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
“大胆!”
“竟敢诬蔑天师!”
……
一连几个惊叫飞来,这里吵闹起来,众人气的发抖。
“嗡嗡……”
箭矢来。
穿夜末耳际而过,直插在苏宁一旁大柱子上,尾翼摇摆,半支箭钻进了其中。
皇甫慈觉得就这样杀了苏宁及夜末太便宜两人,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不过陈述事实,有何污蔑?”
夜末威风凛凛,看地还在跪伏的广凌身体一抖。
“狗屁事实,狗屁不通,我且问你,你苏家什么时候才崛起,能做天师主人,我呸……”
刘昆都上前这样问,他不是蔑视苏宁,而是针对整个苏家。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世人皆知道天师崛起于乌岩时代,距今已有两千年历史,你苏家,他苏姜几岁?魔怪么?”
皇甫慈也上前,举着巨弓指夜末,一脸煞气腾腾。
“井底之蛙,天师不过一角米粒,胆敢与我苏家皓月争辉?”
夜末抬起头颅,像是一个逝去万年的帝王一样高傲,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一样,这让人恨的牙痒痒,若他所言真实,那整个越国,整个天下都成了笑话,他们跪了一个两千年之久的奴仆,苏家的奴仆。
“放肆,嘴里不干不净,苏宁,你就是这么教养奴仆的么?”
王欣也急了,王乐是他叔父,据传是天师如今唯一传人,夜末这样大刺啦啦的说天师曾是苏家奴仆,也在让王乐的形象崩塌。
王欣极其怒,这一代王家就剩下他与王乐,怎么还可以受辱?
他大怒,问到:“你苏宁长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一个敷不上墙的烂泥,胆敢污蔑天师。”
“多说无益,杀了他,斩首祭旗!”
皇甫慈说话,眼睛看向三人,俊秀脸颊上出现毁天灭地的愤慨,想要活吞了苏宁与夜末。
凌阳不知所措,十六岁的女孩,真的撑不起太多负累,她望着苏宁,只是倔强的握着苏宁的手,后来众人言语更加恶劣,她想反击,却只看见苏宁对她轻轻摇头!
“不,就这样杀了,想必这畜生不会服气,天师不可辱,倒是让其说完,让这群孽畜心服口服,死得其所!”
有人建议,不能接受此事,称呼上也变得更加激进与势不两立。
“你叫什么?”
苏宁问那人,他看见凌阳方才想要反唇相讥,就是这个人最为大声。
然而,突然的开口寂静了大殿。
一时竟无话,苏宁在问人家的名字么?
“你还想报复?”
众人难以置信。
引起了最为猛烈的反弹,要不是几个大将军站在前面,苏宁已经被口水喷死了。
“待会,我必要你头颅挂在旗杆上。”
那个少年说话,平静极了,和蔼的面目冷静的可怕,吓得一些人一退。
“大言不惭!”
“你胆敢再说一句?”
“畜生!”
……
有人呼,随即而来的又是一波口水淹没。其中污言秽语交错,难听至极。
“退下……”
刘昆是禁军统帅,这个时刻,只有他才能控制场面,再这样胡闹下去,两个天师锦囊也救不了越国,所以他得到太后点头,上前命令。
“将军,您这是徇私枉法,苏宁与你故知,你在自误!”
有人说,虽然语重心长,但还是不给面子的抨击,天师是一个禁忌,跟皇权差不多,被众多人拥护,根本不能辱。
……
“哀家,要宣读锦囊!”
太后没有再说本宫,换了词组,大声说话,气的直发抖,身躯摇摇晃晃,要栽倒一般,她又说出锦囊之事,这时候一群人才闭嘴。
“诸位要不要听?”
太后问,最后通告,听不得这些言论与刺激,越国就要灭亡了,还有心情纠结天师身份?
“自然要听!”
一众人回话,警告的看了一眼孤立无援的三人,就要曲膝!
可是他们突兀的为难,跪与不跪?这个问题在一刻钟以前根本不是问题,那个时候,恐怕只要谁吼一嗓子自己有天师法旨,立马就麻溜的全部跪着了。
可是现在……
此一时彼一时啊!
一群将军突然似文人一样的感叹。
方才出了那么一段,所有人都开始犹豫了。
倒不是他们相信夜末所说,天师是苏家奴仆之事,而是这样被三个事不关己的旁人看着,而且先前已经有一次前车之鉴的状况下,再跪下去,他们觉得很傻。
而这种感觉,皇甫慈最有话语权。
因为这是皇甫慈第二次感到皇权的无力了,第一次,他宣布五马分尸苏宁时,苏宁笑了,那一次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而这一次,苏宁只是让凌阳站了起来,皇家威严就已经荡然无存。
皇甫慈觉得自己很傻,他第一次这样觉得,真的很傻,他觉得自己像是戏台上唱大戏的,一直在表演给苏宁观赏。
不,所有人,包括太后,都像唱大戏的!
皇甫慈是憋屈的,他一辈子没那么憋屈过,可是他偏偏拿苏宁没有办法,至少现在没有办法,而苏宁,他却可以躺在那里看大戏。
跪不跪,该不该跪?
这本来不是问题,但有人看着,这就成了问题了!
“这他)妈怎么回事?”
一群人傻了,心底郁闷,他们愣了,因为闹剧一出,跪不跪似乎都成了笑话。
跪了!
被苏宁三个人傻愣愣的看着,大半个越国的军事大将都跪了,就那三个看猴子一样的看着他们,偏偏还不跪,这很傻!
不跪!
那就是相信夜末所言非虚,这是自己打自己脸,更加傻!
可是不跪不行啊,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办法了,时不我待,方才那种闹剧已经不能再一次上演了。
再闹一次,整个皇宫恐怕都死光了。
跪吧!
一众大将心底戚戚,他们发誓,这是有生以来,有史以来,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的悲催苦)逼。
“等太后宣完锦囊,我必要你命丧当场!”
有人这样想,所有人都这样想,包括刘昆,也这样想,他们觉得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苏宁。
这太憋屈了,时间,空间,诸多复杂因素混合在了一起,今天,他们这占据越国半壁江山的大将们,还真就是不跪不行,就要给苏宁唱猴戏了!
还能说什么?跪吧!
不管言语上占了多少便宜,面子工程做的多好,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心里是多么的憋屈愤恨啊!
老子看了一辈子大戏,今天终于被人看了一次了,还是个毛头小子,最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下人,更加重要的是,这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下人,你他么的那种无所顾忌的高傲与怜悯是怎么回事?
苦啊,有些人想哭!
人家一个仆人斗混到那种程度了,自己一个将军要给人家“唱戏”!
而且还不唱不行,这特么的什么世道?
……
于是,凌阳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
他们,三个人,场上唯一三个人,势单力薄,形单影只的三个人,这些将军其中任何一个出来,恐怕都能灭了的三个人,站着!
然后,看着一群人跪下!
凌阳瞪大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发呆了!这些人里,只光皇甫慈、刘昆两人,说出去陈朝就要抖动,惶让还有王欣这个后来俊杰,凌阳这个长公主,还有,越国皇帝所有的嫔妃们。
太庞大的势力了,这几乎是在还原越国朝拜时刻的壮阔,这是真的么?
而且这并不是最让人激动的,最让人激动的是,她,她凌阳公主洛天依,失势陈朝的落魄公主,竟然是站着的,站着在看着这一切。
太神奇了!
凌阳捂着嘴,使劲捏着苏宁手,几乎想要大叫。
这到底怎么回事?
凌阳扭过头,想看看苏宁,这一切都是苏宁做到的,苏宁做到了这种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景象。
然而她没有见到苏宁温和的面目,那个少年闭着眼,在休憩,对于这种场面,苏宁竟是没有任何的好奇,懒都懒得看一眼,一点也无寻常人的大惊小怪。
凌阳一叹,升起的激动多多少少被打落,她想到:“总是在计算着的,苏宁他,就连如今都在计算自己的体力么?”
仔细端详,凌阳这才发现,苏宁的睫毛很好看,比女子的似乎都要长,只是多余的,他的脸上透露着让人心疼的疲惫。
这个男子太年轻了,年轻的凌阳都险先忘记他经历过什么。
十八年,来自所有人的鄙夷,所有人的诽谤评论。
他被自己的大哥抢了婚,他被自己陈朝的妻子刺杀。
他的父亲丢下他,带了苏珏出城反叛。
他被自己的姨娘算计……
太多,太多了。
“啪嗒啪嗒……”
凌阳不想哭,可是真的忍不住,她不明白为什么苏宁要这样对待自己,但只是轻轻想起那些,胸口总是疼的,脸上亦然挂满泪水。
陈朝的长公主,这时候,将要十六岁的时刻,明白了,她终于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如此的淡漠与冷漠。
原来只是不经意间流露的疲态就已经让人沉迷,怎么可以祸害其他人。
“小苏……”凌阳凑在苏宁耳边,轻语。后面的话语除了苏宁,没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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