她不希望一众大将军们在等待的时间里被抹干耐性,那样是一个大打击。
皇甫慈迷茫摇头,拱手言语:“臣不知。”
他发迹于岚水江东,与关非是好友,关非都是一个武夫,他会有几段诗词在“肚子”里?
“觉眀呢?”
太后看向王欣。
“臣只是知晓些许。”王欣上前,鞠躬而发言,他的情绪明显不稳定,可能也不想说话,是故一段一段的落出来,宛若这种天气常见的鸟儿啼鸣,断断续续的。
“哦,那就说说……”
太后只看着王欣,盯着他。
“哎……”
王欣鼻孔里嫲出来这声气息,不情愿极了。
“众所周知!”
说完这四个字,王欣烦躁的呲牙低头。
不过已经有许多人都侧耳过来了。
“灵族,传说起源于两千五百年前,先祖有两位,传为至交好友!”
王欣心不在焉,说话的语气都在奄奄一息。
“苏齐也是灵族!”
王欣看自己说的不全面,又补充了一句。
“……”
众人默默,都在等着王欣再说话。
这个年轻的“将军”却低头了,他之思绪不知飞向哪里,看着地面不说话了。
“完了?”
广凌开口,身旁是断指的魏国长平公主,她话里两个字的语气有些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着其它人都有一股子敌意。
“完了!”
王欣的眼神突然穿透出来,他都不知道这个回答到底指向哪里。
所有人的眼神看向宫外,一道道的宫墙挡住了冷冽的杀机还有兵戎,只能依稀看见一道道飞扬的旗帜。
皇甫慈在怀疑死去的丞相,他第一次觉得从皇城楼退兵是多么不智。
“其实只要等到明天,何行舟就要来援了啊。”
皇甫慈心中在叫喊,真的在后悔,他们有可能因为王跃而错过死守的机会。
殿宇内突然安静了,就是当时苏宁大笑两次都没有这么安静。
这是一次谈话么?
所有人都在这么想。
没话找话说恐怕大概都是发生在情侣身上的,但长乐宫如今却在竭力避免触碰某些东西。
苏宁出去了?带着刘昆?
他们两个人就要力挽狂澜,拯救皇家于危难之中么?
一群人抬头看皇甫慈。
是了,如果没有这位将军断了苏宁的腿,他们还是很乐意相信的。
可是那样的事情发生以后,难道还要奢求苏宁帮助他们么?
“准备整理着装,杀将出去。”
这时候有人开口,寂静的宫殿被震了一震,人群意外的打了一个寒颤,不可思议的望向那个满身血迹的女子,人们有一点懵。
“广凌!”
太后难以置信,这句话像是疑问,似乎惊叹,听得出来最多的还是迷茫。
“呵呵……”
诸将军自然都没有听她的,也没有动,于是广凌自嘲,顺带着连所有人都嘲笑了:“你们不是很相信天师么,如今有为何这样摇摆徘徊?”
这一问,问的宫殿更加冷清了。
广凌想起很多过往,最多的是那个男子坐看诸将跪的场面。
天师如何?不过奴仆!
广凌又想起那一日双子楼上喝了“****”还能侃侃其谈的人……她相信了。
可是相信了又能怎样?
时光倒流,让自己回到那个时候,然后站起来?
可笑整个越国被人家看了一场猴戏却还要仰仗人家,要是自己是苏宁,当时得势了,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嘲笑吧。
天师?
还真是可笑,让人家去把事情做完,然后藏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凡人称颂么?
广凌开始怒了,她十七年来没有那么怒过,她愤怒天师,愤怒皇室,可是没有愤怒苏宁。
想必她自己都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突兀的愣神。
“眼底竟没有我么?”
广凌泄气,南凌阳,北广凌?容貌怎样美丽绝世,到了最后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两个人原来从来没有真正平等过,那又怎么谈及反抗?
广凌陷入了更加的怒,她恨自己,恨自己竟然默认了这种距离,自己为什么不恨苏宁?为什么?
因为他成为了你仰望的人!
心底的声音已经透出来,即使不愿意承认……
有些人你之所以恨他嘲讽他嫉妒他,原来竟然只是因为他跟你站在一个层面么。
广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拥有这样的心理,当她在十年前发现自己哥哥与苏宁密谋,当她竭尽全力还是无法制止自己成为棋子,当她……广凌看了看那边倚在门口垂泪的女子,当自己可以站起来的时候,自己选择了跪下去。
“你不过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广凌安慰自己,她已经记不得多少年没有这样安慰过自己,这可以证明自己比人家强么,显然不能,可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想?
“我们准备吧……”
皇甫慈的声音干瘪,他突然羡慕那个上司,那个上司如今与苏宁在一起不是么?
只是因为跟苏宁在一起,我恐怕不会这样踌躇不决了?
皇甫慈突然怀念,那时候那个嘲讽平静的笑容是多么的自信,那一句威胁怒吼是多么的笃定,可是他维护的不是自己?
皇甫慈想起那个在宫门外的故人,江东发迹,一路扶持到如今,如果那时候自己被吼了,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吧?
就像自己那样,掰断苏宁另一支脚杆子。
“呵呵……”
皇甫洪冥笑了,他还是觉得不枉此生,至少也曾有过一个至交好友。
可是他呢?
皇甫慈看着王欣,成为苏宁的敌人,莫不都是家破人亡吧?
幸灾乐祸?
或许吧,至少我很高兴!
“诸将与我一同!”
皇甫慈却听见那个声音,王欣斗志比他还要高昂,已经站到宫门口,大声发话。
“元帅!”
殿外突然传来关非的吼声。
人群再一次寂静,似乎回到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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