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尽职守,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不受请托啊!
张程简直化身成了铁面的包公。神色很严肃,态度很认真,任凭秦桧说破了天去,也别想进考场啊。
可不能再出纰漏了,再说纰漏就真没法活了。所以,他虽然很害怕宁王,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但还是咬着牙关没松口。
不让进,他们还真没辙啊。
州试三天,两科,一科经义,一科策论。宁王从来没感觉到时间如此难挨过,秦桧也没辙了,嘴上全是燎泡啊。
“还真是祸害活万年啊。”
梁家家主梁继忠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嘴角却噙起一丝冷笑。
“不过好运气也到头了,通知里面按计划行事吧。”
“是老爷。”
管家来福,低声应了一句。不过脚下却是没动地方,反而轻声问了一句。
“小的愚钝,不太明白,老爷为何不在入场的时候就动手,反而要让他顺利的进到里面呢?”
来福是梁家家生子,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算铁杆心腹。平日里还真没几个人敢拿他当下人待,就连梁继忠自己都从来不在他面前端家主的家族。所以听了他的话,不以为忤,反而得意地笑了笑。
“这何远名声太大,而且我听梁宽说,上次在清远的时候,这沈德义就帮过他一次,我们不能不小心啊。搜检一关,动手脚太过明显,这些年都被他们给玩坏了,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啊。”
来福仔细的想了想,深以为然,再次被自家老爷缜密的思维和高明的手段给折服了……
何远进入考场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但诺大的院子里已经站了数百号人。何远寻摸了一圈,也没看到清远的那几个不错的小伙伴,干脆也不找了,直接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开始吃早点。早晨起的太早,他在梁红玉哪里没怎么吃,这一会折腾了一会,反而觉得饿了。
煎饼卷大葱,外加一根金黄的鸡腿,闻起来香气扑鼻,吃起来贼有滋味啊!他这里甩开膀子大嚼,吃的热火朝天,弄得一群考生坐立不宁啊。大家比他起的更早,心情更紧张,入考场之前那顿早饭几乎就没吃,被他这香味一刺激,满院子都是吞口水的声音。
于是有人就忍不住了,拽出大饼也开吃,虽然没有鸡腿,但就着老咸菜啃大饼,也比光看人家吃强啊。饥饿真的是会传染啊,于是瘟疫一样,沿着何远慢慢的扩散开去,整个院子的考生,人手一份大饼,抱着大啃,真是壮观啊。
导致那些后来的还以为这是州试考试的新规矩,所以,进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摸出大饼开吃……
所以,等到了吉时,主考官沈德义,副主考李昭,王祯带着一众临监官,监视官、考试官、同考试官,巡场官,搜检官等人一起走出公房,还没下台阶,人就傻了。
组织了那么多年考试了,何曾见过如此画面啊?祭拜圣人之前,千军万马啃大饼,尤其是还有人动了荤腥,闻着那气味,应该是只烧制的非常到位的大公鸡啊。
“真是——岂有此理!”
沈德义有些眩晕,李昭老先生气得胡子一个劲地抖,王祯和一众工作人员也都傻眼,这真的是一个全新的问题啊。
在圣人面前踞地大嚼,甚至开荤,这到底算不算失礼?
如果算,该怎么处理?
瞧着这阵势,几乎是人人有份,就算没份的你也看不出来啊,大家都在地上蹲着呢——别人都蹲地上吃饭,你就算不吃饭好意思一个人杵着不……
真是有辱斯文啊!
沈德义很快就有了决断,捏着鼻子认了!
不然还能怎么得?
总不能大手一挥,把所有考生全部赶出去吧?那样的话,那就真的成了轰动天下的大笑话!
当然,我们的始作俑者,何大秀才并不知道自己给自己的考官们出了一个多么尴尬的问题。他开吃的早,所以吃完的也早,加上他找的地方比较靠边,沈德义他们出来的时候,他正靠着一颗大树消化食呢。
所以,沈德义他们集体发呆的时候,他就好整以暇地转过了身子,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就连嘴唇,都透着一种红润的光泽。
一群考官顿时就感动的快哭了,终于发现了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孩子啊,人家宁可躲到大树后面去,都不肯在圣人面前失礼……
“吉时已到,各位学子请起立正冠,祭拜至圣先师。”
沈德义干咳几声,然后朗声宣布。一群踞地大嚼的考生这才发现一众考官已经站在了台阶上。一个个赶紧把手中的大饼放回篮子里,用袖子狼狈地擦着自己的嘴巴,神色惶恐地站起身来,唯恐被问一个失仪之罪啊。
好在他们亲爱的考官们如同患了失明症一样,对他们的举动视若不见,让他们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满满的感动啊。考官们,真是好人啊!
沈德义带来众位考官和一个个打着饱嗝的考生,神色肃穆地站在在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前,举行祭祀之礼,恭恭敬敬地叩拜行礼。
沈德义上香之后,转过身来,神色端庄地代表所有考官高声盟誓。
“为国取士,事关国本。不徇私情,不受请托,不纳贿赂,秉持公正,有负此心,天地共诛之!”
“有负此心,天地共诛之!”
所有考官,同声应和,把何远吓一大跳。前世只见学生发誓不作弊,那见过考官发誓不违法的。真的是很长见识啊……
祭拜完毕,所有考生依次入场。考场是几排两两相对的隔间,每个考生一间,每间只有三米见方,猛一看跟鸽子笼似的,但里面家什很全,放着笔墨纸砚,油灯,炭火,马桶,甚至连厕筹都准备好了。考试期间,所有考生吃喝拉撒睡就全在这里了。
好在是一人一间,不然只要想想一下几百人一起蹲马桶的壮观场面,何远就得待不住了。为了防止作弊,所有隔间都没有门,靠近过道的那一段,完全敞开着。所以何远能看到自己的邻座,一位锦衣华服,脸色发青,明显纵欲过度的一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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