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这样了!
莫非下定决心,行针快、准、稳,直直的刺进叶臣的心脉。
“啊……”
银针刺下,叶臣发出惨厉的叫声,整个躯体剧烈扭动,吓得陶绮萝一个哆嗦,朝后退去。
“臣儿。”叶学思双眼通红,捏着拳头,手足无措的看着叶臣。
叶经权等人也是一惊,他到底在干什么?治病有这么治的?
站在最末端的张太医此刻也产生怀疑。他虽相信莫非在医道上有些造诣,但仅限于那种推穴止血的手法。至于……用针线缝住伤口,以及现在伤者的反馈来看,莫非离经叛道的做法似有不妥。
“你这小子……”
“闭嘴!”
沈太医话还未说完,莫非直接打断他。然后另一只手捏着银针迅速插进叶臣的神庭穴,两指搓揉银针,过了片刻,叶臣陷入了昏迷状态。
“把银针都拿过来。”
丫丫听完莫非的话,将所有银针一字排在手上,递给莫非,莫非将烧的通红的银针尽数插入。
众人虽不知情形如何,但也知到了关键时刻。即便对莫非有如何的不信任,在此时此刻,也不敢打扰他。
“哧……”一声,屋子里弥漫起了肉类烧焦的味道,叶臣此时头上冒着冷汗,身体在瑟瑟发抖。不过,在心脉处,一股青色的气体从烧焦的皮肤上冉冉升起,缭绕在半空中。
果真中了毒!众人见此情景,皆是一惊。
叶经权眉头紧皱,搓揉着拇指和食指,在思量着什么东西。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陶总管,陶总管趁众人不留意,悄然退出内堂。
莫非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这一切,但也没心思理会。叶家在大唐位高权重,声明赫赫,正所谓树大招风。这样身处权力漩涡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家私。
“这位……,小兄弟,臣儿怎么样了?”
莫非放下手中的银针,疲倦的点了点头,道:“大部分的毒都清除了,只不过,中毒太深,一次难以根除。”
声若蚊蝇,但恰好落在众人耳中。
董老身为太医令,自然不会仅凭这些就判定叶臣无碍。带着一丝怀疑,缓缓走向叶臣,闭目把脉,过了一会儿皱眉疑道:“恩?”
沈太医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没治好?”
董老闭目摇摇头!
“真没治好?我就说这小子……。”
还不等沈太医说完,董老赞道:“奇哉!妙哉!”
“额?”沈太医错愕的站着,这是什么意思?是治好了?怎……怎么可能!
“竟然能用区区绣花针就将如此大的伤口治好!且脉象迅速平稳,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不过……至于毒嘛!老夫倒是诊不出来具体怎么样了!哎……,也是老夫才疏学浅,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叶小子被人下了毒。多亏了这位小兄弟医术高超,不然……。”
董老话未说完,又生生停住,摇了摇头道:“晦气话就不说了。”
虽然众人实在难以相信莫非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但见董老都这样说了,自然不疑有他。一直讥讽莫非的沈太医,此时臊红着脸退在角落里,一双眼睛恶毒的盯着莫非。
“既然治好了,那臣儿怎么还不醒?”叶学思忍不住开口问道。
董老知道叶学思是在询问莫非,但见莫非似乎十分疲倦。帮嘴道:“老夫刚才为叶小子把脉,脉象已经平和,不过受此重伤,身体虚乏,陷入昏迷倒也是情理之中。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说完后,董老又继续道:“既然叶小子无碍了,那老夫也不多做打搅。”董老看着莫非,满眼钦佩,郑重道:“今日能遇到小兄弟,是老夫的荣幸,若是他日有空,倒是希望小兄弟能赏脸来太医院一叙。”
莫非淡淡一笑,也客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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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轰隆隆”碾压过石板,在蒙蒙黑夜中,晃晃悠悠的荡向长街。
此时,董老三人坐在车内,一言不发。
三人都是从传统的杏林名门出身,一生致力于医道,始终如一,才成为今日的太医院顶梁支柱。没想到……自己所秉承的医道正统,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民间乞儿面前一败涂地!
此时,他们陷入了迷惘之中,而这种迷惘,无疑是莫非的医术所带给他们的震撼与不解。
是传统医学真的有局限性?亦或是他们遇到了天纵骄子?董老不知,董老只觉的心中闷着一口气。而这口气他却吐不出,吞不下,憋在喉咙,难受至极。
对于莫非的医术,他是极为敬佩,极为惊奇!他能够以平和宽容的心态接触这个少年,甚至邀他做客。但是对于他所呈现出的医术,他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接受。
任谁遇到这种事。心中也会郁闷无比罢!
张太医踌躇了半天,轻声细语道:“董老。”
声音轻微,在嘈杂的马车声下,几不可闻。董老睁开假寐的双眼,出神道:“怎么了?”
张太医犹豫了一下,询问:“叶少爷的伤就这么好了?”
“如果按照脉象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张太医低眉沉思良久,提议道:“不如……我们把他收录在太医院内,您看怎么样?”
“不行!”未等董老说话,沈太医断然开口,言辞凿凿道:“莫说那叶家少爷还没痊愈,就算痊愈了,太医院也绝不接受这种乡野之人。更何况,保不准这毒就是他下的,然后……”
“荒唐!这种话你也敢说。”
董老一声厉喝,沈太医也不敢再放肆,闷哼一声,扭头不再说话。
张太医见状,苦笑着摇摇头。他出生于杏林名门,但年少时随师父行走江湖,遍访名川。倒也知这天地广阔,能人异士数之不尽。年少时曾梦想有一天,将民间医术与正统医术相结合,集医道之大成,改革医术,造福世人。
可不知何时起,受缚于门第观念,竟寸步难行。这几年,虽然他在太医院的地位扶摇直上,但当年的梦想,却渐行渐远……
张太医微不可闻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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